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個(gè)態(tài)度
水光瀲滟,晴芳尚好,周春禾終于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收菜。
平日里大大咧咧慣了,這到了正緊事,反而有些緊張了。
“其實(shí),有個(gè)人,說不定能給你把把關(guān)。”江綠就說道。
“誰?”
“二爺?!?p> “二爺?”周春禾一拍大腿,“對(duì)啊,我怎么就沒想到二爺呢?他種了一輩子地,那地比他媳婦還要親,準(zhǔn)錯(cuò)不了?!?p> “二爺娶過媳婦?”
“娶過,我還見過呢?!敝艽汉叹驼f道。
“哦,那人呢?”
“不知道,娶回來沒幾年,就不怎么見到了,一開始大家還談?wù)?,后來也就沒人說了,二爺?shù)恼f法是,暴病而亡?!?p> “暴病而亡?”江綠看著周春禾。
“你看我作啥?二爺親口說的,還能騙人不成?要說二爺也是命苦,他那媳婦我見過,比他小不少,二爺也挺心疼的,但是命苦,攔不住?!敝艽汉陶f到這里,也為二爺感到悲涼。
江綠心里落下個(gè)疑惑,往往暴病而亡,又突然消失的,背后都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二爺就沒再找?”江綠又問道。
“你以為娶媳婦是買只小貓小狗啊,哪里那么容易,娶一個(gè)都?jí)騿芰耍€敢來第二次?”周春禾笑道。
“不過我覺得吧,是二爺心里留下疙瘩了?!?p> “那依你看,二爺這人咋樣?”
“那自然沒的說,頂好的人?!敝艽汉特Q起了大拇指。
“怎么個(gè)好法?”
“這樣說吧,我在村里大家都躲瘟神一樣避著我,但是二爺不,他不會(huì)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教我趕牛耕地,刨坑下種子,可以說,我爹沒來得及教我的,二爺都給我教了?!?p> “還救了你的命?!?p> “對(duì),那么冷的河水,二爺說跳就跳了,你能說這樣的人不好?”
“嗯?!苯G聽著也覺得二爺再好不過了,但是又總覺得二爺這人神秘的很,像是藏著無窮的秘密。
“那你歇著,我去二爺那。”
“等等?!苯G叫住他。
“怎么了?”周春禾停住腳步。
“你看二爺意愿,要是二爺不大愿意,你也別強(qiáng)求?!苯G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放心吧,二爺不是村長(zhǎng),我的事他保管一百個(gè)愿意?!?p> 江綠還想再囑咐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這么多年了,村里沒人說二爺?shù)牟缓谩?p> “那你也客氣點(diǎn)?!苯G就說了這句。
周春禾壓根沒放在心上,客氣這活他還真不會(huì)。
周春禾前腳出門,周婆子后腳就進(jìn)來了,一進(jìn)來就問,“春禾呢?”
“剛出去?!?p> “找二爺去了?”周婆子警惕道。
“他沒說,就說出去了?!苯G打著哈哈。
“你看著點(diǎn)他,別讓他總?cè)ツ莾?,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他家?!?p> “娘,你對(duì)二爺有意見?還是二爺做了啥?”江綠試探道。
“春禾沒和你說么?”周婆子問道。
“說了些,但是說不明白,我挺好奇的,就想問問你?!苯G笑道。
“沒啥好奇的,不是他做了啥,是他家里人做了啥,自己沒管好人,害人害己?!?p> “什么意思?”江綠越聽越糊涂。
“沒什么意思,都過去了,我去做飯了?!敝芷抛訑[明不想說了。
到了二爺這,二爺正生火做飯,這幾日都是陰雨綿綿的,柴火也難點(diǎn)。
“怎么不用稻稈?”
“我給墊到床上當(dāng)褥子了,別說,還真軟乎?!倍攺脑钐徘疤痤^,嘿嘿道。
“您可真行,給你燒火,你拿來睡覺?!敝艽汉炭偹闶且姷奖人€不著調(diào)的人。
“你來啥事?”二爺想起問道。
“我明天一大早要收菜去縣城賣,你要沒事和我一道吧?”
“怎么,你自己搞不定?”
“有點(diǎn),怕看不準(zhǔn)菜品?!?p> “明天,沒啥事,我和你一道吧?!倍斔斓?。
“行,早上挺早的?!敝艽汉逃终f道。
“知道,賣菜可不就得趕早嘛,二爺知道的?!?p> 這事就算談妥了,周春禾又站了會(huì),見二爺趴著難受,索性自個(gè)蹲下給他生火,倆人折騰了好一會(huì),這火終于燒起來了。
“等著吧,明天給你再弄點(diǎn)稻稈來?!?p> “你娘能同意?”二爺笑道。
“不同意咋地,她又打不過我,況且我皮糙肉厚,打幾下也不礙事?!敝艽汉滩幻靼姿餅樯毒局夤氖虏环?,但是既然他娘放不下,也便算了,他也勸不了。
見二爺?shù)娘堊錾狭?,周春禾也就回去了?p> 當(dāng)天晚上,周春禾準(zhǔn)備賣菜的竹筐,菜籃子啥的,弄到很晚,江綠這才發(fā)現(xiàn)這廝不僅對(duì)她細(xì)心,但凡他要做的事都能做得很好。自行車后座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綁上了兩個(gè)大竹筐,以備裝菜用。竹筐里收拾得干干凈凈,比他自己還要齊整。
周婆子走過來,塞過來兩塊錢,“明天早,你去縣城吃碗面?!?p> 周春禾正要推脫一番,想起了什么,又收了回去,“得嘞,等我賣了菜,給你們帶幾個(gè)包子回來?!?p> 周婆子就不樂意了,“還沒掙到錢呢,先讓你給花了。”
周春禾只管嘿嘿地笑,對(duì)著江綠打暗號(hào)。
晚上,周春禾摟著江綠磨蹭,“媳婦,你說咱這日子是不是要過起來了?”
江綠好笑,“照你這勢(shì)頭,怕是要成為村里的首富?!?p> “真的?”周春禾被說得心花蕩漾,感覺當(dāng)下就是全村最富的崽了。
“遲早都會(huì)是,只要你肯干,再加上我這頭腦。”江綠也配合著丈夫的想象,倆人一起憧憬未來。
“那就錯(cuò)不了,看來,我這300塊花的還真是值得。”周春禾越想越覺得自己幸運(yùn)。
“周春禾同志,別做夢(mèng)了,趕緊睡吧,想是想不來首富的。”江綠適時(shí)制止了他。
“給上個(gè)態(tài)度吧?”周春禾熾熱地看著江綠。
“上啥態(tài)度?你個(gè)南方人,說起話來像是北方的混混?!?p> “我和之前的北方知青學(xué)的,他那說話樣式賊霸氣了。”周春禾學(xué)道。
江綠哭笑不得,又略感親切,“仔細(xì)娘在外頭?!?p> 這一提醒,周春禾想起來,他娘的確干得出來,“行,再忍忍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啊。”
“不錯(cuò),這話都會(huì)了?!?p> “等著吧,等你生了,看讓不讓你下床……”周春禾暗戳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