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節(jié) 張溥之死
將一百號人安置在軍營中,暫時還沒有開始訓(xùn)練,而是先編組,分成了八個隊伍。
八個隊,任命了八個隊正,八個小子只是做了一個隊正而已,就已經(jīng)喜形于色了。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楊潮當(dāng)眾宣布,八個隊正月餉漲到一兩,讓他們?nèi)滩蛔g呼。
其他士兵月餉兩錢,看到隊正就有一兩銀子,臉上不由露出羨慕。
楊潮適時的告訴這些兵,誰練得好也能提拔,只要當(dāng)了隊正就是一兩銀子。
接著對幾個還沒興奮完的隊正說,到年底要提拔幾個旗總,每個旗總月餉三兩。
立刻再次吸引了幾個隊正,楊潮繼續(xù)說,只要誰的兵練的最好,就提誰做旗總。
不管是新上任的新隊正,還是剛剛招來的新兵,各自歡喜起來。
只有表弟趙康悶悶不樂,他本來就是隊正,以前這些人都?xì)w他管,現(xiàn)在卻要跟他平起平坐了。
楊潮最后悄悄安慰他,說會最先提拔他當(dāng)旗總,趙康才恢復(fù)了活力,不過跟上次一樣,楊潮依然告訴他,不能給楊潮丟人,如果讓別人不服氣的話,楊潮也不好硬提拔他的。
而如何給楊潮爭氣,現(xiàn)在趙康是隊正,楊潮告訴他,只要能把兵練好,就可以了。
楊潮沒有急于訓(xùn)練,而是讓隊正帶領(lǐng)士兵,先修理軍營。
軍營中完好無損的營房不足十間,可是陳寬和李富兩家?guī)资谧泳驼紦?jù)了六間房。
剩下的房屋,根本就夠這些兵使用。
楊潮請了匠人看過,說要修好軍營,得二三百兩銀子。
楊潮的軍營,在秦淮河入江口右側(cè),過去是一片灘涂,后來修建了固定營房。
最興盛的時候,這一大片營房中住了三四萬人,現(xiàn)在總共都不到三千人了。
楊潮的這個營區(qū),過去有三千人左右。
整個大明朝,軍制一直在變化,開始主力是衛(wèi)所軍,衛(wèi)所兵敗壞后,就征召營兵,但是營兵制度一直都沒定型,經(jīng)常性的改動。
新江口水兵營也是這樣,過去這里是一個哨的營房,定額三千人,常駐一千營兵,輪班兩千班軍。
現(xiàn)在的編制已經(jīng)變了,因為水軍大營是倭寇之后重新編練過,哨這個編輯取消了。
現(xiàn)在是營、部、司、旗、隊、伍編制,這里是左司的營房,最大的官就是楊潮這個左司把總。
一個伍五人,一個隊十到十二人,一個旗三十人左右,一個局一百人左右,一個司四百人左右,一部則是千人上下,一營兵兩千多人。
楊潮分了八個隊,一個隊十二人,總共九十六人,剩下四個人,楊潮挑出來跟在身邊。
不是楊潮怕塞不下去這些兵,而是因為這四個人年紀(jì)都比較大。
其中最小的三十三歲,最大的都四十了,他們不適合跟年輕新兵一起進(jìn)行高強度訓(xùn)練。
一般情況下是沒人會招這樣的兵的,但這四人都是操帆的好手,因此才被楊潮招了進(jìn)來,水營自然得有會開船的。
請了幾個泥瓦匠、木匠,讓幾個軍官帶著新兵,幫手工匠整修營房,楊潮則帶著四個老兵去赴宴。
宴會地點就在金釵樓。
金釵樓不是別的青樓,正是楊潮和康悔開的青樓。
這個名字是楊潮取得,其實一開始楊潮想取個天上人間的,但是想想太惡搞,又想到了紅樓夢中金陵十二釵的雅名,就取作金釵樓了。
宴請的對象是王瀟,因為楊潮計劃再做一個集會,請王瀟來幫忙的。
但是王瀟一來就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張溥死了!”
