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身體如今日漸恢復(fù),宋錦悅又停留了一回兒便告辭離開。
臨行前,她這才將早已備下的請(qǐng)?zhí)徒o了眾人。
兩日后,秦晟便要下聘。
離開章府后,宋錦悅上了馬車,她未曾再去別處,而是直奔回了國公府。
一進(jìn)府門,便瞧見宋管事正帶著人將黑漆廊柱用紅綢包裹了起來。
見她歸來,宋管事這才走上前來,行了一禮,笑道:“二小姐,這些都是國公爺吩咐下來的,國公爺還說了,因著老夫人的喪儀,大門處不好掛紅,可到底是您的下聘宴,府內(nèi)該是好好布置的喜慶一些才是。”
“宋管事費(fèi)心了?!?p> 客套一番,她這才帶著人回了后院。
廊下無人,她這才看向秋韻問起:“秋韻,這兩日沈氏同大姐姐可還安分?”
秋韻上前一步,這才答道:“回二小姐,沈氏同大小姐今日倒是沒有生事?!?p> 宋錦悅想起先前沈氏的模樣,想著以她的性子,怎會(huì)這般安生。
先前原本父親的打算,是待大姐姐成親后,將沈氏送去莊子上囚禁起來。
可眼下,也不知賀元幀同宋錦夕的婚期可否能順利進(jìn)行。
一想到兩日后自己的下聘宴,宋錦悅忽然想起秦綰來,算著日子,她該是早到了的,不由示意秋韻湊上前來,這才附耳問道:“秋韻,你去瞧瞧,看近來定州可有來信。”
秋韻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匆匆告辭。
叁明早在二小姐同秋韻耳語時(shí),自覺地后退了幾步,并為二人守著附近。
待秋韻走后,宋錦悅才喚道:“叁明,你同我去看看沈氏?!?p> “是。”
叁明這才上前,跟在了二小姐身后。
沈氏那偌大的院兒落,如今只住了她一人,不過才些許時(shí)日,四處入眼皆是蕭條灰敗之色。
房門虛掩著,叁明上前推開了房門。
屋內(nèi)原先擺著的珍奇異寶,如今早已不見了蹤影。
沈氏屋中但凡值些銀錢的東西,早被宋錦悅吩咐人拿出府賤賣了去。
除了屋內(nèi)的桌椅多寶格架子,這些大件她并未動(dòng)過。
屋子里一陣寒意襲來。
實(shí)在不是宋錦悅吩咐人苛待沈氏,只是如今她早不是國公府的主人,底下的人又都難免拜高踩低拿捏沈氏。
宋錦悅也懶得管。
沈氏蜷縮在榻上,整個(gè)人瞧著甚是蒼白,氣若游絲。
聽見門口的動(dòng)靜,也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瞥著門口方向,身子并未挪動(dòng)分毫。
床榻旁的矮凳上擺著早已凍的結(jié)了一層薄冰的白粥,兩盤小碟子上擺了兩個(gè)饅頭同一些小菜,便再無旁的食物。
宋錦悅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沒有多少起伏。
她站在榻前,居高臨下看著躺在榻上形如枯木的沈氏。
唇角彎起,眼底的笑仿佛藏著利刃一般。
一出口的話仿佛冷漠無情又透著幾分戲謔一般。
“沈夫人,您這是撐不住了么?”
沈氏眉頭緊鎖,一雙眸子憤怒地晃動(dòng)著,奈何身子無力,她恨不得坐起身子撕爛了面前這張臉。
宋錦悅抬手掩唇嬌笑著,帶著幾分好好戲的姿態(tài)來,“待會(huì)我進(jìn)去告訴大姐姐一聲,說您快不行了?!?p> “也不知,大姐姐若是知曉您快不行了,會(huì)不會(huì)去求父親,畢竟你死了,大姐姐可成了親了。”
她的笑聲張揚(yáng)恣意,沈氏臉上卻是紅了白白了紅。
卻是奈何不得。
“沈夫人放心,一張草席的錢,我還是會(huì)大發(fā)慈悲的送您的?!?p> 宋錦悅一攤手,一副大善人的模樣。
隨即不理會(huì)沈氏,帶著叁明離開了沈氏的院落。
只是才出了院子,她就同門口看守的小廝吩咐道:“請(qǐng)個(gè)大夫來給沈夫人瞧瞧,莫要叫她給病死了?!?p> 那小廝并不知沈氏病了,每日進(jìn)去送飯的婢女也并未提過。
心中自然有些慌張,可見二小姐不似問罪一般,這才放下心來。
“是,小的這就去找了大夫來。”
叁明極為不解,為何二小姐還要為沈氏尋大夫。
跟在二小姐身后難免分了神,不知何時(shí),二小姐竟聽了下來,叁明一個(gè)不察,便撞在了二小姐后背。
她慌忙跪在地上,連連道歉:“二小姐,婢子該死!”
宋錦悅俯身伸手扶起叁明,搖著頭說道:“無妨的,快起來吧?!?p> 見叁明似有困惑,宋錦悅明白她因何事困惑。
這才道:“你定是想問我,為何還要為沈夫人請(qǐng)大夫?!?p> 叁明一邊從地上站起,一邊輕輕點(diǎn)著頭。
可這其中原由,宋錦悅并不能同人細(xì)數(shù)。
隨意解釋道:“過兩日秦大人就要下聘了,婚期又定在年下二十九,沈夫人若是此時(shí)死了,難免晦氣,雖是她已被父親休棄,我不必為這休棄的繼母守孝,到底不美?!?p> 說完,她又道:“叁明,你去給姐姐送個(gè)信,就說沈夫人病入膏肓了,叫她去瞧瞧?!?p> 這一次,叁明并未再追問,將二小姐送回了明筑軒,她這才去了大小姐的院落。
宋錦悅坐下才吃了一口茶,秋韻推門進(jìn)來。
她微微搖了搖頭,宋錦悅便明白了,定州沒有來信,秦綰也沒有消息。
她心中破有些煩悶。
秦晟雖未曾問起,可她先前同他提起過,過不了多少時(shí)日,秦綰便能回來了。
她不由皺起了眉頭,來回在屋內(nèi)渡著步子。
定州可是出事了不成?
她心中惴惴不安,可這事兒又不能告知給外祖母。
眼下向武向術(shù)都在定州,她身邊一時(shí)無可靠送信之人。
腦海里宋知的名字一閃而過。
可她迅速地晃了晃頭,心中腹誹,定州之事,宋知她并不完全信任。
可眼下又再無旁人去送信。
思量一番,權(quán)衡利弊,她終是下了決心。
“秋韻,喚宋知來?!?p> “是?!?p> 秋韻心中猜到,自家小姐怕是想要叫宋知去定州送信,畢竟近來定州都未曾來信。
小姐心中不安,她亦是不安,畢竟秦綰小姐還在定州,也不知現(xiàn)下如何了。
秋韻出了門,宋錦悅這才起身欲要前往書房。
袁嬤嬤這時(shí)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手中捧著正紅的布料,笑容慈祥和善。
“二小姐,國公爺吩咐人從庫房尋了這些布料來給您做嫁衣,您看看,喜歡哪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