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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游夢

第四章 顧云歸

仙游夢 梧桐樹死了 8423 2022-11-24 19:00:00

  “龜仙城,禁止修行者私斗?!迸映塌Q凌空,盤旋在二人之中,冰冷而純凈的聲音傳來。地下的眾人雖看不清那女子模樣,但那風姿,那儀態(tài),絕對是天下少有。有人嘆曰:“珠玉凌空,覺我形穢。”“我滴娘??!仙子!”也有沒學問的人如此驚呼。

  普通人一般是叫女修行者為仙子、仙人娘娘什么的。高空上的二人也不打了,不僅僅是有修行者插手,更是這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實在是太好看了些,因為如果是一個大漢來勸架,二人說不定還會遷怒于人。

  此時,花飛雨率先收了勢,對女子拱手一禮,諂媚一笑道:“鄙人花飛雨,不知仙子芳名?!蹦桥右膊淮鹪?,看了下謝錦。謝錦對于破壞了自己這一架的女子本欲動怒,待仔細一看她的長相,怒氣全消,再見她乘鶴而來,散發(fā)的氣息更是強于自己,又覺得驚奇。

  所以,花飛雨既感激于她解了自己困境,又熱切的想與她認識,謝錦則是開始思量此女子是誰,這架是打不成了。

  三人緩緩下落,眾人忙讓出一片地來。這下人群可炸了鍋了,修行者常見,但女修不常見,女修常見,好看的女修不常見,如此好看的更是不常見。洛羽也好奇的擠出來,想一觀這所謂好看的仙子又多好看,只見她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翩然走向萬客樓,儀態(tài)有韻,步步有致,面容靜冷,端麗成儀。他直嘀咕:“嗯,好看是好看,就是冷冰冰的?!?p>  一旁的小哥聽到了,嗤笑他道:“小屁孩兒就是小屁孩兒,唉......”說著連連搖頭,甚是遺憾自己為什么不認識這個女子。

  洛羽奇怪他怎么這么說自己,就再看了一眼,這,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啊。看她進了萬客樓中,洛羽邊走邊想,嗯?怎么這氣質(zhì)這么熟悉,對了!妹妹!他猛地就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個好看的仙子,她的氣質(zhì)竟與妹妹十分相像!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跟著眾人進了酒樓,又到了方才隱蔽的地方,繼續(xù)觀看堂中事態(tài)。對戰(zhàn)的二人也都復歸其位,好像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似的。洛羽和許多人都不禁感嘆好看就是有用,連勸架都毫不費力。

  “仙子,不知該如何稱呼?!敝x錦有禮多了,走到那女子身前,行了抱拳禮節(jié)。其實從外表看,這女子肯定是不過十五六歲,他早已過了弱冠之年,并不用如此客氣,但觀她行事氣度,修行必不在自己之下,所以才如此有禮。

  女子還是一張生人勿近的臉龐,并不答話,只顧喝著桌上上好的茶水。

  “哈哈哈,謝兄何必打擾這位仙子,還是用了飯,快快回防線才是正事?!表f元忠在一旁將事情看了個清清楚楚,隱隱有了猜測。謝錦奇怪為何以往總是針鋒相對的韋元忠這般說話,他竟然隱隱有相勸之意。不過他吃了個閉門羹,也就順勢而退,回到了自己師兄弟中。

  一旁看熱鬧的普通人就更覺奇怪了,這兩撥仙人本來劍拔弩張的,還差點打起來,現(xiàn)在來了個仙子,這架也不打了,兩撥人都有親近這仙子的意思,好像都還碰了釘子,碰釘子好,碰釘子好,這等仙子,豈是你們這樣的仙人能接近的,完全沒有自己是普通人,更沒機會親近的覺悟。

  洛羽心底的男子氣概好似升騰起來了,從心底也不想他們接近這仙子,他看著這位氣質(zhì)冷漠的仙子,心里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自己有一個冷面的妹妹,現(xiàn)在這里又有一個冷冰冰的姐姐,真是,真是,真是什么他想了又想也沒想出來。

