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院落的下人瞧見二小姐來了,忙從長廊下讓開了一條路。
眾人微微彎著身子,行了禮,喚了一聲“二小姐”。
宋錦悅微微點(diǎn)頭,再未理會眾人,自去朝著屋里頭走了過去。
秋韻上前掀了簾子,正欲進(jìn)去,就瞧見田姨娘自屋里出來,只是眼眶紅了起來,正垂著頭用帕子在擦拭著淚水。
田姨娘瞧見二小姐來了,神色間有幾分慌亂,忙擦了擦眼尾,這才問起:“二小姐怎么來了?”
一出口,她便有些懊惱,自己這個問題有幾分愚蠢,五皇子是從二小姐院中被人帶出來的。
二小姐也算是當(dāng)事人之一。
屋里頭宋錦夕的聲音有幾分悲涼,田姨娘聽見大小姐的聲音,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想起方才,她心中便有幾分酸澀。
到底那是國公爺?shù)呐畠?,即便坐下了這許多落在平常人家都要唾棄的事情,國公爺竟還這般護(hù)著。
方才屋里一眾人在,還不等國公爺問話,五皇子也未曾開口,大小姐就口口聲聲指責(zé)起了二小姐,口中嚴(yán)詞厲拒,皆是控訴二小姐使了手段勾引五皇子。
這才叫五皇子夜闖國公府。
還說想來是二小姐不肯舍棄五皇子妃的身份。
田姨娘實(shí)在是聽不下去,不由在一旁為二小姐說上了兩句。
可誰知大小姐怒瞪著她,口口聲聲,“姨娘不過是府中的妾氏,如今進(jìn)府多日,怎么連這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懂?主子說話,何時由奴婢插嘴?”
一句話叫田姨娘面上難堪至極。
她看向國公爺,可誰知國公爺并未幫她的意思,而是抬手示意她先出去。
隨即國公爺將屋內(nèi)不相干之人皆趕了出去。
“二小姐,您小心些?!?p> 田姨娘將事情經(jīng)過緣由細(xì)細(xì)同二小姐提了,又囑咐她小心些。
這才掀了簾子,將二小姐請了進(jìn)去,而田姨娘卻并未進(jìn)去,而是在外頭等著。
宋錦悅一進(jìn)屋,就瞧見宋錦夕跪在地上,而一身黑衣的五皇子賀元幀好端端坐在一旁,只是腳邊的地毯上有鮮血氤氳開來。
賀元幀眉心擰作一團(tuán),一聲未吭。
今日是他大意,竟遭了宋錦悅的暗算。
“是你!是你勾引的五皇子!”宋錦夕從地上起身,就朝著宋錦悅撲了過去。
宋錦悅微微皺眉,側(cè)過身子,躲開了宋錦夕朝她撲來的身子。
宋錦夕一下子重心不穩(wěn),身子前傾,眼瞅著就要摔在地上,宋錦悅伸手扶了一把,叫她沒有摔倒地上。
“大姐姐,你這般,同瘋婦有何區(qū)別?”
見宋錦夕站穩(wěn),宋錦悅嫌惡地抽回手,往前走了一步,帶著幾分嘲諷。
“你、你……”
一句瘋婦,仿佛觸到了宋錦夕的逆鱗,正欲發(fā)怒,就瞧見父親一掌拍在桌上。
怒吼一聲:“夠了!”
宋錦悅上前,朝著父親見了禮。
宋國公視線在五皇子同二女兒身上來回轉(zhuǎn)著。
“悅兒,到底怎么一回事!”
對于父親的質(zhì)問,宋錦悅面上露出了一分委屈。
“回父親,女兒身邊的婢女秋韻夜里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女兒院內(nèi)驚了刺客……”
余下的,她便沒有再說了。
誰能想到刺客竟是五皇子?
且她能吩咐宋知將五皇子送來父親院中,便擺明了,此事全由父親做主。
宋國公看向五皇子,“五皇子,你為何夜闖國公府?”
“國公爺,本皇子今夜是尾隨夜闖我府邸的一名刺客,只是那刺客入了國公府便不見了蹤影?!?p> 方才來的路上,賀元幀早已想好了說辭。
可這話,落在旁人耳中,便是明擺著的說辭。
堂堂皇子,夜里追查刺客竟還孤身一人?
先前宋國公沒有發(fā)作,便是等著二女兒的到來,畢竟事情發(fā)生在她院中,宋國公需要聽聽二女兒的說辭。
宋錦悅立在屋中,不由輕嗤一笑,“不知五皇子追的是什么刺客?幾時追的?又為何沒有帶著侍衛(wèi)?還是說,那刺客你知道是誰,只是不愿說?”
“二妹妹,你莫要再糾纏五皇子殿下,既然殿下已然言明了今日不過是個誤會,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不等賀元幀回答,宋錦夕幾步上前,看向宋錦悅,質(zhì)問道。
面上滿是質(zhì)疑她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敗壞五皇子的名聲!
宋錦悅輕哼一聲,瞥了一眼大姐姐,“大姐姐,你這般護(hù)著五皇子殿下,是不是因?yàn)?,你是五皇子的同伙?那你們?lián)合設(shè)計夜闖我的院落,意圖為何?”
宋錦夕一噎,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父親,女兒覺得,此事還是稟明了圣上才是?!彼五\悅跪在地上,發(fā)髻上的珍珠流蘇顫了顫,面上滿是誠懇。
賀元幀沒有料到她竟如此難纏。
可腳下鉆心的痛卻叫他心中煩悶,一時思緒煩亂。
“不可!二妹妹,你這般,豈不是毀了殿下的名聲!”
名聲?
賀元幀的名聲是名聲,那她的名聲就不是名聲?
宋錦悅看著宋錦夕,眸中盡是嘲諷,宋錦夕可真是能說的出來。
“父親,您的意思?”
宋錦悅并未理會宋錦夕,而是看向父親問詢著。
“宋二小姐,本皇子已言明了今日不過是誤會,何必這般揪著不放?近來母后胎像不穩(wěn),你這般,豈不是……”
他意有所指,想拿皇后的胎像來壓她。
宋錦悅嗤笑一聲,賀元幀以為替了皇后就能讓她放過此事?
姨母的病情,她早已清楚。
現(xiàn)下太子不日就要去章府小住,姨母的心病終是有了著落,哪里還會因著他而受半點(diǎn)影響?
且她需要叫姨母認(rèn)識清楚,五皇子的本性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見她態(tài)度堅(jiān)決,半點(diǎn)不愿松口。
宋國公也不想叫二女兒吃了這個悶虧。
畢竟現(xiàn)下此事已在國公府傳揚(yáng)開來,若是他一味壓下此事,此事厚此薄彼?
再看向大女兒時,又想起她方才種種。
宋國公心中便沒有了幾分耐心。
不知為何,他如今看著昔日疼寵驕縱長大的大女兒,心中滿是失望。
許是她搶了悅兒的未婚夫,又未婚先孕敗壞了國公府的名聲?
先前他多番縱容護(hù)著。
為的不過是覺得這個女兒自幼養(yǎng)在外頭,他心中虧欠與這個女兒罷了。
如今竟是在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的累積下。
他心中的那些虧欠早沒了蹤跡。
“五皇子,抱歉了!”
宋國公話落,喚來宋管事,命人將五皇子連夜送去了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