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綰在靜室中焚香,白蓮香氣之中,清風(fēng)徐徐而來,令人心骨皆清。
一顆圓溜的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jìn)來。
“元光,進(jìn)來?!?p> 明光小師父本名元光。
只有她一人喚他本名。
明光小師父聞言,遂入室。
但見一絲天光傾瀉而下,正正籠罩在她身上,香氣裊裊中驚若天人。
明光小師父不懂情致。
猶記得,在香客手中見過,一幅美人畫卷。
美人婉約柔艷,流瀉出如水一粒的動人心魄。
他看得目怔,心生歡意。
“發(fā)什么愣,到我跟前來?!?p> 這一聲笑語,如春鶯啼叫,婉轉(zhuǎn)悠揚(yáng)。
明光小師父堪堪回神,邁著小細(xì)步上前,聲色稚嫩喚她,“主持。”
景綰細(xì)細(xì)瞧著他,眉清目秀,白凈清朗,長勢喜人。
美人艷如海棠,呵氣如蘭,“六年前將你帶回靈山寺,當(dāng)時的你還是個軟綿綿的奶團(tuán)子,如今長成一顆健壯的小樹苗了?!?p> 明光小師父咧嘴一笑,“師祖爺說靈山寺宜養(yǎng)人。”
景綰頷首認(rèn)同,“嗯,說得不錯?!?p> 明光小師父常聽師祖爺提起這位主持,說是她將他從俗世中帶回靈山寺,對他是百般呵護(hù)精心照料,方才有如今健健康康的他。
他自記事以來毫無半點(diǎn)有關(guān)她的印象,但今天一見又覺得她極為親切。
而且她生的這般明艷昳麗,待人又這樣溫婉和善,通身透著令人目眩神迷的柔和光暈,宛如他日日供奉在高臺上溫慈憐憫的觀音娘娘。
他心中生出敬意,又想與之親近。
“主持,您餓不餓?”
“我不餓…倒是有些口渴?!?p> “那我給您倒杯水?!?p> “真乖?!?p> 得她一聲夸,他甚是高興。
“元光平日都做什么?”
明光小師父掰著手指頭,將日常一一道來:“一天聞鐘而起,齊聚早殿誦課,早誦之后過堂,再各自坐禪、修行......晚間止靜?!?p> 孩童聲音清脆稚嫩,回蕩在靜室內(nèi)。
景綰看著他,眉目溫柔,笑意盈盈。
“嗯不錯,那元光可會點(diǎn)燈祈福?”
她滿眼笑意,又開口詢問他。
明光小師父笑得天真爛漫,“會的!”
景綰笑道:“元光與我一道去禪院點(diǎn)一盞燈,可好?”
明光小師父脆生道:“好。”
兩人行至禪院,她牽著他入內(nèi)。
僧人上前施禮,“主持?!?p> 景綰頷首回禮,“嗯,你忙你的,我自顧自?!?p> 她松開那只小手,緩緩步入內(nèi)院。
明光小師父向那僧人施禮道:“明若師兄?!?p> 明若師父回以一禮,囑咐他道:“明光小師弟,你好生伺候主持?!?p> 明光小師父領(lǐng)命,“是?!?p> 明若師父見他去追隨主持,又回原位繼續(xù)修行。
景綰在奉臺上取過一盞燈,又取過紙筆,詢問來到跟前的明光小師父,“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會寫。”
得到回應(yīng),她又道:“你來寫上。”
明光小師父站在案臺前,接過主持遞來的紙筆,在金箔紙上寫下“元光”二字。
景綰垂首凝眸一笑,“筆鋒間有幾分二師祖的風(fēng)骨,看來你的字是她老人家親自教導(dǎo)?!?p> 隨即她拿過元光手中的紙筆,提筆在“元光”旁平齊寫下“元昭”二字。
明光小師父心頭一陣悸動,呆愣愣地問道:“主持,這是何人?”
景綰將毛筆擱在一旁,凝望著金箔紙上四字,輕聲道:“她呀,是我的一位故人,日后我慢慢講與你聽。”
明光小師父在她的溫柔聲中平復(fù)下來,只留一片溫?zé)嵊谛摹?p> 在黃昏時刻,炊煙裊裊四起,晚霞燦爛奪目。
景綰在禪院靜坐許久,眼見太陽即將落山,方才攜明光小師父離去。
此時晚鐘響起。
夕陽西下,鐘聲悠揚(yáng),給人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