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的肺部聽不見聲音
啪!
賀盡灼的巴掌甩在她臉上,沈未饒的嘴角落了血,精致的臉頰更是高高鼓起!
他狠狠地?fù)u晃著沈未饒,一聲聲地敲打著沈未饒的已經(jīng)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心臟,“沈未饒,你怎么能說出這么惡毒的話!怎么能啊!”
沈未饒摸著被賀盡灼扇過的半邊臉,自嘲地笑了,再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黯淡無光,方才還激動萬分的女人,倏然間淡淡地說道:“我怎么不能,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p> 賀盡灼徹底被激怒,用力將沈未饒推倒在地!
瞬間,沈未饒的腿間,有大片血跡流了出來,這一抹鮮紅,刺痛了賀盡灼的雙眼!
沈未饒看著腿間流出來的血,哈哈大笑,對賀盡灼進行著無休止的打擊,“賀盡灼,你不是讓我打胎嗎,這下不用打了,省錢了,只不過,若是你哪天記起某一些事情,我不信,到時候,你沒有半分懺悔之意!”
若是你哪天記起某一些事情……
在沈未饒吼出這句話時,賀盡灼總是覺得,自己的記憶里丟失了一件對他來說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
沈未饒使了全身所有力氣與賀盡灼抗衡,最后,頭頂傳來一陣眩暈,眼前也猛然一黑!
暈倒前,她竟然聽見賀盡灼擔(dān)憂地叫她的名字“沈未饒!”
……
沈未饒醒來時,已經(jīng)過了兩天了,她抬頭環(huán)顧四周,這是賀盡灼的朋友開的一家醫(yī)院。
沈未饒轉(zhuǎn)頭,又看到賀盡灼坐在病床旁,修長的雙腿交疊,矜貴又優(yōu)雅。
賀盡灼見沈未饒醒了,懸在嗓子里的心,落了一大半。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還好,她沒事。
賀盡灼感受不到對沈未饒的擔(dān)心,僅僅一味地認(rèn)為,沈未饒還有罪沒有贖完,她不能死,沒有他的命令,她得茍且地活著,得狼狽地活著,得卑微地活著!
沈未饒看了賀盡灼一眼,又別過頭,背對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沈未饒不開口,那他打破僵局:“孩子保住了,但是,你今天必須要去做流產(chǎn)手術(shù),若是不做,我不敢保證,我會怎么對待沈默安。”
賀盡灼僅僅是說話,沈未饒全身都在抖,她還是沒有出聲,啞巴了一般,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默使醫(yī)院更加壓抑。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長后,沈未饒蒼白一張嘴,虛弱地說道:“我知道了?!?p> 今天的沈未饒像從前一樣,異常地聽賀盡灼的話。
仿佛那天與他對峙的,不是沈未饒似的。
賀盡灼上前,大掌附上沈未饒的脖子,沈未饒呼吸難耐,她不表現(xiàn)出來,眼神看向給自己輸液的吊瓶。
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她看了不知道多久,賀盡灼說了什么話她都沒聽到,等吊瓶快到底時,沈未饒喃喃自語:“快輸完了,輸完我就去打胎?!?p> “這才對,沈小姐,你聽話,沈默安就不會被折磨”賀盡灼沒有看出沈未饒的異常,堪比魔鬼的嗓音縈繞沈未饒耳畔,“你掌握著你哥哥的生死?!?p> 你掌握著你哥哥的生死。
是啊,要不是她,哥哥又怎么會在救援隊隊長淪落到半身不遂的下場。
有醫(yī)生來查房,賀盡灼松開沈未饒,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拿著記錄表,沈未饒也正好把最后一瓶液輸完。
最前面,帶著半透明邊框眼鏡的男人,陰陽怪氣道:“喲,賀少還在這呢。”
賀盡灼刀了一記眼神過去,沒好氣地說:“許鐸,看看她,能活幾年?!?p> 許鐸癟癟嘴,拿出聽診器,放在沈未饒胸口,賀盡灼感覺到醋意,推開許鐸,悶聲道:“我來?!?p> 沈未饒和許鐸都無語了。
許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小子不是一直不喜歡沈未饒嗎。今天又是那根弦搭錯了?。?p> 沈未饒說道“賀先生,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請你自重。”
許鐸把聽診器遞給賀盡灼,他就直接過來,有模有樣地戴在了耳朵上,冷哼著:“我怕你?;ㄕ校瑢υS鐸下黑手,害了他,我不放心?!?p> 許鐸嘴角直抽搐,他對賀盡灼無語了……
明明喜歡沈未饒,自己就是死鴨子嘴硬。
早晚有他后悔的,許鐸就等著看好戲了。
沈未饒懶得理賀盡灼。
賀盡灼裝模做樣地給沈未饒聽診,沒注意到他們兩個的表情。
賀盡灼聽半天,也沒有認(rèn)出什么,他生來臉皮薄,要面子,摘下聽診器,嘴硬道:“許鐸,你這個聽診器壞了吧,壓根就測不出什么?!?p> “不可能啊”許鐸配合他演戲“這是剛上新的啊?!?p> 賀盡灼還在嘴硬,極傲嬌,“不信你自己測,測出什么結(jié)果告訴我?!?p> 許鐸重重點頭。
給沈未饒測完后,皺了下眉。
許鐸的眉頭向來是舒展著的,除非有棘手的事。
有些事情,賀盡灼在這,他不好問。
得找一個日子和沈未饒好好聊聊。
但是賀盡灼盯沈未饒盯得緊,尤其這段日子。
許鐸正想著該怎么給沈未饒出主意,和她討論診斷問題時,賀盡灼接了通電話離開了。
這是個好時機。
許鐸也隨便找了個理由,支走了后面一起來查房的醫(yī)生護士。
病房剩下他們兩個人,許鐸片刻不敢耽誤地問道:“你身體都這樣了,賀盡灼還讓你打胎?”
沈未饒點頭,恐怕就算她快要死在賀盡灼面前,賀盡灼也只會說:沈未饒,把孩子打掉。
“你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自己不知道嗎?”
“我知道,前段日子去查,得了胃癌,是晚期?!鄙蛭答埲鐚嵒卮鹚?。
“胃癌?”許鐸蹙眉,“聽診器查不出胃癌?!?p> 沈未饒看向他。
“我剛才給你問診時,聽不到你肺部的聲音?!?p> 沈未饒的臉,唰地就白了。
她焦急地問:“許醫(yī)生,你是不是聽錯了?”
許鐸不同意她的話,質(zhì)疑他的人品可以,質(zhì)疑他的醫(yī)術(shù),可不行。
“不會的,我聽了好多遍”許鐸在白大褂口袋拿出一張名片,放到沈未饒的被子上,“一會兒,你去給肺部拍個片子,有事隨時聯(lián)系我,至于打胎,能拖就拖,我也會盡力幫你拖住賀盡灼?!?p> 許鐸感覺不妥,又囑咐了一遍:“賀盡灼要是回來,我會找理由把他帶到我辦公室,你趁這時候去產(chǎn)科找你那個主任朋友開個打胎證明,賀盡灼問起來,我會告訴她,你去做流產(chǎn)手術(shù)了?!?p> 許鐸囑咐完抬屁股,要走人,沈未饒喊住他,“許醫(yī)生,我記得你和賀盡灼一樣討厭我?!?p> “不,準(zhǔn)確來說,是和賀盡灼關(guān)系好的這群人,都厭惡你,只是我的程度,比他們,輕一點?!痹S鐸頓住腳步,沒回頭,他倒也不隱瞞,有什么說什么,“他們看不得你這張臉,原因你自己應(yīng)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