  不過就在這時,他就看見那仙子掃了自己一眼,好像知道自己在此偷看一樣。只一眼,洛羽感受到的是打量,是探查。他打了個冷戰(zhàn),真是奇怪,雖然你很好看,但是你這無情的打量是什么意思,不會是綁人的那一方吧。他如此想著,有了退意。

  正當此時,那仙子開口說話了:“韋元忠,謝錦,你們一起,明日午后,城西十里,我們較量一下?!贝嗽捯怀?,滿堂皆驚。這仙子顯然知道二人名字,看樣子還知曉二人均在此地,特意來到,意欲以一敵二。她緩緩走出大門,袖中兩份帖子分別飄向二人。韋元忠好似已有預料,謝錦先是驚愕,又是恍然:原來是她,才知道剛才韋元忠示意他離開是何意?;w雨也看出了異樣,向韋元忠問道:“她是何人?”

  韋元忠道:“顧云歸?!?p>  花飛雨撿起來那個精致小貼,打開一看,上書:三教一體,九流一源,百家一理,萬法一門。予,三思堂顧云歸,為修天道,特拜戰(zhàn)帖與云頂宗弟子韋元忠。側(cè)下一行小字:萬象宗允事監(jiān)允。

  花飛雨倒吸一口涼氣,剛才自己還想著怎么把她弄到手中,幸虧自己在這里身份低,動手慢,不然說不定會怎么慘?!邦櫾茪w?最近驟然聲名鵲起的三思堂天才少女?據(jù)說她修的,不僅僅是元力海法門,更是‘天道’!”華飛雨驚訝道。

  “她一年多來,連續(xù)挑戰(zhàn)年輕修行者,已經(jīng)敗了數(shù)十位同階修行者,但如今,她要以一敵二,恐怕已達觀息境頂點?!表f元忠接著他的話道,面色不愉。他揮手一拂,封閉了二人對話的傳出,繼續(xù)道:“如今我與謝錦雖也是二層頂點,但修行的卻是泥丸宮的內(nèi)丹法門,即使聯(lián)手與她對決,也并無絕對的勝算?!?p>  花飛雨心里想的卻是別的,這被叫陣的二人跟自己方才一樣,被架了上去,若不應允,自家門派就要受辱,若應允,萬一輸了,更是丟臉,就算贏了,也不光彩。他追隨韋元忠,是為了交好梁州第二大宗門的下一代天驕弟子,以保將來自己在小小宗門中的地位,可現(xiàn)在...

  韋元忠看他模樣,大概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冷哼一聲繼續(xù)道:“若能齊心,當有勝算。”他散去屏蔽法術(shù)后,只見謝錦向他看來,這一對視,就知道對方也是如此想法。兩撥仙人很快離開了,其他賓客則越來越多,談論起仙人打架的事情。

  這半天的熱鬧終于過去了,洛羽坐在自己屋里,吃著廚房晚上做出來的糕餅,想著不久前的事兒。他才十二歲,‘仙人’們聚集而來也是十年一次,他對仙人打架自然也是感興趣的,只是自己不方便出門。想到自己面對的未知敵人,他心里有些氣餒。

  今夜有夢,因為洛羽駕輕就熟的,對自己念出了囈語,這是他另一個發(fā)現(xiàn)。囈語不能使自己入睡,但可以使自己入夢。所以他就又看到了那座立于虛空中的法陣。雖然已見過千百次,他依然為這繁復大陣所驚嘆。陣法就像一個巨大圓球,外層是極為細密的金線。里面是什么?他不知道,只聽到過那一陣囈語,現(xiàn)在也還能聽到,囈語一遍遍重復著,直讓人昏昏欲睡,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睡著了的,聽起來卻頗為舒服。

