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32

　　今天的鄒宅內(nèi)很神奇，桌子上擺著瓜子，花生，開口酥，榴蓮班戟，蘋果，柚子，邊上煮著茶，六六身邊還擺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銀耳桃膠雪燕羹，鄒無塵貼著小貓咪擠在沙發(fā)一角，圍著六六坐的里一圈封狼，鄒逸飛，王大鵬外一圈光叔，廚師和傭人們。

　　“得從我爺爺奶奶說起”六六看鄒無塵貼的太近，被他呼吸的頻率影響的耳朵逐漸發(fā)紅，將他往邊上推推：沙發(fā)空間這么大，你偏擠我干嘛。

　　“我爺爺?shù)膵寢尵褪俏摇?，是個比較厲害的女人，處事干脆決絕，見事明了。那個年頭打仗很亂，流民四處逃竄，太姥她撿了個女孩回家，說給她飯吃，讓她活命，代價是給我爺爺當(dāng)童養(yǎng)媳?！?p>　　“我只在書里聽過童養(yǎng)媳。”鄒逸飛抓起瓜子碟分發(fā)一圈：“光叔還有沒有五香瓜子？”

　　“別打岔！”王大鵬給他一錘子，讓光叔別管他。

　　“我爺爺他是村干部，他有文化看不上這個大字不識的童養(yǎng)媳。覺得這個女子粗俗不堪。和一個地主家的漂亮有才情的女兒談情說愛，當(dāng)時地主這個身份不好?！?p>　　“是呀，那個年代這個身份是遭人白眼的?！惫馐鍑@氣。

　　鄒逸飛嗑瓜子磕的極快，不一會碟子見底，熟門熟路的去翻出一大包瓜子顛顛的跑過來。

　　王大鵬給他找了個空袋子：“別亂丟，殼吐袋里?！?p>　　鄒無塵端起溫?zé)岬你y耳桃膠雪燕羹，六六眼疾手快接過勺子自己吃起來：這么多人看著，你好意思喂我不好意思吃！

　　陳六六吃了兩口放下接著說：“一個村里的干部和成分不好的姑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們就偷偷的談。太姥不知情，看我爺爺?shù)搅嗽摮杉业哪昙o(jì)，主張讓爺爺和童養(yǎng)媳結(jié)婚，可是表面上是拜堂完畢，但是爺爺不進(jìn)童養(yǎng)媳的屋子。還在和地主家女兒在外一起談戀愛，時日長久，童養(yǎng)媳有一次跟蹤爺爺，發(fā)現(xiàn)了他在外有女人?；厝ジ嬖V太姥，太姥大怒下命令爺爺關(guān)進(jìn)童養(yǎng)媳的屋子，不久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是我爸爸?！?p>　　“臥槽……”王大鵬和鄒逸飛一起出聲

　　眾人吃點(diǎn)心的動作也停住了：“這也行？那孩子豈不是……”

　　六六點(diǎn)頭：“太姥看爺爺和童養(yǎng)媳年紀(jì)都小，就將我爸接去自己養(yǎng)。我爸是沒有在父母的愛包圍下成長的，但是太姥很疼他，畢竟是第一個孫子嚒。我爺爺和童養(yǎng)媳后來又生了兩女一子。爺爺經(jīng)商之后就居家?guī)е鴥膳蛔影岬絅市。”

　　“等等！那你爸爸沒去？”鄒逸飛眉毛皺起。

　　“沒有，一開始他們一家全部住在孔廟附近的一個兩層房子里，樓下經(jīng)商賣貨，樓上住人。我出生后每年春節(jié)暑假都去，沒幾年他們的小女兒結(jié)婚生了女兒，之后最小的兒子也結(jié)婚，聽說我爺爺奶奶不想小兒子娶這個老婆，阻止了沒有成功。兩人還是結(jié)婚了，因?yàn)榛榉坑玫木褪菢巧献畲蟮姆块g，我當(dāng)年還是小孩，和別的孩子一起去鬧新房撿花生紅棗吃的時候，被小兒子趕出來，傻傻的站在走廊上。也不知道這算區(qū)別對待。只是想：為什么要趕我走，別的孩子還在里面?！?p>　　王大鵬：“艸！”拍這身邊倉鼠一樣吃瓜子的鄒逸飛一巴掌。

