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素來常喝的六安瓜片,只是卻又濃又澀,也不知究竟添了多少茶葉。
她最是妥善周全,從不犯這種低劣過錯,只能是故意為之。
他更覺有趣,卸了偽裝張牙舞爪的鳥兒,較之之前裝模作樣時(shí)愈發(fā)可愛,于是摟過她的腰,將剩余半盞遞至她唇邊,“妹妹親手泡的茶,自己也嘗一嘗。”
“這樣苦的茶,也只有哥哥愛喝?!彼苯訉⑺滞谱撸案绺缛羰遣幌牒?,直接倒了便是?!?p> “妹妹的心意,怎能倒了?”他將剩下的半盞也飲盡,嘴里苦澀澀的,去尋她唇上甜膩的胭脂吃。
要苦一起苦,要壞兩人也是一樣壞,都是黑黝黝爛糟糟的心,誰也別嫌誰。
云奚卻不耐煩應(yīng)承他,將他推開,又冷言冷語得譏諷他,“哥哥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我吧?所謂的順我心意也不過是哄騙我的話罷了。這些日子,哥哥可是騙得我好苦。現(xiàn)下如了你的意了,你可開心?”
她實(shí)在氣憤不過,咬牙又去掰他摟在腰間的手,尖利的指甲掐進(jìn)肉里,也要他疼,只是被他握著手腕擒下。
“妹妹這是惱羞成怒了嗎?”他輕笑,語調(diào)不疾不徐,“妹妹可別忘了,是妹妹先來招惹我的,不是嗎?”
這話仿佛刺痛了她,她冷笑一聲,“真的是我招惹的哥哥嗎?一直忘了問哥哥,那一日外祖母壽宴,哥哥為何會去西院?”
為何會去呢?
她其實(shí)一直想問他。只是此前兩人未曾撕破臉,如今倒是可以坦坦蕩蕩得問了。
“妹妹知道的不是嗎?”謝珩倒是也坦蕩,一字一句戳破她所有偽裝,還要細(xì)細(xì)在她傷口上撒一層鹽。
“其實(shí)那一日,妹妹就應(yīng)當(dāng)知道的罷,只是不愿去想罷了,也不愿面對,所以自欺欺人得裝作毫不知情?!?p> 他慢慢靠近她耳邊,溫柔得如同對情人囈語,“我心里知道妹妹是什么樣子的人,所以其實(shí)我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安靜得等著,等著在那一刻出現(xiàn)在妹妹面前就好了。然后妹妹就會如我所愿……”
他微笑,語氣越發(fā)輕緩,“主動撲進(jìn)我的懷里,對嗎?便像現(xiàn)在這樣?!?p> 他摟著她腰際的手微微收緊,然后垂眸,去看她因慌亂羞恥而微微顫動的雙睫。
云奚就連聲音也在顫抖,“為什么呢?哥哥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究竟有什么,值得哥哥這樣處心積慮得去算計(jì)我?”
“哥哥喜歡我嗎?”她提著心,頭一次主動問他,“哥哥會娶我嗎?”
他卻回避了她的話,只微微一笑,溫聲道:“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日我沒趕到,妹妹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被山匪凌辱,還是從懸崖上跳下?不管是哪一個(gè),妹妹最后都難逃一死吧?”
他終于卸下層層偽裝,以一個(gè)高高在上者的姿態(tài),極其冷漠得俯視著她,“妹妹的命是我救的,既然如此,妹妹的命自然也應(yīng)當(dāng)屬于我,妹妹說是嗎?”
原來如此。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自己不過是他手里的云雀,高興時(shí)可供消遣的玩意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