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曾在螢姑的帶領(lǐng)下去到了空空谷之上的高空,在那里,她曾看到寒地隱匿在灰茫茫的雪霧之下,神秘莫測,那也是她對寒地的第一印象。
可這一次,她真正置身于此地,其中感受更加奇妙了。她想看看,如果從寒地的上空看去,這里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于是,她身上靈力瞬間凝聚腳下,在東方逐漸亮起的日出之中,肖雨再次一飛沖天,沖上了寒地之上的萬里高空。
站在這里,肖雨看到這片四方極洲大陸的大部分地方已經(jīng)蒙蒙天亮了,唯有北方寒地亮起的速度極其緩慢,除此之外,便是西方那片不見天日的重詭密林了。
那里似乎常年不見天日。
腳下是一片蒼茫雪地,在北方廣闊無邊的銀白大陸上,有蜿蜒的山脈自西向東無限延伸。在這樣的時刻,好似冬眠中被日光叨擾的雪色巨蟒,隨時都可能蘇醒咆哮。
這山脈巍峨綿長,山上可見無數(shù)漆黑巖石掩埋在厚厚的積雪之下,然而除了黑白之外卻不見任何光鮮顏色,顯得蒼涼而貧瘠。如此大規(guī)模的山脈上,竟無任何植被顏色。
這是寒地的主山脈,如一條完美的脊骨,讓本應(yīng)一馬平川的無盡雪原有了婀娜的形體,如少女的凹凸身姿埋在白紗之下,在風(fēng)雪中若隱若現(xiàn)。
此為阿茲山脈,其中,肖雨一行人此次落下的地方就是阿茲山脈最高峰,知微峰的山腳下。
在阿茲山脈旁,與她近乎并排延伸的一個纖細(xì)山脈,也在天色逐漸亮起之時顯出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這一條瘦小的山脈,如同被腰斬了一般,中間部分似被掏空,形成兩個頭對頭而俯臥著的少年模樣,與阿茲山脈相較之下就孱弱了許多。
此為雙生山脈。
在阿茲山脈和雙生山脈之間則是一條沿著山體形成的萬里冰川,冰川在寒地極低溫度下常年冰凍,并被厚厚的白雪覆蓋,似一個懶惰的老翁長眠于山體之間。
此為白翁河。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無數(shù)小山小河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雪峽,只不過與這兩脈一河比起來卻沒那么突出了。
而寒地的最北端,則像是被一團綠色的詭異能量籠罩了一般,目力所至,竟一時無法看穿,其中偶有光亮透出,銀綠變換,令人神往。
短短幾眼,寒地的全貌已被肖雨盡收眼底。
此時太陽已近乎完全升起,肖雨也回到了知微峰腳下。
極星顯然已等待了多時,見肖雨回來,他立刻開了口。
“今日起,為師上午教你法術(shù),下午磨你劍法,晚上你自行打坐修行,進行突破?!?p> 像是怕肖雨聽不清楚,極星還刻意把肖雨叫到了跟前,聲音刻意提高了許多,無比清晰地說道。
“為師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嗎?”極星再次高聲問道。
“徒兒每個字都聽清楚了?!毙び晔止Ь吹鼗卮?。
極星點點頭,他轉(zhuǎn)身走向白翁河,在肖雨安靜的等待中,他走到白翁河岸邊,在知微峰下白翁河最寬敞的地方瞬間開出了個斷界。
開辟斷界是織界元法衍生出的法術(shù)之一,即為在一片空間中開辟出一個平行空間,肖雨藏劍的微小斷界便是她至今能夠施展的極限大小。
而極星為了能夠看清楚肖雨的情況,選擇了直接在空曠的白翁河上的平行界面中打開,而不是開辟出一條隱匿裂縫,將斷界開在裂縫里。
法術(shù)瞬間形成,在白翁河最為寬敞的那一處河道上形成了個長寬高各為百丈的界面,整個界面成淡淡的藍(lán)色,此時無數(shù)雪花在白翁河上飛旋,也在斷界中不斷穿過,似它跟本不存在一樣。
雪跟本無法落在界壁上,因斷界跟本不在眼前的這個界面。
“你如今可開辟的斷界只有眼前這個的百分之一不到,三天時間,你需能開辟出百丈斷界!否則,一月為期的修行就到此為止,你去南方的事情也不要再提。”
極星雙眼凝望而至,嚴(yán)肅地說道。隨后,她抓起肖雨,手臂一揮就把她扔到了白翁河冰凍的河面上。
肖雨被突然這么一扔,在空中好容易維持了下身型,雖能輕輕落地,但落下之時也是四腳朝地?fù)渫ü蛟诹松厦妗?p> 河面上不知是凍了多久,肖雨用靈力探去,冰層最厚之處足有一丈多!
