時值立冬,空氣漸漸轉(zhuǎn)寒,山中連日小雨綿綿,落在身上愈發(fā)地陰寒,一行騎兵踏著枯槁的黃草行進在山間的小路上,幡旗漸濕,旗尾下垂,最后直接裹在了旗桿上再不愿動彈,而馬上的騎兵與這幡旗一樣地?zé)o精打采。
申屠空握著馬韁的指節(jié)已經(jīng)被凍得發(fā)白,看著濃云蔽日的天空,竟生出無數(shù)感慨:半個月前自己還在藍星的工地上做零工,一覺醒來便坐在了大涼皇宮的龍椅上,猶在半夢半醒之間,卻聽宮外廝殺吶喊聲一片,不久自己的母親就領(lǐng)著一干重臣將他從皇位上揪了下來,站在一旁的司禮監(jiān)用尖銳的聲音聲嘶力竭地述說起自己繼位以來的“十大罪狀”,隨后自己的母親成為了大涼皇朝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女皇帝,而他則被降為了“如意王”,不僅沒有封地不說,還要代表大涼宗室去參加什么勞什子的“試劍大會”,他身邊的騎兵就是負責(zé)沿途“護送”他的,都是各軍中不得志的將士,不求有功,但求當(dāng)朝女帝不要趕盡殺絕,最后連累到他們。
申屠空原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武俠世界,所謂的“試劍大會”和武林大會差不了多少,自己不過是去當(dāng)個見證人,但經(jīng)過他這一個月的“旁敲側(cè)擊”,才明白這里是劍仙的世界,所謂的“試劍大會”其實是修真界的昆吾學(xué)宮每年面向凡塵招收弟子的“招生大會”。
“試劍大會”由來已久,傳承至今已近五百年,比大涼皇朝的歷史還要長,源頭為五百年前的“第三次仙凡大戰(zhàn)”所達成的《凡人與劍仙的和平條約》,要求劍仙不得再視“修煉飛升”為自己的“禁臠”,每年必須向紅塵俗世招收六十名學(xué)生傳授修煉法門。經(jīng)過全體修真界近三年的協(xié)商,最終決定抽調(diào)各個宗門的若干劍師在首山修建一座昆吾學(xué)宮擔(dān)當(dāng)向凡人傳道授業(yè)解惑的任務(wù)。
“招生”分成三步,第一步由凡間推舉出三千六百名十六歲以下的少年少女于每年的寒月二十二抵達首山,作為凡間最大王朝的“廢帝”申屠空很輕松地就拿到了推薦名額,不用參與爾虞我詐的廝殺與談判;第二步,三千六百名少年少女抵達后當(dāng)場服用“劍丸”,這是招生過程中最兇險的一環(huán),“劍丸”中蘊含著劍仙的一縷劍氣,少年少女吞食后必須要忍受住劍氣在身體中的肆意咆哮,沒有爆體而亡的自動進入下一輪,所以說隨行的騎兵的擔(dān)憂完全是不必要的,當(dāng)朝女帝如若真要趕盡殺絕,完全沒必要臟了自己的手,因為經(jīng)過這一步活著進入下一輪的往往不足一成;第三步,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入學(xué)考試”了,需要經(jīng)歷三場測試,第一測資質(zhì),第二考理論,第三驗機緣,三場測試結(jié)束后當(dāng)場放榜,取總分前六十名學(xué)生錄入學(xué)宮。
申屠空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天空中收回,其實他一點都不怨恨自己的母親,大涼王朝歷經(jīng)二百多年早已如同一位步入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內(nèi)憂外患不絕,自己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性都不是擔(dān)當(dāng)“中興之主”的材料,迷戀那張硌屁股的龍椅只會讓自己的下場變得無比的“凄慘”。臨行前,母親特意將他召喚至寢宮,千叮萬囑務(wù)必讓他將一枚白玉指環(huán)時刻帶在身邊,這是昔年太祖皇帝還是一介布衣時救助過的一位劍仙所贈與的信物,只要他能順利進入昆吾學(xué)宮必能保他無憂,從此方能真正地成為“如意王”翱翔在九天之下。但是,敬愛的母親啊,可惜您不知道,上輩子就是學(xué)渣的自己高考只有一百六啊,更別說現(xiàn)在的自己對于“劍仙”的理解還停留在上輩子讀過的仙俠小說層面。
“回報!稟如意王殿下,前路因山洪爆發(fā),導(dǎo)致巨石攔路,道路不通,望殿下決斷”,忽有探路的斥候來報,終于打斷了申屠空的思緒。
“情況嚴重么?”
