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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信徒

第11章 黎明-酒鬼

玫瑰信徒 冬熹 1742 2022-11-27 23:59:30

  牛阿姨做手術(shù)比姜黎玫早,出院也早,這天姜黎玫還沒醒,就聽身邊窸窸窣窣的,是牛阿姨在收拾東西,打包行李。護工要幫忙,牛阿姨不讓,老太太倔得很,坐著輪椅也要自己來。

  姜黎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牛阿姨有點不好意思:“吵著你啦閨女,我今天出院,上歲數(shù)就戀家,早點收拾早點回去。”

  “沒事。”姜黎玫張口,喉嚨嘶啞,接連就打了個大噴嚏。

  “呀,感冒了?”

  姜黎玫在手術(shù)之前就有點要感冒的跡象,大雪和降溫突如其來,再加上醫(yī)院的陌生環(huán)境,手術(shù)結(jié)束,終于爆發(fā)了。

  同病房的病人陸陸續(xù)續(xù)起床洗漱。

  姜黎玫端著保溫杯去開水間接了一杯開水,又去護士站借了體溫計,示數(shù)顯示三十八度,發(fā)燒了。護士不能擅自給姜黎玫感冒藥,要等醫(yī)生們查房時再看。

  姜黎玫踢踏著毛絨拖鞋回病房,只覺得渾身都疼,每個關(guān)節(jié)都酸脹,滋味比受傷的手臂難受多了,一進病房,隔壁床已經(jīng)空空蕩蕩了。牛阿姨已經(jīng)走了。

  姜黎玫竟從心底冒出沮喪來。

  她經(jīng)歷過許多許多次分開,單方面的逃離,或者是雙方的訣別,理論上早該脫敏??缮鷣碇厍榈娜朔路鹱詭г{咒,注定要永遠被錮在情義里,即便是萍聚萍散的關(guān)系,依然會難逃悲愴。

  姜黎玫雙手捧著保溫杯,抿了一口熱水,忽然聽到有人喊她:

  “小姜!”

  牛阿姨坐在輪椅上,在病房門口,是去而復(fù)返的,手里抱著個玻璃罐子,朝姜黎玫晃晃:“糖霜腰果,我看你愛吃,讓我家老頭又做了一些,你留著吃。”

  姜黎玫接過來,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徽蓿恋榈榈摹?p>  她突然就有點眼酸,但是忍住了。

  “阿姨,要出院了,跟你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

  牛阿姨很樂意,兩人掃了微信,牛阿姨的微信昵稱叫“帥氣大牛”,還有一個emoji的牛牛,姜黎玫樂出聲,越來越覺得牛阿姨真酷。

  “小姜你也早日康復(fù),然后來阿姨家吃飯,我女兒比你大幾歲,也沒結(jié)婚,雖然自己住,每個周末都要回來蹭飯,你們就一起回來,你在凌市沒家人的話,就常來?!?p>  牛阿姨說著,忽然一拍大腿:

  “呀對,馬上過年了,你要回老家看爸爸媽媽吧?”

  姜黎玫把玻璃罐子珍重地放進包里,抿唇笑笑,不漏破綻:“......嗯,對。”

  。

  原來真的快要新年了。得益于牛阿姨的提醒,姜黎玫這才突然意識到時間的加速。

  年底是一個接一個的節(jié)日,人心松動,如同溪水抵達海洋,人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擺爛,然后笑一句:

  急什么,明年再說吧!

  全世界都在等待新年,朋友圈每天都是祥和,只有姜黎玫在焦頭爛額。

  策展公司的case在溝通上出了一點問題。

  甲方要求姜黎玫的工作室在年前給出所有產(chǎn)品的設(shè)計元素,確定之后,年后可以出demo了。設(shè)計元素一共12組,對應(yīng)12場展覽。

  姜黎玫對自己和自己招的設(shè)計師們有十分的自信,其中11組元素都順利確定下來,就剩一組,甲方一直不滿意,給出的反饋意見是:與展覽調(diào)性不符,缺乏連接。

  這種似是而非的意見,姜黎玫早就見怪不怪了,無非是“方向不夠”“感覺不對”,怎么說都有理。

  她耐心向甲方對接人解釋,這場展覽的主題是日本某動漫,當(dāng)初辦展時拿到了動漫作者的IP授權(quán),但這不代表可以生產(chǎn)動漫周邊產(chǎn)品,這是很嚴(yán)重的侵權(quán),要吃官司的。

