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卡多的面龐頓時僵住。
這個女人明明連心跳都已經(jīng)停止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是了，當(dāng)年涅芙菈塔不也是都涼透了還是被阿默罕給硬生生的拉了起來。
但問題是生命靈藥的主材已經(jīng)被他篡改，這個女人怎么可能還活著？
不，這個女人在醫(yī)學(xué)范疇上分明已經(jīng)死透了！
那莉雅她......
“魯卡多！我身上的契印消失了！”莉雅也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滿臉燦爛的對著魯卡多揮舞著光潔的小手。
可還沒等魯卡多露出喜色，屬于瑪格麗特的聲音便繼續(xù)響起：
“其實(shí)，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的對不對？”
魯卡多神情微愕，旋即露出釋然，他猛地一把掐住瑪格麗特的脖頸，從血池中站了起來。
到了這時候，原本還有些錯愕的吸血鬼騎士們，便是再愚鈍也反應(yīng)了過來。
他竟然欺騙了瑪格麗特女士！
愚弄了他們在場所有人的命運(yùn)！
絕對不可饒??！
一時間，他們望向魯卡多的眼神森然而憎恨，紛紛拔出腰間長劍圍攏而來。
只等著瑪格麗特一聲令下，便將這名愚蠢的王子亂劍砍死，一如當(dāng)年倒在御座前的阿默罕。
命運(yùn)的輪轉(zhuǎn)，仿佛再次以這種模樣降臨世間。
可面對瑪格麗特的質(zhì)問，面對眾人圍堵對峙的境地，魯卡多卻是忽然大笑起來，笑的無比快意：
“沒錯，我就是騙了你！什么垃圾玩意，還在求永生，就你？就你們？你們也配！”
說著他神情一肅，將手中的儀式匕首飛出，鐺的一聲，束住某只高等精靈的繩索應(yīng)聲而斷：
“莉雅！泰蕾！攔住他們！”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魯卡多騰出的左手握緊成拳，朝著自己左肋下側(cè)全力一擂。
事前早已被他連水晶瓶一起吞咽至胃囊的猩紅魔藥當(dāng)場碎開，在這股沖擊擠壓下混著玻璃渣一同穿過賁門涌入小腸，開始被吸血鬼鎖消化吸收。
嘭咚！
那種五感接駁的復(fù)雜感受再次襲來，也將魯卡多腹內(nèi)的絞痛成指數(shù)級放大。
以至于剎那之間，他的視線都徹底模糊下來，變的一片血紅。
被魯卡多掐住脖頸的瑪格麗特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話語，卻依舊如螞蝗般死死的粘在魯卡多身上。
全方位的劇烈痛楚，讓魯卡多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一路拖著女人的軀體來到王庭最上方，摁住她的腦袋。
全力朝著黃金王座砸去，砸去，再砸去！
頃刻之間，魯卡多蒼白的面龐便被雨點(diǎn)般的鮮血染紅：
“摩剛鐸國都已經(jīng)亡了！你們卻在這忙著排除異己，屠戮自己的子民，抽取他們的鮮血，就為了求你的永生？做你的血族始祖？
“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做夢也就算了，為什么偏偏就是要找上我？還要問我什么狗屁生命靈藥的配方！
“我怎么知道？你問我，我特么問誰去？！”
可女人能說話的器官已然被他砸的稀巴爛，只余下一片寂靜沉默。
立于黃金王座前魯卡多，像是終于將穿越以來所遭遇、所積攢的怒意全部發(fā)泄了出去。
他深吸口氣，可就在他準(zhǔn)備等待藥效來臨化身白狼，將這群該死的吸血鬼騎士一同屠盡時，眼前破敗陰森的血月王庭，忽然變得金碧輝煌起來。
第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顯得有些懵的莉雅與一臉苦大仇深準(zhǔn)備誓死抵抗的精靈泰蕾恍然間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宮廷侍女，而那些吸血鬼騎士則成了滿臉絕望赴死的王庭禁衛(wèi)軍。