“稟殿下,如需全部清理干凈,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申屠空松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當(dāng)下離寒月二十二還有三天的時間,此處距離首山不過一日的馬程,時間上綽綽有余。這些日子,各位兄弟為了護送本王也辛苦了,不如今天就在此地扎營,埋鍋造飯,再遣一隊兄弟前往疏通道路,后天一早我們再出發(fā)。“,說完朝著自己左首的軍官說道,“段將軍,您覺得如何?”
段將軍姓段名承恩,今年已四十多歲,其實并不是朝廷的正牌將軍,本身是自己的舅舅,也就是當(dāng)朝大將軍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是申屠空這一路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段承恩點點頭,“殿下所言甚是,傳令官,將殿下的吩咐傳達下去,今天便在此處扎營,讓張、李兩位隊正各領(lǐng)五十兵丁明天開始輪流清理道路,務(wù)必在明天完成疏通,不得延誤?!?p> “諾!”,騎兵營聞令后迅速行動起來,扎營的扎營,清理道路的清理道路。段承恩雖然不是正職,騎兵營本身也是東拼西湊而來,但他自幼便在行伍中廝殺,立功無數(shù),在兵丁中擁有足夠的威望。
天黑時分,前往疏通道路的士兵也已回營,全體兵士正坐在鍋灶旁分食熱乎的晚飯。段承恩親自打了一份飯菜送到申屠空的帳篷內(nèi),“殿下,該用膳了!”
申屠空連忙起身接過,“段大伯,您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是我的長輩,當(dāng)不得如此。”
段承恩一雙虎目中不禁生起了水霧,抽了抽鼻子說道:“殿下,有些話本不該輪到老仆來講,但眼瞅著沒有幾天時間就要到首山了,再不說就遲了。如果殿下不想去試劍大會,今夜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太后和大將軍早就囑咐過老仆,不論是于公還是于私,老仆定當(dāng)護在殿下左右,保殿下周全?!?p> 申屠空一邊扒著熱飯,一邊沖段承恩擺擺手,“段大伯,此事萬萬不可,我知段大伯武藝高強,定能保我性命無憂,但如若你我二人逃走了,留下這滿營的士兵該如何自處,礙于朝廷的顏面,母后和舅舅都是不能放過他們的。即使他們能僥幸逃走,但他們的家人呢?”
“殿下自小便心地仁厚,只是可惜了……”
“可惜現(xiàn)在不是太平盛世”,申屠空哈哈笑道,“不然我一定會成為一代仁君。哈哈,段大伯,你我之間說話無需如此吞吞吐吐,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過現(xiàn)在的我更擔(dān)心母親和舅舅,能否控制住朝堂的宵小,是我沒用,反倒要他們一把年紀(jì)了還如此操勞。段大伯,等您回京后一定要牢牢護住他們,小子,在這里拜托了!”,說完站起來向段承恩行了一個大禮。
申屠空行事突然,段承恩沒有躲過,只能趕忙將他扶起,“殿下,這本是老仆的分內(nèi)之事,豈能受殿下如此大禮!”
段承恩見他心意已決,不愿拋下兵士逃走,于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到了申屠空的面前。
“段大伯,這是何物?”
“這是老仆當(dāng)年在江湖中偶然得到的一組丹藥,分別名為易骨丹,易經(jīng)丹和洗髓丹,易骨丹可以壯體,讓骨體堅如鐵石;易筋丹可以長筋,讓勁氣在筋脈中縱橫聯(lián)絡(luò);洗髓丹可以助長神氣運用,讓勁力圓活無滯在身體中自動運轉(zhuǎn)。這些都是可以幫助凡間武夫打磨勁力的極品良藥,老仆思來想去也沒什么可以幫助到殿下的,希望能借此讓殿下能夠突破第二關(guān),至少也要保殿下性命無憂才是?!?p> “這些丹藥實在太貴重了,用在我身上……我怕浪費,段大伯你還是自己用吧”
“老仆早已突破到九品大宗師境,這些丹藥已對我無益,本來這些丹藥就是老仆特地為殿下準(zhǔn)備的,打算以后跟殿下隱居荒野,教授殿下功夫時再使用,不過現(xiàn)如今,怕是沒這個機會了。殿下,還請收下吧!”
申屠空拗不過段承恩的一片好意,只得伸手接過,“叮!系統(tǒng)檢測到黃級丹藥易骨丹,易經(jīng)丹和洗髓丹,宿主神通‘復(fù)制’,神通‘剪切’,神通‘粘貼’,滿足觸發(fā)條件,已激活,請宿主盡快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