  姜黎玫思來想去,只能用一些不大明顯的ip元素,進行再次創(chuàng)作,說白了,打擦邊球。

  本來創(chuàng)作就很艱難了,甲方還頻頻不滿意,最讓人抓狂的是,甲方對接人的溝通效率巨慢,想約一個線上的多人會議討論一下,約了幾天都約不到人。

  對方趾高氣昂,陰陽怪氣:“我們公司業(yè)務(wù)多,你們小工作室反正年底也閑著,著什么急?。俊?p>  把吳俞思氣到在辦公室錘空氣:

  “姜黎玫你聽到?jīng)]有?他們說不急的,那不做了,去他媽的,過完年再說?!?p>  姜黎玫聽著電話里,吳俞思嗓子都劈叉了。

  如果是以前,她會比吳俞思更沖,歷這一場住院,感覺自己心態(tài)都佛了,竟然還可以心平氣和安慰吳俞思:

  “......罷了罷了,他們不著急,但我們不能不急,錢難掙屎難吃,忍了吧?!?p>  任遇走進病房,看到姜黎玫架著黑框眼鏡,窩在床上抱著電腦單手敲字,時不時往嘴里塞一片薯片,咯吱咯吱地嚼。

  她入院這些天瘦了一圈,原本就尖的下巴更瘦削了,肩膀垂著,好像一陣風(fēng)就能折斷。

  姜黎玫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看見任遇,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把手邊的薯片袋子往身后藏。好像上學(xué)時課堂偷吃,被老師發(fā)現(xiàn)一樣緊張。

  任遇扶了扶眼鏡,裝作沒看見,輕咳兩聲:

  “聽說你發(fā)燒了?!?p>  姜黎玫嘴角還有薯片的碎屑,她舔了舔,朝任遇笑:

  “小感冒,都好了。本來想找你開點感冒藥吃,可是他們說你休假了,我也不想去找孫主任,扛著扛著,就好了?!?p>  “......我調(diào)休了?!?p>  “我知道啊?!苯杳敌χ骸八麄冋f你早就該調(diào)休了,是為了給我做手術(shù)吧?謝謝你啦任醫(yī)生?!?p>  又變成了任醫(yī)生。

  手術(shù)那天,在準(zhǔn)備室里的對話,他們默契地都不再提起。

  姜黎玫碰著保溫杯,騰騰生氣的霧氣粘濕她的睫毛。她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在裝糊涂,任遇看不懂她,但又忍不住一再接近。

  他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不用謝,沒什么?!?p>  姜黎玫坐在床上,是低處,自下而上盯著他的時候,好像家里那只祈求貓罐頭的橘貓,懵懂又狡黠:

  “任醫(yī)生,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出院???”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手術(shù)前盼著手術(shù),手術(shù)后又盼著出院,孫主任的意思是,現(xiàn)在床位不緊張,就多住幾天,傷口如果沒愈合,回家后一旦感染,還要二次手術(shù)。

  孫主任看著就不好說話,姜黎玫就在任遇身上動心思。

  “......孫主任沒發(fā)話,我也不能擅自讓你出院。多住幾天其實很好,因為有不少病人都是回家之后沒有處理好傷口,更麻煩?!?p>  “可是任醫(yī)生,我在這吃不好也睡不好,真的很想家。”

  語氣里帶了撒嬌的意思。

  任遇哽了哽,避開她的眼神,轉(zhuǎn)頭就看見她手邊的薯片袋子,桌子上還有一個帶著超市l(wèi)ogo的塑料袋,里面東西五花八門,各種零食飲料,竟還有易拉罐的啤酒。

  姜黎玫順著任遇視線回頭看,趕緊用身子擋住,尷尬一笑:

  “呀,被發(fā)現(xiàn)了。”

  要死的吳俞思,好像根本沒有常識一樣,哪有給剛手術(shù)完的病人送酒的,偏偏還振振有詞,說西醫(yī)沒有忌口這一說,心情才是最關(guān)鍵的。心情好了,自然就痊愈得快了。

  姜黎玫雙手舉過頭頂,夸張地擺了個投降的姿勢:“病房不讓喝酒,我知道的!”

  任遇被她逗笑,心里像被搔了癢,面上仍舊強撐著:“零食也少吃,沒了胃口吃飯,攝入營養(yǎng)就會不足,痊愈就慢?!?p>  他一連撞見過好幾次了,姜黎玫總是胃口缺缺的樣子,食堂按點送來的盒飯,不是只吃幾口,就是干脆直接原封不動,送給別人。

  “雖然不用按照老一套的說法,食療進補,但起碼要多吃蔬菜水果,進食要定時定量?!?p>  “醫(yī)院的食堂還不錯,雖然口味一般,但用料都是好的,也輕油輕鹽,出院以后如果可以自己下廚做飯就最好了,現(xiàn)在的外賣,很難甄選?!?p>  姜黎玫靜靜地聽,也不打斷,做出一副好學(xué)生的模樣,任遇職業(yè)病發(fā)作,說了半晌,絲毫沒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語速加快,語氣也變冷,變成公事公辦下醫(yī)囑的模樣,最后被姜黎玫的一聲輕笑打斷。

  姜黎玫把薯片袋子口折了幾道,封上口,丟進塑料口袋里。

  “任醫(yī)生,你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

  她是真的好奇,醫(yī)生這種職業(yè),有空自己做飯嗎?教育起別人一套一套的。

  任遇沒有跟上她跳躍的思維,沉吟幾秒,答到:“......我休息時間不多,看書,運動,或者看一些美劇......”