　　鄒逸飛抱怨：“大鵬哥，你生氣歸生氣，打我干什么？”

　　“后面事情更加離譜。光叔你給他兩沏壺菊花茶來吧?！绷眯Φ目粗纷斓膬扇?。

　　光叔微笑點(diǎn)頭，拿著裝菊花茶的保溫壺走來

　　陳六六吃了一口柚子覺得挺甜，給身邊鄒無塵遞過去一塊：“再后來這個小兒子的老婆生了男孩，一切都不一樣了，小孫子在我們小鄉(xiāng)鎮(zhèn)過暑假，我那個奶奶從N市來，接她的小孫子直接回N市，不來問隔著兩條街的我爸要不要帶孫女一起去市區(qū)玩。我媽媽知道此事后很生氣，那一年過年留在外婆家過的，很開心。我現(xiàn)在還記得晚上回家時候路上的滿天繁星?！?p>　　王大鵬乖乖給自己倒上菊花茶喝兩口，給一旁又開始磕花生的鄒逸飛也倒了一杯。

　　六六看鄒無塵捏著自己的手低頭吃了一口自己吃的那瓣柚子，抬頭看向自己的一雙淺棕色眸子，一時愣神。

　　鄒逸飛“啪”的捏響花生殼：“欸欸！大哥，注意影響，六姐在說故事了?！?p>　　鄒無塵嫌棄的看了小弟一眼：單身狗

　　王大鵬喝著茶：“六六你繼續(xù)說，給他兄弟倆掐去?！?p>　　六六將被啃了一半的柚子塞在鄒無塵手里說：“每年過年都要去爺爺奶奶家拜年，我就覺得很痛苦，可是我說不去，說那邊的人對我爸不見得很好，我爸就很不開心就罵我。后來市區(qū)變遷，他們住的二層小樓要拆遷，重新買了房子三室一廳一衛(wèi)。但是住了爺爺奶奶，未婚的大女兒小女兒一家三口，但是她老公受不了那么擠，基本過年都不睡那，和小兒子一家三口?！?p>　　王大鵬驚訝：“八個人擠那么小的房子？？”

　　六六點(diǎn)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不止，過年我一家還得去住，所以我更難受。”

　　王大鵬聽的直搖頭：“我天……”

　　六六喝了兩口茶接著說：“有一年我實(shí)在是受不了，說不想去，我爸朝我發(fā)火，說什么我沒規(guī)矩，我媽好說歹說勸我去，說過完年就走。去的當(dāng)天晚上我那個奶奶拿了個盆給我，說是洗臉的。我接過來洗臉之后，她小兒子跑來說他洗內(nèi)褲的盆不見了，指著我拿著的那個說怎么拿他洗內(nèi)褲的盆用?！?p>　　“操他嗚嗚嗚…”鄒逸飛開口飆臟話被王大鵬捂住嘴，示意六六接著說

　　六六道：“這不是最惡心的，最惡心的是我那個奶奶在飯桌上笑著指著我說，我拿了他小兒子洗內(nèi)褲的盆洗臉，桌上的那一家十幾口聽到笑的很開心。睡覺的時候跟媽媽說我明天坐最早的班車回家，我媽以為是在開玩笑，說隨便你。我第二天早上六點(diǎn)起床定好票，扔下這群人給的壓歲錢坐班車回家，鄉(xiāng)下親戚看我一人年都沒過完就回家，都覺得很奇怪，也不敢問?！?p>　　鄒無塵摟住小貓咪，親了親額頭“難受就別說了”

