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如此反應(yīng)，讓極星不覺無奈地白了他一眼，他所期待的并不是這種反應(yīng)，在心里默默鄙視起這個“膚淺之輩”。
“你就不問問這東西是誰給我的？”極星有些惱怒，“溫馨”提醒道。
老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光顧著欣賞寶貝了，竟忘了正經(jīng)事兒！
這回還珠并非可以輕易煉制而成，若無秘法，一個九層妖元很難煉成這樣精巧的時空法器。
“能有本事打造如此精巧的一次性法器，不知是哪位高人？”
老樹舉著回還珠，不住地欣賞，心中篤定打造此物之人必定不凡。而換來的回應(yīng)，確是極星極為凝重的表情。
“人族火黎國，皇城炎都，皇家子嗣，元成活尸。”
如念經(jīng)一樣說著，極星手朝著空中一揮，一面虛鏡被召喚了出來，將一月之前空空谷所發(fā)生的景象一一呈現(xiàn)。
極星口中的“活尸”，將自己的大半張面孔都遮擋在斗篷之下，只露出下巴和嘴，可即便是這樣，當時的極星也能夠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濃重的味道。
聽著那人說話的語氣，一直沉默著的螢姑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可片刻之后又恢復了往常的表情。
只是她始終盯著老樹手中的回還珠，似在努力回想著什么，可她的思緒很快被狐桃兒的聲音打斷了。
“這東西難道只能使用一次嗎？是否所有的九層妖元都能通過某種秘法煉成這種法器呢？若是能反復使用，豈不是個無敵法寶？”
狐桃兒聲音尖銳響亮，提起心中疑問更是單刀直入毫無顧忌，而她的疑問同樣也是肖雨此刻心中所想。
但是這樣的疑問卻也讓老樹面露苦澀，無奈笑了起來。
“傻丫頭，世間萬物皆有秩序，而此物卻是個擾亂秩序之物！能夠做出來已經(jīng)是逆天了，天天用是要遭天譴的！何況，此物只能算沾上了法器的邊兒，斷斷到不了法寶的級別，算是個……嗯……邪器！”
狐桃兒與老樹相識一月有余，這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這個老頭擺出這樣嚴肅的表情。
她心頭一顫，才覺自己剛才是沒過腦子，說了蠢話。
“此物我雖是第一次見，可若是這個世界上真的能有人做出時空法器，甚至是法寶，那此人必定出自那個曾經(jīng)的隱世部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能了?！?p> 口中說著，老樹的表情變得有些遺憾，漸漸又變成了一些傷感，他不自覺朝著北方看去，他的眼仿佛穿過了空間，看向了北方的冰天雪地。
“不過此族早已在百余年前就已經(jīng)滅族了，全族上下，無一生還，滅絕在妖族的圍剿之中，甚至連他們精妙絕倫的法術(shù)都只留下了一點點，但是其他的，全都消失在北方風雪之中，更別說煉器之法了……哎，說來可惜?！?p> 老樹唉聲連連，手摸著胡須，搖頭嘆道。
可老樹的話總有那么一些會在狐桃兒腦中勾起更多疑問，她雙眼出了神，手托著腮，似在努力思考。
“可法術(shù)還是留下了一點點，并不是跟著他們滅絕了呀！若真的是個頂厲害的部族，法術(shù)也必定玄妙無比……”
狐桃兒自言自語般小聲說著，眼神迷離，像是陷入了無線暢想。但老樹卻是個耳聰目明之人，這些他全都聽到了。
“這一點點，其實只有短短三頁殘書，就是小六修煉了十年的法術(shù)——織界元法。此法與部族同名，也是他師父偶然得來，修正之后傳授于她?！崩蠘淠笾?，若有所思道。
此話一落，小六修煉織界元法的十年記憶在肖雨腦中飛快閃過，她發(fā)現(xiàn)，小六好像從未見過那三頁殘書。
不過既然說是需要修正的殘書，那必定是殘破得不能再看，不然極星也不會費時費力去修正，直接給她豈不更直接。
而且，關(guān)于這神秘的部族，也從未出現(xiàn)在小六的記憶中，似乎之前從來沒有人與她提起過，即便是自己學著他們遺留的術(shù)法，小六對法術(shù)的來源卻是一無所知。
不過想想此族已滅，什么都沒有了，肖雨便不再費腦筋，而是下定決定將心思都集中在今后對織界元法的研究上。
畢竟，修為更上一層，研究了十年的法術(shù)也必定會伴隨著修煉的提升而又更深的造詣。