  任遇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個很無趣的人。

  在重新遇到姜黎玫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哦,這樣啊......”姜黎玫聳聳肩:“那任醫(yī)生會做飯嗎?”

  “我......平時吃食堂?!?p>  “可是我沒有食堂可以吃,而且平時又很忙,沒有時間回家炒菜做飯。所以啊任醫(yī)生,我盡量做到按時吃飯,盡量哦,至于外賣,我挑一些清淡的,好不好?”

  姜黎玫細數(shù)每一條:“不喝酒,不抽煙,少熬夜,多運動,少玩手機,多睡覺。對不對?還有別的嗎?”

  任遇沒有想到話題會發(fā)展成這樣。

  姜黎玫像是哄人一樣,她擁有神奇的能力,明明是處于弱勢,卻完全沒有弱者的姿態(tài),帶領(lǐng)著話題,讓他除了順從回應(yīng),沒有什么能做。

  任遇稀里糊涂地點點頭。

  回應(yīng)他的,是姜黎玫的大笑。她抖著肩膀,笑得咯咯的:“任醫(yī)生,你知道我剛剛說的這些十有八九是做不到的吧?”

  現(xiàn)代人!誰能都做到!

  任遇抿唇,看不出表情:

  “我知道,盡量就好?!?p>  姜黎玫住院這段時間,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除了同病房的病友,見得最多的就是任遇了。

  她越發(fā)覺得雙胞胎這回事真的神奇。

  從前她和任尋談戀愛的時候,曾和大學(xué)室友吐槽,任尋這個人,有奇妙的藝術(shù)家性格,做什么事都隨性自在,可偏偏攻擊性和占有欲又很強,好像某種酸性染料,她被沾染了,腐蝕了,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同一個爸媽,任遇卻像......一潭永遠無波的湖水。

  她猜想,就算扔顆鞭炮進去也炸不起水花,任遇好像永遠在自己的光譜里,遵循自己的邏輯,不影響別人,也不會讓別人影響自己。

  姜黎玫在兩天后出院。

  凌市這么大,如果不是有心,再想遇到就難了,住院那天她想和任遇打聲招呼,感謝一下這些日子的關(guān)照,可被其他醫(yī)生告知,任醫(yī)生參加考核會議去了,不在醫(yī)院。

  黃酉輝知道他們是朋友,于是提醒:“你給師哥發(fā)微信吧。”

  可哪里來的微信?

  姜黎玫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任遇的聯(lián)系方式。

  她給過任遇手機號,卻一直沒有收到好友申請。

  任遇沒加她。

  姜黎玫無奈攤手,把這事拋在了腦后。

  。

  轉(zhuǎn)眼便是年末。

  項目上和甲方的溝通依舊不順利,吳俞思痛定思痛,終于認同了姜黎玫的說法——這種零碎的訂單,接了還不如不接,賺不到多少錢不說,耗費的人力和精力太大了。

  工作室所有員工都對這個甲方頗有微詞。吳俞思和姜黎玫作為老板,要安撫員工,就趁著圣誕節(jié)的機會在夜店包了卡座,帶著大家一起玩。

  微信響起的時候,姜黎玫沒聽見,她正皺著眉頭望著音樂聲里攢動的人頭發(fā)呆。

  她第一次認真審視自己“上了年紀(jì)”這個問題,這家夜店剛開業(yè),音響和氛圍都很好,可她完全無法享受,只覺得胸口疼,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沒辦法,只好抱著一瓶科羅娜,縮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抿。

  今天沒有刻意打扮,是正常通勤的穿搭,杏色針織衫,奶白色條絨闊腿褲,只是為了沾一點點圣誕節(jié)的熱鬧,換了一塊棗紅色表盤的手表。饒是這樣的裝束,也引了幾位來索要聯(lián)系方式的男士。

  她挑著順眼的加了,再看手機的時候,任遇的好友申請就躺在一列申請中間。

  任遇的昵稱就叫任遇,頭像也干干凈凈的,在一眾花里胡哨里格外顯眼。

  姜黎玫先點了同意,然后戳進了朋友圈,然而朋友圈里也沒有任何值得偷窺的,背景圖是系統(tǒng)自帶,訪問權(quán)限是三天可見。

  無趣。

  她正要放下手機,對話框卻跳了出來。

  任遇:[在外面?]