　　六六握住他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順勢靠在鄒無塵胸膛上：“沒事，很多年前的事，我就當(dāng)個瓜在說而已。因?yàn)檫@件事，反而因禍得福，我后來再沒去N市過春節(jié)了。我上高中，爸媽問N市的爺爺奶奶可不可以在那邊的戶口上加我的名字，被拒絕了，說已經(jīng)加滿了沒有名額?！?p>　　“這不瞎扯淡么，戶口本還有名額限制？”廚師聽到此處很氣憤。

　　六六點(diǎn)頭：“我是后來上班跟人聊天才知道名額這個東西純純是為了糊弄我爸媽。過了幾年，我奶奶回鄉(xiāng)探親，說漏嘴說在N市為了什么借錢的事鬧起來，我爸媽才知道原來N市拆遷補(bǔ)償?shù)姆孔討糁鲗懙氖切鹤拥拿?，美其名曰為了讓他孫子上學(xué)，這個小兒子又找父母要了幾十萬，找大女兒和小女兒也各借了十幾萬，拿著錢買了新的房子，后期是因?yàn)闆]結(jié)婚的大女兒要拿錢做生意，就找小兒子要回欠款。因?yàn)闆]打欠條小兒子就耍賴不還錢，小孫子聽說自己父母欠錢不還，就問自己父母這件事是否屬實(shí)，小兒子的媳婦一聽就指著大女兒罵大人的事情牽扯小孩干什么之類的話，時常吵架，比如洗衣服不讓洗，燒水拔插頭之類的給人添堵的事小兒子家都干過。后來老家親戚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了小兒子一家欠錢不還名聲臭，在輿論的壓力下小兒子簽下了欠條，說是分批次歸還欠款?！?p>　　鄒無塵挑眉了然：怪不得之前方即墨說她家小叔叔一家是奇葩。

　　陳六六嫌靠著鄒無塵有點(diǎn)太熱，眼神飄到一旁的紫茄子抱枕：“我爸屬于很孝順的兒子，有好的東西都會想著他父母，但是他父母并不在乎這個兒子，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小兒子挑剩下的給我爸，什么鞋墊，毯子之類的。財產(chǎn)都是給小兒子的，房啊錢啊之類的?！?p>　　鄒無塵看小貓咪拿著紫茄抱枕往他胸膛塞去，見她又靠回來：這小貓~

　　六六整理了下抱枕位置接著說“對了我爺爺奶奶還特別厭女，大女兒沒結(jié)婚就一直擠兌她，想讓她離開這個家，給小兒子騰地方?，F(xiàn)在小兒子欠錢不還，大女兒希望父母可以公正，促使小兒子還錢。爺爺奶奶在房里聽見關(guān)上門，說什么他們年紀(jì)大了，管不了那么多?！?p>　　鄒逸飛：“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封狼你怎么不吃啊。”

　　鄒逸飛剝好得花生瓜子抓了好大一碰塞給封狼。

　　六六看著封狼在輪椅上慢悠悠吃瓜子仁，給他倒了杯菊花茶：“現(xiàn)在他們的小兒子拿到錢拿到房，埋怨?fàn)敔斈棠套屗麄兊拿暢裘h(yuǎn)揚(yáng)，心里有怨念，久而久之年邁的父母他就不想要了?！?p>　　封狼接茶的時候碰到六六的手指，隨后收到狼記一記眼刀：：“……”

　　六六將保溫壺放好：“聽說前段時間爺爺年紀(jì)大腿腳不便，在屋內(nèi)摔了，半天爬不起來，家里沒有人在，得虧大女兒下班回來看見，趕緊打急救電話。等醫(yī)務(wù)人員和大女兒一起送爺爺下樓時，碰見小兒子帶著他老婆回來，小兒子看都不看他父親直接上樓，還得是大女兒在醫(yī)院忙前忙后照顧?！?p>　　王大鵬問：“都這樣！還不對大女兒好??？”

