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三名唐裝老者正站在桌前,指指點點。
他們時而陶醉時而搖頭,偶爾還會激烈爭辯幾句,就是沒人去理會姬林。
“下馬威?”姬林淡淡一笑,也沒有感覺到氣餒,坐在一旁靜靜等待。
在進(jìn)入房間之前,熱心腸的趙飛,已經(jīng)簡單的給姬林介紹過情況。
所以姬林知道這三人,分別是茅老、詹老和林老。
這三人,皆是白胡子掉地上的老者,都已退休多年。
他們都是蜀地非常知名的國學(xué)前輩,同時也是玉壘集團(tuán)的考古專家。
此乃棋局博弈之道,博的是心理素質(zhì),弈的是智慧。
其實從姬林踏入房門的那一瞬間開始,面試就已經(jīng)開始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不斷流逝。
十分鐘的時間,轉(zhuǎn)眼即逝。
三老雖然修身養(yǎng)性多年,也算是骨骼健碩,但終究年紀(jì)大了。
眼見那姬林執(zhí)古禮,站在后方不動如山岳,三老對視苦笑,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不知三位,可否讓我看看這幅字帖?”
忽然間,姬林的聲音,如天籟般響起。
聞言,三老同時松了口氣,暗道姬林終究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姬林真的沉嗎?那簡直是笑話!
《孫子兵法·虛實篇》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宋史·岳飛傳》中,岳飛對宗澤曰:“陣而后戰(zhàn),兵法之常,運(yùn)用之妙,存乎一心!”。
此乃古人在爭斗中,總結(jié)出來的智慧,姬林早就爛熟于胸。
若不是感念三老年紀(jì)太大,姬林陪著他們耗個三五天,那都不成問題。
經(jīng)過剛才三老的辯論,姬林已經(jīng)明白桌上的字帖極為不凡,乃是北宋時期的文物。
“年輕人,莫非你也懂書法?”
眼見姬林聚“精”會神,全神貫注,茅老輕撫白須,一臉驚訝。
國學(xué)自近代而沒落,自現(xiàn)代已經(jīng)衰落到了極點。
茅老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也能看得懂古文。
“我對國學(xué)略有涉獵,對書法亦是頗感興趣?!?p> 姬林暗道這三個老頭子也不容易;言談之間也就多了幾分敬重。
“那你倒是說說看,這幅字帖乃是何人所寫?寫的又是何內(nèi)容?”
詹老不屑一顧,冷聲喝道。
在詹老看來,姬林只不過是沽名釣譽(yù)之輩而已。
,姬林他要是真能看懂這幅字帖中的內(nèi)容,那才怪呢。
剛才三老討論字帖半天,卻只是討論字帖中的字跡力度和技巧問題,并沒有涉及字帖本身的內(nèi)容以及出處。
“請問,這是對我的考題嗎?”姬林笑道。
“你若能以知曉此字帖來歷,那國學(xué)底子自然是極好的。”這一次林老說話了。
林老這話一出,詹老和茅老對視而笑,暗道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答案的話,以二人的國學(xué)功力,那也是無法知道,這幅字帖的主人是何人。
這幅字貼,乃是林老從香江古玩市場,偶然淘得。
林老買來后視若珍寶,十年來遍尋書法名家,經(jīng)過多方渠道印證,這才確定了書法主人的身份。
倘若姬林真能一語道破,這幅字帖的來歷,那這份國學(xué)功力,就不是極好,而是逆天!
可問題是,那可能嗎?明顯不可能!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往往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
這一副字帖的來歷,姬林他還真知道。
宋朝乃是神州歷史上,文化最鼎盛的一個時代,沒有之一!
宋太祖定鼎江山后,鳥盡弓藏,以杯酒釋兵權(quán),訂下了以文馭武的基本國策。
雖然這為日后北宋飛滅亡,埋下了隱患。
卻也造就了北宋,輝煌燦爛的文采風(fēng)流。
神州浩瀚,“唐詩”“宋詞”傳千古,蘇、黃、米、蔡皆大家!
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這四大書法家,在北宋浩瀚文海中橫空出世,合稱蘇黃米蔡。
一直到北滅亡后很多年,這四大字體依舊流行不衰,被后人奉為經(jīng)典。
一般后人提及北宋字帖,都會首先想到的是,蘇黃米蔡四大家。
在三老想來,姬林也不會例外。
“這一副字帖,用是蘇黃米蔡中的蔡體,乃是以草書所寫。”
嗡!
姬林這話一出,三老紛紛訝然,顯然沒想到姬林這“小輩”,居然還真的懂書法。
在姬林還沒有踏入房間之前,三老曾仔細(xì)看過姬林的資料,知道姬林生長在米國。
按理來說,姬林應(yīng)該是一個,骨髓里完全西洋化的“香蕉人”。
這些資料,自然是姬林的老兄弟,米國福記家族掌門人阿福弄出來的。
香蕉外黃內(nèi)白,香蕉人是指那種雖是黃皮膚,卻連神州話都不會說,連神州字都不認(rèn)識,只會一口流利英語的華僑。
一般來說,這種人能看懂繁體字,就已是非常逆天了。
他們能看懂北宋年間,以蔡體草書寫成的字帖,那簡直是不可思議。
可即便如此,姬林就這點國學(xué)功力,就想要來玉壘集團(tuán),去從事考古工作的話,明顯還欠缺了些火候。
“這么說來,姬小友你認(rèn)為這一副字帖,是北宋四大書法家中的蔡襄所寫嘍?”林老提出了疑問。
這話一出,茅老和林老對視而笑,暗道林老不愧是老狐貍,厲害!
林老這句話看似平淡,卻字字誅心,挖了一個大坑,等著姬林去跳。
“這字帖,雖是以蔡體所寫,成書時間也和那蔡襄對的上號,卻非蔡襄所寫?!?p> 姬林搖搖頭,語氣肯定。
這話一出,三老同時動容。
茅老騰身而起,望向姬林的目光,一片灼灼:“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不是蔡公所寫?”
這一副字帖,自然不是蔡襄所寫,此乃三老研究多時,這才得出的結(jié)論!
可是,姬林區(qū)區(qū)一個香蕉人,他是如何知曉這等秘辛的呢?三老無法理解。
“北宋四大書法家中,蘇軾字跡豐腴跌宕;黃庭堅字跡則是縱橫拗崛?!?p> “而米芾的字跡,卻是俊邁豪放?!?p> “三人各具風(fēng)格,自成一家,卻有一個共同點,都是以行草、行楷見長?!?p> “惟獨蔡襄最喜歡寫規(guī)規(guī)矩矩的楷書;蔡襄書法渾厚端莊、淳淡婉美,給人一種春風(fēng)拂面之感?!?p> “可這一副字帖,卻是以草書所寫,且兼具蘇軾的豐腴,以及米芾的豪邁?!?p> “所以小子大膽推斷,這一副字帖,絕非蔡襄所寫,而是徽宗皇帝所寫。”
嗡!
姬林話音剛落定,三老同時震動,望向姬林的目光,無不駭然。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吶!”
“絕世璞玉!”
“此子大才!”
三老面面相覷,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