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空將青花罐收好,無奈地站起身,兩手不斷地揉搓起自己鼓脹的肚子,開始在帳篷里來回踱步以幫助消食,他不禁懷疑起丹藥的真假,除了飽腹以外,似乎沒有其他的作用。突然肚子里開始咕嚕咕嚕的響,像是在拉磨一樣,他心道不好,趕緊扯開帳篷的門簾向野外跑去,他雖然貴為朝廷冊封的如意王,有自己的獨立帳篷,但此次出行匆忙,并沒有攜帶奴仆在旁服侍,要出恭還得像普通士卒那樣在野外解決。申屠空在野外足足呆了一個小時,稀里嘩啦之聲不絕于耳,感覺連腸子都要被拉出來,臭氣更是彌漫的讓他連連作嘔。
他幾乎是爬著回到自己的帳篷的,段承恩特地端來熱乎乎的姜湯過來看望他,順便給他把了把脈象,雖然此時申屠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但脈搏卻非常的強勁有力,體內(nèi)精氣更是充盈無比,段承恩料想定是小王爺剛才服用了靈丹所以才造成如此“虛不受補”的模樣,并無大礙,寬慰了申屠空幾句后就離開了。
段承恩離開后不久,躺在床上的申屠空就感覺從頭頂?shù)奶祆`蓋一直到腳上的小拇指,每根骨頭都在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像是自己的骨架被完全浸在了滾燙的油鍋里,炸得外酥里嫩,然后又被人掏出來用鐵銼狠狠打磨自己的骨頭,申屠空此時痛不欲生,但喉軟骨亦在鍛造之列,無論如何大喊大叫都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正當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直戴在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指環(huán)突然大發(fā)光彩,柔和的光芒幻化成萬千絲線將申屠空從頭到腳層層包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發(fā)光的大繭。申屠空頓感無比舒適,恰似有一股甘泉在不斷地滋潤著自己干枯的骨骼,痛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是濃濃的睡意,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上下眼皮一搭就此沉沉睡去。
申屠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面他可以騰云駕霧,“嗖”地一聲自己就飛出了帳篷,在空中繞著營地轉(zhuǎn)了幾圈,最后徑直向遠方的山林飛去,一路上飄飄蕩蕩,像是全身浮在海浪里,他總感覺有些不對,中國的神仙不都是站著飛嗎?為什么自己是趴著?想著想著,突然在空中一個趔趄,申屠空沒有把握好平衡,頭下腳上向地面栽去,他不由得失聲大叫,眼看就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急中生智將身體抱成一團,就地一滾自己又變成了一頭綿羊。
“羊?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是羊,就該吃草,申屠空大口吃起地上的草來,青草混著爛泥的味道立馬充斥了口鼻,嗆得他快要窒息,“呸呸呸!我是人,不是羊,我才不要吃草!”,他的喉嚨終于能夠發(fā)出聲音,此時的他也終于醒轉(zhuǎn)了過來,不過睜開眼看到的卻不是熟悉的帳篷頂,而是鉛灰色的天空,而他剛才是真的在吃草。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啐了幾口吐沫,里面裹挾著黑色的泥土和青色的草汁,他撓撓頭,在想“我這是怎么了,這又是哪,難道剛才是夢游,還是我又穿越了?”,猶記得上一秒還躺在帳篷里的床榻上生不如死,下一秒自己就出現(xiàn)在了荒郊野外,環(huán)顧四周,盡是參天蔽日的大樹和茂密的雜草,隱隱透著一股原始的味道,離他不遠處還有一團火紅色的東西,像是火苗又像是被人隨意丟棄的毛線。
他大著膽子走了過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嚇得自己心臟就要跳到嗓子眼,剛要發(fā)出尖叫卻突然被人從背后捂住了嘴巴。
這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柔中帶剛,不冷不熱,同時似乎又有著某種魔力,帶著淡淡的蘭花香味,讓申屠空瞬間安定了下來。
“噓!噤聲”,來人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廣播劇里的女演員,“他們還沒走遠,我們現(xiàn)在還有危險,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怪物,你若發(fā)出大的聲音,會把他們吸引過來,現(xiàn)在請你冷靜下來,如果沒事了就點點頭。”
申屠空乖乖地點了一下頭,背后那人見狀也松開了手。他雖然還不知道背后那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現(xiàn)在倒在自己眼前的想必就是她口中的怪物,那一團紅色既不是火苗也不是毛線,而是怪物的頭發(fā),雖然臉栽倒在泥土里看不清楚,但是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呈現(xiàn)出詭異的深藍色,背后長著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跟蝙蝠的肉翅一樣。
申屠空不禁小聲嘀咕,“這是什么東西,惡魔么?”
“是藥叉!”身后的女人此時已繞到秦楚的身側(cè),與他并排站立,身高比他要矮上一個頭,“西方餓鬼道的土著,早年被昆吾學宮的劍師捉來豢養(yǎng)在這片不歸林里面”,說完彎腰將怪物翻轉(zhuǎn)了過來,露出了怪物的臉,雖然沾了不少爛泥,但也能看出面如藍靛,巨口獠牙,不是人的臉,眉心處似被一利器穿透過,還在咕咕地往外冒著綠色的血液夾雜著黃色的腦漿,就像是一條粘在額頭上的毛毛蟲,想必是死透了。
申屠空強忍著胃中的翻滾,小心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女人年紀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長相清秀艷麗,三千青絲隨意挽出一個發(fā)髻,斜插一支琉璃色的海棠發(fā)簪,露出雪白的頸部,身穿淡綠色的繡花長裙,腰間墜著一條銀色錦帶,更顯蜂腰削背,唯一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是腰上還栓著個玉色的酒葫蘆,“你是誰,請問是你把我?guī)н^來的嗎?”
女人搖搖頭,微微一笑,申屠空從她的眼里看到璀璨星辰,“問別人姓名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先介紹一下自己,何況還是問一個女生的閨名?!?p> “抱歉!”申屠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叫申屠空,來自大涼國的京城,是來此處參加試劍大會的,請問姑娘你是?”
“哦?又是來報考昆吾學宮的學子嗎?算算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了,我叫百里采星,如果你運氣足夠好,我將來會是你的學姐”,百里采星隨后繼續(xù)笑著說道,“不是我?guī)愕竭@里來的,是這些家伙把你綁過來的,我正好路過,被我看見,順手將你救了下來,說起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只不過剛才你從天空落下時我還在遠處,沒來得及接住你,害你摔了個狗啃泥,不過你這人還真有趣,居然在地上自顧自地吃起草來,哈哈~”,說完百里采星一時沒忍住,竟然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