　　“不會的，你們是不是以為兩個老人會改變觀點(diǎn)，不，他們只覺得家里有個大齡未婚得女兒很丟臉。希望她趕緊搬走，不要留在小兒子名下得房產(chǎn)內(nèi)?！?p>　　“……真的很無語”王大鵬搖頭：這樣的家庭聞所未聞

　　六六嘆氣：“我爸媽是爺爺出院之后才從N市的親戚口中知道爺爺摔跤，出于對長輩的關(guān)心，帶著老家一眾親戚去N市慰問，老家親戚在飯桌上勸他回老家，他閉著眼睛裝作沒聽見，吃完飯老家親戚告辭。我家離N市開車要兩個多小時，等回到村鎮(zhèn)，爸媽請親戚吃晚飯，表示感謝。在飯桌上圍在一起給爺爺打電話說我們安全到家了，我爺爺說了一句讓親戚乍舌的話，說我爸媽和眾親戚聚在一起秘密謀劃他的財產(chǎn)，給老家親戚氣的不行，我爸也很生氣?！?p>　　鄒逸飛呆呆的看著六六：“你家這親戚夠?qū)懸槐拘≌f了?！?p>　　六六想了想：“還有一件事我漏掉了，爺爺奶奶有一天給我媽打電話，說要回老家鄉(xiāng)下買房子，讓我媽媽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好房子。”

　　王大鵬皺起眉毛：“等下！你這個爺爺奶奶的子女都在N市，他們要回鄉(xiāng)下買房子？老的走不動了誰照顧？”

　　六六聳肩：“那還能有誰照顧，我爸唄。”

　　鄒無塵也皺起眉：“后來了？”

　　“后來他們看上了一套先付了定金，我媽還叮囑他們說定金付了是退不了的，他們說先定著，始終沒有回來付房款。銷售部的人催我媽媽說好房子不等人，希望他們趕緊回來交付。我媽就再打電話去，兩個老人說房子不買了?！绷湫σ宦暎骸胺孔硬毁I的原因是，他們想把沒結(jié)婚的大女兒帶回老家。N市的房子騰出來給小兒子。小女兒已經(jīng)自己在南京買了房子，只剩下大女兒是個累贅。但是大女兒始終不松口，沒辦法鄉(xiāng)下的房子也就作罷。損失了錢財也沒騰出房子?！?p>　　王大鵬點(diǎn)頭吃著開口酥：“這等于是他們自己不回來，你們一家算是全了孝道?！?p>　　“這都什么人吶?！编u逸飛拍拍身上的瓜子殼花生碎，起身活動：“那你們婚禮請賓客這個環(huán)節(jié)怎么辦？”

　　“正在發(fā)愁”陳六六起身竄進(jìn)廚房。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王大鵬的肚子餓了：

　　眾人看天色，聽瓜聽到日暮西斜，該各自散去忙活起晚飯。

　　鄒無塵拿起電話走向窗邊：“爸，聽見啦。”

　　鄒董：“嗯……想怎么處理?！?p>　　鄒無塵看著院里的鄒曉狗在自己的狗窩枕著六六送它的骨頭玩具睡得安心：“我聽你閨女的?！?p>　　“臭小子，你媽聽大半去吃降壓藥”鄒董停頓了一會補(bǔ)句：“請?zhí)梢园l(fā)，人不一定能來，我好久沒去看方老爺子了”

　　“哎呀，支票還沒給你閨女。”

　　“什么支票？多少。”

　　“方即墨給六六添妝的，六千六”

　　“這數(shù)額中規(guī)中矩，你跟小六說下?！?p>　　鄒無塵看見自己夫人開心的抱著一盆…胡蘿卜片啃起來

　　“爸，你閨女在啃胡蘿卜，吃生冷別傷了胃，掛電話了啊”

　　鄒夫人走來看見自己老公笑瞇瞇掛上電話：“怎么了”

　　“咱家狼崽叼了個食草媳婦，正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