  他只解開了一角,從這個縫隙里往里看,又是一層金線,就像一層繭裹著更小一層的繭。他繼續(xù)解陣,或者說,解線,幾百個日夜以來,樂此不疲。再過一兩年,他覺得自己應該就能撕開外面這一層了,因為自己于陣法上又有了進益。不過,他忽然想到,別人做夢,都是縹緲不定的,隨心隨意的,事后大多還會忘記,可為什么自己會一直夢到這個法陣。最重要的,自己在這里的意識一直極為清晰,好像是在夢中又活了過來,所以解陣后,第二天的精神就沒那么好了。他在夢里打了個激靈——這里面封印的,不會是一個妖魔鬼怪吧。不過他又想,在自己夢里,什么妖魔都應該打不過自己才對,在我夢里,還能被欺負了?他如此想著,繼續(xù)解陣。

  昨天夜里,洛羽多花了點時間解陣,醒來就有點精神不濟,嗯,做夢真累人啊。他草草吃了早飯,拿起掃把去打掃院子,他被掌柜吩咐,每日也就這么多事兒。說起來,戴面具的那個人臉面還真大,自己住在這里,也還算舒心,不過自己見了一些雜活兒,也是會幫忙干的。

  掃著掃著,他忽然想起來,那個好看的仙子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卻要跟兩個看起來二三十歲的人打,那就是她自覺自己足夠強大。而那個自稱魅靈的云鐘邈曾說過,修行之人,若修行到了神游境,就可以稱得上高手,從面相上就看不出年齡了,這對決的雙方應該還沒那么厲害,那就是他們大概就是如看上去的那么大。所以,那個仙子修行的,很可能是元力海法門!對!只有這個才能解釋為何她能以一敵二!

  云鐘邈說過,元力海法門最奇異之處,就是法術(shù)隨念而生,迅捷無比。想到此處,他心頭火熱,元力海法門雖被那個什么三思堂公布,但數(shù)百年來,正宗完整的法門一直掌握在九大宗門手中。而九大宗門收徒,最重資質(zhì),而自己不說是無名之輩,資質(zhì)更是剛夠修行門檻,是不可能入大宗門的,那自己只能修行元力海法門,從哪里得到?眼前就有一個!不管怎樣,試試拜師,萬一成功了呢?就算拜不成,學個三招兩式的也賺到了。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這場對決,他一定要去看。

  龜仙城西十里,一片戈壁,一大片人。這里已經(jīng)熱鬧的如過年一般,不過人群不敢圍的太近,畢竟被普通人視作‘仙人’的人打架毀傷甚廣,萬一被誤傷誤殺了就太冤了。人群中,很多人都是江湖高手,也只有他們能勉強看到仙人打架的動作,更多的則是湊熱鬧的。這不像江湖中武者比武那樣,擂臺只方圓十丈,現(xiàn)在這個‘擂臺’足足有三百丈。

  大圓中間,站著三位‘仙人’,不過韋元忠和謝錦并未站在一起,而是三角站位。洛羽也‘打扮’了一番,臉涂黑灰,穿上了臟衣,此時終于趕到。他瞅了一個位置,開始看仙人打架,并思索如何與那位仙子套近乎,拜個師什么的。

  “這位仙子,竟然真的要以一敵二,看她年齡,真是大膽。”身旁有人疑惑。

  “這個仙子修行的,應該是傳說中的元力海法門,法術(shù)的施展不用法決,泥丸宮內(nèi)丹流派很多法術(shù)都需要準備法決,不然,怎么敢如此?!庇腥私忉尅?p>  洛羽聽了,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且看場中,顧云歸英姿颯爽卻又冰霜冷面,韋元忠與謝錦也算是玉樹臨風。

  顧云歸給了他們充足的準備,她于獵風吹拂下長發(fā)飛舞,孑然獨立,令人心折。另外二人凝神以對,寶劍橫空漂浮,劍身嗚鳴,這是御劍術(shù),修行者的基本法術(shù)。