扶著冰面,肖雨站了起來,她在冰面上跳了幾下,狠狠砸在上面。果然,這樣的厚度無論在上面怎么折騰都不會掉進河里。確認(rèn)了之后,肖雨才放下心來。
“你們幾個,跟我去打獵?!?p> 極星朝著還在雪地里盡情玩耍的三個身影輕聲喚著。
此話一出,她們的神情變得興奮異常,大灰身上馱著狐桃兒高興地在雪地上蹦跶,林可青的青色魂體也在風(fēng)雪中時兒轉(zhuǎn)圈搖曳。
在極星的帶領(lǐng)下,一人,二妖,一鬼便朝著知微峰上飛去,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飛雪中,片刻之后,知微峰山腰處便開始傳來不知是什么異類的吼叫聲。
所有人都離開后,周圍立刻安靜了下來,只有狂風(fēng)夾著冰雪呼嘯的聲音。肖雨站在冰面上,雙手伸向胸前,在她面前,一個長寬高還不到一丈的斷界瞬息而成,只不過這個斷界歪歪扭扭沒有規(guī)則的形狀,更像是被隨意捏成的一個面團。
她看了看自己的,再看了看極星的,頓時失望地?fù)u了搖頭,手上靈力松懈,斷界炸碎在半空中,化作大片微塵。
她的腦中關(guān)于織界元法的記憶反復(fù)呈現(xiàn),就像是種魔咒一樣。她照著其中的方法反復(fù)嘗試開辟斷界,可每一次也只是原來的大小,卻都是不一樣的丑陋形狀。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她召喚出不下百次斷界,毫無進展不說,她自己都因為靈力一下子消耗了太多而氣喘吁吁。
若是靈力不夠也就算了,可這顯然不是靈力多寡的問題。
“那么問題到底出在哪里?”肖雨跪坐在地上,自言自語。
她看著眼前的小小斷界,陷入沉思,最后干脆盤坐在冰涼的冰面上,企圖讓自己的頭腦能夠清醒一些。
寒地凜冽的風(fēng)夾帶著無數(shù)雪花打在肖雨毫無遮蓋的臉蛋上,她感覺自己的臉已經(jīng)被凍麻了,雙手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體溫,也變得有些僵硬。
她枯坐在冰河上,陣陣寒意從身下傳來,也無情朝著她體內(nèi)滲透而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置身于溫柔而緩慢的死局,身體上漸漸喪失著體溫,靈魂上漸漸失去著信心,仿佛眼前的淡藍(lán)色百丈斷界是她此生都渴望不可及的東西。
許久,她看著白翁河上偶爾形成的小旋風(fēng),那些小旋風(fēng)都沒有規(guī)則的形狀,它們大小不一,時而成螺旋漏斗狀,時而如高大木桶,有時候偶爾能聚成一個半球,時而又像是少女雪白裙擺從肖雨的衣角拂過。
此時,肖雨眸色一亮。
“對了,就是形態(tài)!”
她腦中記憶飛速輪轉(zhuǎn),發(fā)現(xiàn)織界元法關(guān)于斷界的描述中從來沒有提到過任何關(guān)于形態(tài)的說法,就仿佛……界面從來都不會被規(guī)定形態(tài)!
肖雨猛然回想起自己這百余次開辟斷界的過程,心里所思腦中所想都是要把斷界開出來,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究竟想要一個什么樣子的界面。
因此,自然而然地對于要給界面賦予什么樣的形態(tài)這件事,她從來都沒有認(rèn)真思考過。
所以,為了完成而完成的法術(shù)注定不會進展順利!
腦中想著,肖雨腦中遐想慢慢展開,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開出個百丈斷界,應(yīng)該是什么形態(tài)的?或許不是極星這種方正規(guī)矩,更加不是自己現(xiàn)在開辟出來的那樣不堪入目。
因為,界面本就應(yīng)該是有無數(shù)種形態(tài)的,不必和別人一樣,可也不能太過寒磣!
又或者……猶如自己在靈海中看到的那般,在那片灰白海洋中被無數(shù)紅色游靈圍繞著的、如巨大星球的命元球體般絢麗的形態(tài)!
說著,她盤坐在冰面上迅速入定,來到自己的靈海之中,撥開繚繞的灰白云霧,她猶如一個鬼魂一樣飄到在無數(shù)的紅色游靈顆粒之中。
很快,她再次站到了自己的命元前。
這顆巨大的金紅星球一如既往在她頭頂懸浮,上面攀爬著的金紅鏈條依然光芒冷冽,肖雨伸手去觸碰,一股暖流瞬間沖入魂識,與此同時,在肖雨的腦中一個相同形態(tài)的球形模樣也在緩慢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