聽到肖雨學的正是織界元法，狐桃兒雙眼變得異常明亮，似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那我若是拜姐姐為師，是不是也可以學這個厲害法術(shù)？”狐桃兒興高采烈，略顯興奮地問道。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老樹或是誰的回答，而是極星周身突然調(diào)動起來的靈力。那些靈力來勢兇猛，在他周身激起一團強力的旋風，甚至將谷中空氣都微微攪動了起來。
不過在他壓下情緒之后，旋風緩緩消散，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yīng)過激。
“你，沒有資格?！?p> 極星語氣冰冷，扔下幾個字，毫不留情，沒留任何余地。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這樣無情的拒絕也著實讓狐桃兒心里難受了一會兒。
她無法理解極星口中所說的“資格”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憑著自己的理解，覺得恐怕自己是個妖族，不是人族，因此入不了他的眼罷了。
此時的螢姑覺得事不關(guān)己，在聽了一半的時候早就兀自離開，去谷中其他地方捕捉谷蟲，尋找草藥去了。
只不過她離開之時，悄悄給極星傳了個音，其中內(nèi)容更是讓極星心中一沉，也算是解了他這一個月來的疑惑。
倒是一旁的老樹，細心地覺察到了狐桃兒異常的表情，連忙順毛安撫起她來。
“其實從這織界元法殘書的這幾頁來看，以老頭我多年的經(jīng)驗來講，也不是什么厲害法術(shù)。”
“小六從納息開始已學了十年，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能眨眼開出空間裂縫，通過界門隨心移動位置而已。頂多逃跑的時候比別人快，若是想打架，目前跟本無法做到有多強，咱們不學也罷！”
不知是在善意說謊，還是在客觀評價，老樹語氣低沉，十分認真地說道，絲毫沒有糊弄狐桃兒的意思。
聽了老樹的話，狐桃兒心情也沒那么低落了，很快就恢復到了以往的大大咧咧樣子，不過她心里對織界元法的好奇之種從此算是種下了。
老樹的話其實大部分是事實，因為在小六的記憶中，十年間，從納息期開始她便在極星的引導下為此法做準備，不斷鉆研。
所有的吞吐洗髓行為全都圍繞著那幾頁殘書的內(nèi)容，直到元成才開始真正修煉術(shù)法。
而這織界元法的內(nèi)容寥寥，不過是對時間和空間的理解和運用，即便是在極星的悉心教導下，小六的成就還是止步在開啟界門而已。
界門即是一個空間裂縫，也就是肖雨在風牢之中時，情急之下無意間召喚出來的那個黑洞入口，風牢和空空谷中的兩個界門相通，將她從風牢帶回了空空谷。
正如老樹說的那樣，就連在肖雨自己的潛意識中，這法術(shù)都只能用來逃跑。
可若僅僅是用來逃跑，花十年時間修煉一個逃跑的法術(shù)，這代價也未免有些大了，這就使得肖雨有些迫不及待，更想深入探究一下這織界元法的奧秘。
她想了解，若是脫離了小六的視角，以另一種心境，是否會有新的收獲？
妖族有大成者，若真是來自一個能讓妖族出動去毀滅的部族，那此族是否是威脅到了它們什么？若真是這樣，其族的遺法絕對不會僅用于逃跑這種膚淺之事。
“時候不早了，該離開的人就請都自覺離開吧，別耽誤我家小六修煉！”
極星突入其來的逐客令將肖雨的思緒瞬間打斷。
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極星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老樹，這行為讓對方十分郁悶。
可這樣的話題極星卻并不想再進行下去了，一把奪回老樹手里的回還珠，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朝著北邊斷崖飛去。
“小六，過來！”
肖雨正打算和老樹道別，頭上就傳來極星的呼喚，聲音之嚴厲，根本不容拒絕。她也只得尊重師父的命令，對老樹投去抱歉的目光，轉(zhuǎn)身也朝著斷崖而去。
來到極星的小屋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亮起了燈，門虛掩著，而門縫中則透出一股濃郁的香氣。
這香氣，聞起來有些熟悉，甚至讓肖雨不覺開始流起口水來，她連續(xù)好幾次深深吸入后才認出來，這香氣竟是那些黃色果子的味道。
“進來?！?p> 門內(nèi)傳來極星的聲音，肖雨才小步向前，打開了門。
山河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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