  姜黎玫下意識把啤酒瓶子推遠了。

  莫名其妙,又是被抓包的心虛感。

  任遇:[醫(yī)院有規(guī)定,不允許醫(yī)生加患者或家屬的微信,我知道你出院了,前幾天開會,一直在忙。]

  他是在解釋。

  姜黎玫覺得好笑,她的朋友里沒有這樣的人,又溫和,又軸,再說得不客氣點,還有點......死心眼。

  [任醫(yī)生也在外面嗎?]

  顯示正在輸入中,隔了一會兒收到回復(fù):

  任遇:[我在家。]

  任遇:[我猜你今天會出門,少喝酒,不要太晚,注意安全。]

  姜黎玫撇撇嘴,左右巡視了一下,安全。

  吳俞思已經(jīng)嗨了,邁著虛浮的步子擠到姜黎玫身邊坐下,奪了手機:“呦,任醫(yī)生,誰啊,你還勾搭上醫(yī)生了?”

  “我住院時的主治醫(yī)生?!苯杳祽醒笱蟮乜恐骸耙彩俏仪澳杏训母绺?,雙胞胎哥哥?!?p>  “前男友?你哪個前男友?”

  她們相識后姜黎玫的每一段情史,吳俞思都清楚。但姜黎玫搖搖頭:“你不認得,我上學(xué)時候的事。”

  “媽呀,初戀啊?!?p>  姜黎玫點頭。

  “嘶......長得像嗎?”

  “雙胞胎,你說像不像?!?p>  “那你住院這段時間,一直對著一張和你前男友一模一樣的臉,不會精神錯亂嗎?不會有幻覺嗎?”吳俞思覺得太難以置信。

  姜黎玫想了一下:“偶爾會,但......還好?!?p>  好在任遇和任尋除了臉,哪里都不一樣。

  手機又震動。

  任遇:[你忙吧,我沒有別的事。]

  任遇:[手臂記得一月一次復(fù)查,掛骨科門診就好,孫主任每周三上午坐診。]

  姜黎玫存了心思逗他:[不能掛你的號嗎?]

  對面隔了好久才回,

  任遇:[也可以,我除周三周五之外每天下午。]

  姜黎玫回想了一下他的日程,上午查房,下午門診,這樣看來真的很忙。

  [好啊,我記住了。任醫(yī)生,可以看看你的貓嗎?]

  她一直好奇,任遇這樣寡淡的人,會養(yǎng)一只什么樣的貓?

  估計也是沒什么個性,溫吞吞,慢悠悠,和人有距離感,就像任遇一樣。

  照片很快發(fā)過來,是任遇坐在地上拍的。姜黎玫放大再放大,終于在照片角落看到一團毛茸茸。是只很肥的橘貓,黃白相間,躲在煙灰色窗簾里,窩成一團,睡得正香。

  任遇:[窗邊地?zé)岣裢鉅C,它喜歡在那里睡覺。]

  果然。

  橘貓尾巴圈成了個圈,蓋住自己的尾巴,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

  姜黎玫笑起來,指甲敲著屏幕嗒嗒響:

  [他叫什么名字?]

  吳俞思喝得有點多,迷迷糊糊找不到自己的包,朝姜黎玫招手,讓她幫忙找找,出去醒醒酒。

  姜黎玫一邊罵吳俞思沒出息,一邊扶著她出門。

  這一條街都是酒吧和餐廳,每一棵樹都用彩燈點綴,隔壁店門口在播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圣誕氛圍浪漫,呼出的氣都變成白霧。

  任遇很長時間沒有回復(fù)。

  不知道怎么回。

  好在姜黎玫也沒有追問,好像只是閑聊,戛然而止也沒關(guān)系。

  橘貓睡夠了,睜開眼睛,弓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慢悠悠朝任遇走過來,沒做停留,繞了個圈,自顧自吃飯去了。

  任遇也站起來,去添貓糧。

  貓糧碗是陶瓷的,去年黃酉輝去景德鎮(zhèn)旅游,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帶給任遇的就是手工燒制的陶瓷小碗。

  “師哥,我親手做的,燒陶可麻煩了?!?p>  他舉著小碗給任遇看上面的圖案,一個貓頭,一個名字:

  “你家貓一個堂堂男孩子,你給起名叫rose,合適嗎?他愿意嗎?”

  任遇不回答。

  貓咪吃得很香,咔吱咔吱嚼貓糧的聲音,被空曠的房間放大,同樣被放大的還有微信提示音:

  [圣誕快樂,任醫(yī)生。]

  任遇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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