  雙方的對峙的氣勢到達了高峰,突然,二人的雙劍急速向顧云歸射去,比弓箭快上十倍??纯蛡円魂圀@呼,這誰能躲過去!顧云歸能,她身形一晃,便如煙一般消失在當?shù)?,躲過了這兩柄飛劍。但飛劍,只是個開頭。韋、謝二人瞬間騰空,趁此間隙發(fā)動本門法術(shù),一人念決,一人擺出圓融手勢。只見戈壁之上,無數(shù)碎石騰空而起,又有烏黑鐵砂從地底升空而聚,凝成數(shù)十把飛梭。碎石飛梭接著那先前一擊,朝著顧云歸急速而攻。

  “土系法術(shù)和金系法術(shù)”洛羽身旁有人解釋道,對于自己的講解角色甚是得意。洛羽看過去,就是這個人剛解釋了元力海法門的獨到之處,看來他倒是了解一些修行者的。

  再回頭看顧云歸那里,她并無閃躲,這種密密麻麻的碎石與飛梭靠躲實在太難。她立身當?shù)兀砩仙鹨粋€圓,罩護全身,抵抗著兩人的攻擊。

  “以氣化界,竟然是風系法術(shù)?!蹦侨擞纸忉尩溃€自顧自點起頭來。洛羽也不懂這些修行的具體分野,心想著一會兒追著他問問也好。他看著顧云歸的防護屏障,嗯,果然像風,那些飛沙走石和飛梭擊打在上面,都有被帶偏的跡象。

  韋、謝二人暗自心驚,要想擊敗這顧云歸,靠出其不意果然極難,她與己方二人都是六層境界中的第二層,法力上并無太大區(qū)別,但法術(shù)施展卻慢了些。二人一邊持續(xù)攻擊,一邊再運法決,一柄巨劍再現(xiàn)空中,上面再覆石頭沙土,劍又大一倍,長達十丈,竟然是二人合力凝結(jié)了巨劍。巨劍既成,呼嘯而擊。

  顧云歸臉色微變,她以一敵二,勝在法術(shù)施展之快和施術(shù)之精,但敵對二人分開來站,又搶占先機,竟不給自己反擊的機會。

  洛羽看出來韋謝二人果然棄了前仇,齊心起來,不由為仙子擔憂。他目力未及,就跑到那個懂行的疑似武學高手的人面前,問道:“這位大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那位仙子能抵擋住這個大劍嗎?”那人圓臉白眉,身壯背挺,一看就是練過的。

  他斜眼瞅了洛羽一眼,得意道:“難啊,這一巨劍,怕是有十萬斤,再飛過去,砸過去,若這仙子躲不掉,不死也要重傷?!?p>  “啊?”“真的嗎?”“這可咋辦?”洛羽著急的還沒吭聲,一邊好幾個人都擔心起來。

  “不過...”這人又賣弄起來,他更為得意:“這位仙子既然敢和他們二人對敵,應該不會這樣輸?shù)??!甭逵饚兹艘魂嚐o語,你這人說話說半截,吊人胃口。

  再見那巨劍,已經(jīng)擊在顧云歸先前站立之處,人群中一陣驚呼。塵煙未散,就見天空中乒乒乓乓的傳來兵器相交之聲,她躲過去了!這下上千人都仰著頭,就跟天上有寶藏金子即將落下一樣,不一會兒就都脖子酸疼。

  洛羽低頭扭扭脖子,恰巧看到剛一直解釋的那個人微笑著看著天,好似有所預料,便想這人懂得挺多,一會兒定要拉著他問問這修行者的更多事兒。他再看天空,只見三個小螞蟻般的人砰砰以劍相交,以氣相撞,打的是云翻霧涌,金鳴聲震。忽然他想起來在濕骨林中,在那個神秘聲音讓自己沿著邊緣逃生之后不久,也有金鳴之聲,只不過,比較此鳴,那次的聲音更像炸雷,難道那個人也是跟人打架?還是兩個仙人高手?