楊潮心中不由震驚,張溥之名,直呼而出。
直呼其名是很不禮貌,很失禮的行為,三國演義中馬超跟曹操有殺父之仇,也不直呼曹操之名,一直只喊阿瞞。
楊潮自然清楚,但確實是太意外了,張溥剛把周延儒捧到首輔的位子上,自己就死了。
“哎,可不是嗎?!?p> 對張溥的死,王瀟比楊潮還要失望。
他這次一直陪同張溥北上,幫張溥把錢從南方匯兌到北京,又幫著張溥一路打點送禮,雖然他借機認(rèn)識了不少達(dá)官貴人,可是最大的好處還是得到了張溥的友誼,但是張溥死了。
張溥一死,王瀟的努力就大半付諸流水了,他怎能不失望。
“天如公怎么死的?”
楊潮不由奇怪,張溥幾個月前跟自己分別的時候,看起來健健康康,怎么去了一趟北京,回到家就死了。
王瀟冷笑道:“被人毒死的!”
“??!”
楊潮驚呼一聲。
楊潮問道:“是誰干的?”
張溥運作周延儒上臺,這名頭傳出去,誰敢殺張溥啊。
王瀟道:“沒抓到案犯,聽說有人看到吳昌時前一天晚上去過張?zhí)烊缂?,第二天張?zhí)烊缇退懒??!?p> “吳昌時?”
楊潮更是疑惑,吳昌時可是復(fù)社骨干,是張溥手下干將啊,吳昌時怎么會謀殺張溥呢。
王瀟卻肯定道:“張?zhí)烊鐒蓊^太猛了,推周玉繩再相,聲勢一時無兩,不是每個人都想看到他如日中天的。”
楊潮點點頭,也覺得王瀟說的有道理,張溥卻一下子就在江南名望猛漲,可是他的政敵卻絕對不想看到這些,但是如果是復(fù)社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害死張溥,就太讓人心酸了。
王瀟繼續(xù)冷笑:“張?zhí)烊缢懒耍H手把周延儒推上首輔寶座后,被人毒殺了。但是你知道現(xiàn)在,他那些復(fù)社中的‘同道中人’在干什么嗎?”
楊潮搖搖頭。
王瀟哼道:“他們現(xiàn)在全都急著找周玉繩,急著給自己在朝中謀一個位置?!?p> 這倒不奇怪,復(fù)社的人希望周延儒給他們一個官職,其實阮大鋮不也想借助周延儒重新出山當(dāng)官嗎。
楊潮不由問道:“也不足為奇,這時候正是謀求上位的好時機?!?p> 王瀟搖搖頭,一臉鄙夷道:“這些人平時自詡清流,以正人君子自居,爭權(quán)奪利雖然無可厚非,可是現(xiàn)在張?zhí)烊缡俏春?,后事都還沒人料理,他們就急著去爭權(quán)。瞎了張?zhí)烊缫环嘈?!?p> 楊潮此時心中不免森寒起來,張溥幫這些人推了周延儒上臺,幫東林復(fù)社在朝中豎起了一面大旗,可是他被毒殺不說,后世都沒人料理,平時他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社友們,竟一個個都跑去周延儒那里要官了。
王瀟繼續(xù)道:“還有那個錢謙益。當(dāng)日跟復(fù)社公開決裂。可是周延儒一上臺,竟然舔著臉巴巴就湊上去了。竟然公開奉揚周延儒,公開贊頌復(fù)社是君子之社,公開說復(fù)社東林志同道合,面目當(dāng)真可恥。不就死想讓周延儒給他們東林人一些官位嗎。這還要不要臉了?!?p> 楊潮此時突然感覺到一股森寒,這些飽讀詩書的文士的無恥,竟然讓他從頭涼到了腳。
這些人飽讀詩書,滿腹禮儀文章,讀的都是滿紙仁義道德的圣賢書,可他們從書里竟然只讀到了勢利二字。
“滿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
楊潮突然想到這句話,以為是侮辱文人的,不想?yún)s是他們真實的寫照。
王瀟一聽,贊道:“罵得好!”
王瀟這一贊,讓楊潮突然冷靜下來。
楊潮嘆了口氣:“總有些好人吧。”
王瀟竟然也跟著嘆了口氣:“別說倒是有一個人,貴陽馬士英。這人竟然奔波數(shù)千里,從貴陽來到吳門幫張?zhí)烊缌侠砗笫拢 ?p> “馬士英!”
楊潮心中不由一動,這也是一個大奸臣啊。
但是卻不想?yún)s如此講義氣,東林復(fù)社的人都不管他們的首領(lǐng),馬士英卻管。
楊潮不由疑道:“難道馬士英跟天如公有舊?”
