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諸多因果終葬于塵土
半月余，檸染終于傳回了消息。
最終和她預(yù)想的結(jié)果差不多，檸染還是選擇了檸如，解還休本就等他抉擇好，只需要一聲令下就可讓暗衛(wèi)將檸寬的所有眼線全部絞殺。
礙于解麟與檸如的情面，不過是廢了他的雙腿，拔了他的口舌，讓他茍活于世，姑且不取他的性命。
父女相見時，檸如恍惚的快不認識眼前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
“爹？”
她顫抖著唇久久不敢叫出那一個字，礙于正邪之分，她沒辦法接受他做的這些事，可是，這血濃于水的親情讓她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自己父親的事實，哪怕罪惡滔天，自己也無法逃避。
“爹?！?p> 第二聲，檸寬呆滯的眼神這才緩緩回過神，現(xiàn)在他猶如一個死人，讓他這樣茍活于世還不如死了算了。
檸染站在一旁默不做聲，即便是自己有千言萬語想要言說自己的這幾年經(jīng)歷的種種往事，也沒有機會講出來了。
“爹，這兩年，你過得好嗎？”
檸如看著兩人都不說話，心里隱約猜到他們經(jīng)歷了什么，壓抑太久的情緒在這一瞬間決堤，所有的委屈和怨恨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釋然。
“爹，這幾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沒有被你送進宮，是不是也是現(xiàn)在這樣，這一切我不知道因果是好是壞，日日夜夜我都想要再見你一面，問問你為什么要那樣做，為什么要那樣恨解家，可又害怕你被抓住被處死，這樣矛盾的心理讓我掙扎?！?p> 來的路上解麟已經(jīng)將陛下的旨意告訴她了，眼前的這個檸寬，只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一個活著的檸寬，不論完整與否，他之前作出的種種惡事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必須為死去的人活著做懺悔。
“小染，這些年你受苦了?！?p> “姐，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p> 檸染覺得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陛下若不是念在解麟和檸如的份上，爹又怎會留得一命，盡管是屈辱的，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以后，姐要好好保重身體，弟弟不能陪在你身邊，人生還長，姐姐一定要好好的?！?p> 檸如抱著檸染哭作一團，短暫的重逢后就是永久的分別，她不知道解還休給他們父子倆發(fā)派去哪，她也問不到任何消息。
“時間到了?！?p> 解麟進屋扶著檸如準備轉(zhuǎn)身離去，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檸寬，眼中怒氣橫生，恨不得生啖其肉，奈何他是檸如的父親，自己保持了最后的禮數(shù)，微微頷首已是恭敬。
“檸染，我會好好照看你姐的，天涯路遠，各自珍重。”
檸染噎進去的淚水讓他無法再說話，他不知道怎么說，也不知道說什么，腦中亂作一團，真正的分別是說不出太多煽情的話，千言萬語都在葬在心里。
一步三回頭也沒有換回檸寬多余的眼神，蒼老的手只能狠狠抓住輪椅上的木扶手，盡管摳出了指甲印也無法表達所有的恨。
“別太傷心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p> 解麟安慰檸如，知道她難受，自己也不能說太多，畢竟這中間隔著殺親之仇，以她姐的性格，沒有趕盡殺絕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
“我知道，我沒有怪陛下的意思，陛下對我已經(jīng)是恩重如山，此生難以報答?！?p> 檸如擦了擦眼角的淚，復雜的心情讓她只想回竹園抱抱晉兒。
“晉兒今日留在陛下身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p> 檸如一向是把晉兒捧在手心里，怎么舍得讓其他人帶走，尤其是解還休，她現(xiàn)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將晉兒帶走。
“陛下，帶晉兒去干什么？”
“聽說是給晉兒挑選馬術(shù)師父，晉兒現(xiàn)在已能讀書識字，功夫自然是不能落下?！?p> “我能去看看嗎？”
“有陛下在你就放心吧，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飯了，今晚我下廚做你喜歡吃的怎么樣？”
檸如不敢表現(xiàn)得太刻意，心中盡管擔憂但也只能順從。
吱……
一聲綿長嘶啞的聲線讓檸寬睜開眼睛，這股氣息他永遠不會忘記，人未到殺氣就到了，除了解還休不會有其他人。
“陛下！”
檸染趕緊叩首恭敬的跪在地上。
“起來吧?！?p> 語氣淡然，絲毫不在意檸染的誠心，與之前那個豪爽的解還休差了很多。
“姑姑，這就是外祖父嗎？”
一絲稚嫩的聲音打破了現(xiàn)有的平和，解還休身后冒出來的小孩兒眨巴著眼睛看著檸寬，檸寬震驚的瞳孔不斷放大。
這！檸如當真生下了這雜種！
“怎么？不敢相信這是朕的侄兒嗎？”
解還休臉上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好久沒有這樣舒暢過了。
“你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人，卻在你女兒體內(nèi)留下了種子，恨嗎？”
她自知自己這一次很是過分，利用了一個孩子，可她忍不了，偏要讓他死不瞑目，來生做惡鬼，世世不入輪回！
“陛下，孩子是無辜的，為何要讓孩子卷進來?！?p> 檸染冒死都要講出這句話，若她真的是為了檸如便不會這樣做。
“朕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帶晉兒來認認外祖父本就在情理之中?！?p> 解還休揚起的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低下身子蹲下，語氣柔柔的問道：“晉兒，你想讓外祖父留在這兒還是回老家呢？”
“晉兒不知道外祖父的老家在哪里，回了老家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老家就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回去了自然是見不到了?！?p> 小孩子看了看檸寬，檸寬一直瞪著她，嚇得晉兒直往她身后躲。
“晉兒不知道，晉兒聽姑姑的?！?p> “好啊，晉兒真乖?！?p> 解還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回頭露出一個笑，那笑，猶如千萬把匕首狠狠插在檸寬的心上。
眼中已經(jīng)告訴他，檸寬，你不想讓我活下來，可我偏偏活了下來，還掌握了你檸家血脈，這生生世世你都別想著翻身了。
“好晉兒，改日我們再來看祖父好不好？我們?nèi)ヌ唠ψ?。?p> 解還休牽著他的小手往門外走去，晉兒緊隨其后，邁出門的那一刻他回頭看去，竟然朝著屋內(nèi)的人道了別。
“外祖父，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