  疑惑之間,天忽然下起小雨來。就在此時,情勢陡生異變。只見有雨滴停在半空,集合為劍,數(shù)不清的劍!數(shù)不清的水凝之劍逆勢升空,射向韋、謝二人!眾人驚呼:仙人手段!韋、謝二人更是震驚,這竟然是顧云歸的劍!可她方才用的明明是風系法術(shù),她竟然同時修行兩種法門,這就是‘天道’的獨特之處嗎?二人急忙御劍到一處,凝成金屬土石防護屏障,抵抗這成百上千把水劍。

  水劍好似無窮無盡,以鋒利之刃,切割金石,也浸潤著土石。防御的二人驚見此水劍,已從攻勢轉(zhuǎn)為守勢,暗暗叫苦。原來,三人戰(zhàn)到空中,激發(fā)了云雨的形成,她既修水系法術(shù),這里已經(jīng)是她的主場,局勢已經(jīng)失衡。二人心急如焚,這要是輸了,在各宗門中會遭奚落,顏面盡失,在普通人眼中,也會‘聲名’遠播。

  “還不拿出貴宗寶貝,留著丟臉?!”謝錦修為稍弱,已然虛弱之極,對韋元忠道。韋元忠額頭汗流如雨,心知此時不是與他爭斗的時候,道:“一起。”二人一起探入懷中,韋元忠取出的是一把烏黑飛梭,謝錦取出的是一把小劍。飛梭和小劍飛出護體罩,飛梭一聲嗡嗡鳴叫,分化三千,小劍迎風而長,大若十丈。

  顧云歸見此,心中戰(zhàn)意更甚,以手中劍引天地水汽,一化護盾,二化巨大水劍,抵御即將到來的殺招。只見飛梭三千叮當擊在水盾風遁之上,兩把巨劍相撞,發(fā)出巨響,聲聞十里,震得下方人群紛紛捂耳,一片圓形漣漪隨著相撞中心擴散開來。

  不過,韋、謝二人終于面色一松,這二寶,她絕抵抗不住。果然,顧云歸嘴角溢出鮮血,已受重創(chuàng)。有修行者一看,這仙子已是強弩之末,她再抵擋不了那二寶的第二次進攻。

  眾人正擔憂間,突聞雷聲隆隆,又見仙子以劍指天,雷電從更高處竄出,直射韋、謝二人!雷電速度何其迅疾,二人法力大都運在寶物上,此時猝不及防,各挨了一記雷擊,衣衫焦黑,意識模糊,落下天空。

  “不錯,不錯?!甭逵鹇犅勁赃吥侨苏f了一句,再望向他,卻已不見那人蹤跡,心中略為遺憾,不過也沒做多想。再看天空,仙子受到重創(chuàng),無力持續(xù)御劍,同樣也飄落下來,但比那二人,看上去是好了許多。

  花飛雨和謝錦的師兄弟早已升空,將二人分別接著,送往城中養(yǎng)傷。誰也沒有想到,這顧云歸竟然還會雷法!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只有花飛雨他們才知,這雷法還不算成熟,但她這種天資和能力,他們可能窮其一生,也無法望其項背。

  “我要拜她為師?!甭逵鹂戳诉@場大戰(zhàn),心生神往,一時間也忘了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雖看不清具體的對戰(zhàn)過程,但那仙子的法術(shù)的確是比那二人快了許多,應就是心念御法,念生則術(shù)生。眾人漸漸散去,但他卻跑去那仙子落地的方向,他決心厚著臉皮了。急速奔行,洛羽看到她杵劍而立,眼望遠方。

  遠方山頭上,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撫須而笑:呵呵呵。旁邊站著一個悶悶不樂的道童,還有一個冷冰冰的女童,不發(fā)一言,她靚衣粉膚,煞是精致,正是洛羽的妹妹,洛小羊。