王瀟贊嘆道:“如果有舊還好。這個馬士英遭遣戍待罪在家,跟張?zhí)烊鐓s并不相識。只是他朋友阮大鋮跟張?zhí)烊缡呛糜?,張?zhí)烊缢?,他得知無人料理后事,就奔波而來。”
張溥是婢女生的,因此小時候家產(chǎn)就被當(dāng)官的兄長給剝奪走了,為此還打了官司,他父親因此給氣死。
張溥完全是靠著自己的苦讀成就一番功名的,聽說他的書全都抄來的,不抄不讀。
當(dāng)官后張溥也不是那種貪官,而且也沒當(dāng)多久就被趕走了,所以家無余財,下葬都沒錢。
馬士英從貴陽得知消息,就千里奔波來給他送葬。
如果說馬士英是為了自己,那說不過去,一個死的張溥,哪里比得過一個活的周延儒。
整個東林復(fù)社的士子,不都在忙著巴結(jié)周延儒,而不顧張溥的后事嗎,馬士英卻反其道而行之,此舉可能讓他凸顯出來,可是也等于得罪了那一大批士子,甚至得罪周延儒。
楊潮頗為想不通馬士英的動機,也不由嘆道:“馬士英倒是仗義?!?p> 王瀟道:“也不是那么仗義的。聽說是有人舉薦了他。周延儒做了個順?biāo)饲?,還了阮大鋮的債。他感激阮大鋮,所以幫阮大鋮的朋友張溥料理后事,雖死算不上仗義,可也是知恩圖報,這個人可以交?!?p> 阮大鋮當(dāng)初有兩萬兩捐助,加上阮家河房的政治會上,籌集到了十幾萬兩的獻(xiàn)金,可以說周延儒再相,阮大鋮居功至偉。
可是東林復(fù)社依然反對讓阮大鋮復(fù)出,周延儒就來信給阮大鋮解釋自己的苦衷和難處。
直接表示愿意讓阮大鋮的好友馬士英起復(fù),還了阮大鋮這個人情。
這還真是個順?biāo)饲椋驗槿寺犝f人是禮部侍郎王錫沄,因此周延儒其實一分人情賣了兩個人,不但落了王錫沄的情,還還了阮大鋮的債,又不得罪東林復(fù)社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
聽完王瀟說的北京官場的故事,楊潮也是不由贊嘆,至少在政治手段上,這個周延儒是個人物,很會玩平衡。
王瀟又道:“還有那個吳昌時,竟然也高升了,現(xiàn)在成了吏部文選郎中了?!?p> 吳昌時毒死了張溥,然后不但沒被抓住,沒受到牽連,反而升官了。
他不被抓很好解釋,他是京城中的官員,地方官不敢管,再說沒有真憑實據(jù),誰敢說他殺了張溥。
但是張溥一死,他升官這就有些怪了,讓人不得不聯(lián)想其中的關(guān)系。
看到王瀟的眼神話里有話,楊潮不由疑惑道:“你是說,要殺張溥的是周延儒?”
王瀟連忙搖頭:“我只是猜測而已?!?p> 但是楊潮覺得,這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周延儒已經(jīng)被皇帝任命為中極殿大學(xué)士,內(nèi)閣首輔,同時還是吏部尚書,提拔吳昌時做吏部郎中顯然是要過他的手。
張溥捧周延儒當(dāng)首輔,吳昌時殺張溥,周延儒提拔吳昌時,這其中肯定有陰謀。
楊潮卻想不通其中關(guān)節(jié),因為他知道的消息太少。
直接問王瀟:“你還猜到了什么?”
王瀟笑道:“張溥不死,周玉繩怎么做官?”
王瀟這一問,楊潮恍然大悟,對啊,張溥捧周延儒上臺,周延儒要不想受到張溥的鉗制,只有干掉張溥這一條路,否則他就是個傀儡,顯然這個老官僚不想當(dāng)傀儡。
楊潮心中不僅震驚:“這個老家伙,不但圓滑,不但會玩平衡,而且心黑手毒啊?!?p> 張溥捧他上臺不說,張溥還是他的學(xué)生,可是他竟然也狠心謀殺,有這份厚黑的臉皮,難怪他能當(dāng)首輔了。(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guān)注起~點/中文網(wǎng)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xiàn)在立刻關(guān)注qdread微信公眾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