魯卡多瞳孔驟縮。
這些畫面讓魯卡多莫名聯(lián)想到了一個著名事件。
正是當(dāng)年涅芙菈塔當(dāng)年由一介凡人蛻變?yōu)樾杉t女王的——血月宮廷之變：
那一夜，身為皇后的涅芙菈塔被薩米拉之王設(shè)計(jì)毒殺，情夫阿默罕在嘗試過一切辦法無果后決然向薩米拉之王復(fù)仇，涅芙菈塔豢養(yǎng)的死士們則同樣在絕望下跟著他一同沖擊御前。
可為什么完全沒有經(jīng)歷過這一切的他，會看到這些？
因?yàn)樾杉t魔藥導(dǎo)致的幻覺？
“魯卡多，其實(shí)，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在騙我的?！?p> 魯卡多猛地低頭，就看到原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他砸的面目全非的瑪格麗特，正笑靨如花滿臉沉醉的靠在他的懷中，一同踏著宮廷舞步。
更令他有些心驚的是，他有些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趨勢，只能宛如牽線木偶般跟著對方的舞步，漫步在彌漫著血色的宮廷中，只能聽著這個女人宛如向自己最深愛之人傾訴著：
“我也一度準(zhǔn)備放棄了?！?p> “直到，我昨夜在荒野中，找到了他?！?p> “你的父親，也是我最深愛的哥哥，瑟羅蘭?！?p> “他的腦袋，就那樣孤零零的被插在路邊的木樁上，被烏鴉啄食著?！?p>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p> “也終于明白當(dāng)年阿默罕的心境與想要復(fù)活涅芙菈塔的心情?！?p> “魯卡多，我需要感謝你，感謝你提醒了我?！?p> “瑟羅蘭哥哥曾跟我分享過一個很有趣的研究成果?！?p> “那就是獸人，似乎有一種能夠幻想成真的混沌靈能，而當(dāng)相信的獸人多了，它就可能變成真的?！?p> “而今，我已飽嘗獸血......”
“你可真是個瘋婆子！”直到這一刻，魯卡多才終于猜到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血液加速流動，心臟宛如擂鼓，只為讓猩紅魔藥的藥效再發(fā)揮的快一點(diǎn)。
再快一點(diǎn)！
“你做出來的生命靈藥可能是假的，但如果我......確信它是真的！”
“那它就是真的！”
“對嗎？我的愛人，瑟羅蘭。”
隨著她的語畢，魯卡多就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瘦弱的身體開始不斷壯大，腦海中更是驀然間閃過了一些不屬于他的記憶片段。
該死的！那是他那個死鬼老爹瑟羅蘭的記憶。
這個瘋女人竟然想利用儀式讓瑟羅蘭從自己身上復(fù)活！
簡直瘋了！
許是見到了她所期待的預(yù)兆，瑪格麗特的神情開始變得決然而瘋狂起來：
“我因攝入他人的生命而脹大，我身體的接縫開始破裂！
“我在此向母神禱告?！?p> “您是群山之母，是進(jìn)食之神，是源初之神?！?p> “是生育與苦痛之源，是誘惑的象征。”
“我乃有溺而無還者?！?p> “我以我血，向您渴求?！?p> “具您欲望之名，我將獻(xiàn)上我自己......
“以換取愛人的永生，愿他能得到母神的寵愛與眷......”
顧......
“去死?。?！”
就在瑪格麗特的禱告即將結(jié)束的那一刻，魯卡多體內(nèi)的猩紅魔藥藥效終于如期而至。
當(dāng)場化作了一頭背生雙翼通體漆黑的惡魔，一口咬斷了女人的脖頸。
禱詞，嘎然而止。
而滾燙的鮮血......
浸潤了魯卡多早已饑渴難耐的舌喉。
猩紅魔藥疊加上瑪格麗特之血，讓魯卡多眼前金碧輝煌的王庭再生變化。
那是一片寂靜無垠的......
蒼白林地。
而他，則渾身赤裸的漂浮在途徑林地的無間血河中。
一如溺水之人。
“魯卡多......”
一聲呼喚，如情人般，于耳畔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