  ‘這位仙子姐姐’不行,‘這位仙人,可否...’不行,‘仙子姐姐,我這里有療傷...’洛羽心思百轉(zhuǎn),想著怎么跟她搭上話呢,但之前想的話總覺得沒用,就連自己早晨問掌柜討要了一瓶療傷藥物,想著能去討好仙子,也覺得不太行。不過,當他跑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她身后已經(jīng)圍了十幾人?!疫@里有絕好的療傷圣藥’‘仙子可有落腳之處,鄙人有一處隱蔽之極的宅子’‘仙子...’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比他的理由還多。

  洛羽無語凝噎,這可怎么辦。他抓耳撓腮,心急如焚,再不說話,她都要進馬車了。顧云歸法力枯竭,蹣跚而行,她沒想到韋謝二人竟都攜帶著各自的宗門寶物。雖然她以雷霆擊敗了二人,但那一點雷霆之傷,休息一陣便能盡愈,而自己受的傷,要遠遠大于他們,這一場,雖在普通人看來是她勝了,但在修行者眼中,卻是她輸了。

  “姐!你怎么受傷了姐!”顧云歸只聽身后一聲小孩子般的驚呼,慍怒微生,還不待思索,左臂就被一雙小手扶上了。她本性若冰霜,平常所遇之人都對她禮敬有加,哪想有如此魯莽的,此時她有傷在身,一時竟被人近了身。此刻她被外人接觸身體,內(nèi)心一陣慌亂,身體本能的就要發(fā)力。但此時她受傷極重,若貿(mào)然發(fā)動,傷勢恐怕會危及以后修行。

  她往左邊看去,是一個少年,也就沒有動作,任由他扶著進入以防萬一而備好的馬車。洛羽心中一喜,不管怎樣,算是接近了吧。他自然是沒得寸進尺的進入馬車,跟著車后行走。旁人一聽,這小孩兒竟然是仙子的弟弟?算了,家人都來接了,也都遺憾著慢慢散去。

  馬車行到城東坊間的一處頗為華麗的偏僻宅子,顧云歸下了車,看著這個步步緊跟的少年冷冷道:“你有何事?”

  洛羽正愁沒法開口,肅然道:“仙子姐姐,我想拜你為師?!?p>  顧云歸一楞,不禁暗自皺眉,又正色冷道:“我不收徒?!闭f著就要進院門。

  洛羽急了,忙道:“我有一頭兇惡妖獸,可贈給姐姐,姐姐就指點我一下吧?!彼褵o力養(yǎng)著那小狼崽子了,它在掌柜那邊越吃越多,將來很可能就是人家的了,還不如直接送給仙子姐姐。他聽說有仙人會豢養(yǎng)妖獸,而現(xiàn)在也不知道一頭小狼夠不夠讓人家心動。

  顧云歸奇道:“你怎有能力豢養(yǎng),且妖獸既已成年,也不易馴服?!?p>  洛羽趕緊道:“不不不,我有的,就是一頭小狼崽子,剛才...剛才...”隨即呵呵一笑,自己的小心思用錯了,原來小妖獸才更有價值呀。

  顧云歸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向門內(nèi),隨即又話語傳出:“你若能進了院門,再說其他?!?p>  洛羽見他消失在門內(nèi),又聽她此話,就隨即也要入門,可剛要邁入門檻,就見一層氣浪隱現(xiàn),如一堵氣墻,將自己阻隔在外。

  洛羽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防護陣,這是一種只有仙人府邸、朝廷重地和勛貴人家才會配備的防護陣,外人若非持有入陣令牌,除非解陣,否則不能踏進一步。洛羽聽了顧云歸的話,心中大喜,不過也知道這考驗絕非小事。他把院子周圍能饒的地方都饒了,甚至跳到半空以觀全貌,好在這宅子看著雖富麗,但大約只有方圓三十丈,陣法大小也大抵如此,可即使如此,也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能解開的。

  一連數(shù)日,他除了吃飯睡覺和解自己體內(nèi)的封元陣,就偷偷跑到顧云歸院子門外覓思苦想,幾天后終于有點灰心。他在自己屋里,看著陽光透過樹葉,染色塵埃。小狼崽子洗完澡其實是灰白色的,它在門口蹦來蹦去,追逐一只衰弱的蒼蠅。它的智力退化了,不過這也是正常,畢竟,人人都知道,妖獸離開濕骨林太久就會消散兇性,慢慢重新變成普通野獸。洛羽看著它跳進門檻,又跳出去,玩兒的不亦樂乎,忽然大喜:我怎么這么笨!

  他飯也不吃了,扔給小狼崽幾口食糧,奔向那座宅子。幸而,宅中仍有燈火,說明仙子未曾離開。整整半日,他在附近搜集樹枝、石頭,在人家門口堆了一片,幸而這里偏僻人少,未引人注目。他在周圍插上帶來的幾把廢劍,布上石頭,堆上柴火,再以一柄好點的劍放在陣中,對準門口,忙碌到晚飯時間,才布好了一個陣法,他竟然想到了以陣解陣!

  宅子中,顧云歸的傷勢已經(jīng)恢復了幾分,她站在二樓房頂,看著門口的方向,心中微動:當日所言,無非是想讓少年知難而退,但不想他竟如此執(zhí)著,竟還找到自己言語中的漏洞,只打算進門。而這個少年竟然只用了最基本的俗物就布置了威力不小的火系陣法,那天在酒樓中發(fā)現(xiàn)的偷窺少年,竟然是個陣法天才。

  只見洛羽準備停當,引燃堆柴。他朝陣中投入一塊石頭,陣法涌動,陣法內(nèi)的空氣仿佛也燃燒起來,周圍的鐵劍將炙火熱浪封住,接著所有的熱浪都聚集起來,導入那對著門口的一劍。那柄劍瞬間被燒紅,又從劍尖射出一股火線,擊在門口的氣浪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水汽蒸騰!

  這個防護陣是一個水系防護陣,以火克之,正是應對得當。顧云歸驚訝更甚,但仍然淡漠相看——破陣之法確實得當,但那陣法所引天地元力有限,想要以此破陣,也絕無可能。

  再見洛羽,他再持一劍,退后十步,聚全身內(nèi)力賦予劍身,待時而動。半刻鐘后,他沉靜出擊,腳下土地皸裂,他如離弦之箭,刺入防護陣已被削弱的門口。洛羽重重刺入防護陣,劍斷,人入門內(nèi)一步,隨即又反彈回來,重重落地,摔了個四仰八叉??伤闹屑幽撼晒α?!不顧滿身污泥血漬,對著門內(nèi)大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顧云歸將這一幕看了個從頭到尾,冷若冰霜的臉上也有了意動神色。她飄到洛羽跟前,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羽”洛羽趕忙站起來回答道。

  “但我無法收徒”她頓了一頓,“或許,我可以幫你引薦一個地方去修行陣道?!?p>  “仙子姐姐,你是三思堂的人么?我可以去三思堂嗎?”他從旁人口中已經(jīng)得知這位仙子是來自三思堂了,直接問了。

  “是,應該可以?!鳖櫾茪w的回答很冷淡,也很簡潔。

  “我妹妹的陣道比我要厲害的多,可否...”得到確切回答,他又問道。顧云歸更奇了,她本修天道,性情日漸冰冷,與洛羽的對話如此多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遇到如此陣法大才,倒也不能視若無睹?,F(xiàn)在這洛羽竟還稱自己的妹妹比自己還要厲害,她有點好奇了。

  “你妹妹多大?”

  “六歲?!?p>  “......”顧云歸冰冷的臉上看不出神色。

  “真的六歲?!甭逵鸺绷?p>  “明天帶我見她?!?p>  “她丟了...”

  “...”顧云歸無話,天道無情路,任重道遠。

  “但她做的陣法還在?!甭逵鹫f的心驚肉跳,如果有仙人幫忙找人,就能早日找到妹妹,這也是他萬一學藝不成,想到的另外一樁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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