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大中午的太陽直晃晃地掛在頭頂上，曬得叫人心煩意亂。
許戈在街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汽水，一路小跑回到了車上，空調(diào)的冷氣吹得他精神一振，舒爽地喟嘆一聲。
“擦擦汗?！币恢皇峙e著一張紙巾湊到了他的跟前，“滿頭大汗的別湊在出風口，小心著涼?！?p> 許戈嘿嘿一笑，卻沒有接，而是將臉湊了過去。
傅斯瑰卻不慣著他，微微用力，將紙巾拍在了他的腦門上。
許戈“哎喲”一聲，一手擦汗，一手將剛買的汽水遞了過去：“給你買的常溫的。”
“謝謝?！?p> “客氣什么?！痹S戈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冰汽水，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剛剛那個人怎么樣？”
“可以排除了?！?p> “好?！痹S戈點點頭，他也覺得可以排除，畢竟一個見到警察就差點嚇尿，說話語無倫次毫無條理的人，和傅教授的畫像截然不同。
“讓我看看下一個……”許戈一邊發(fā)動汽車，一邊低頭看名單，“黃彥斌，住在新月小區(qū)8棟602室，出發(fā)！”
……
老式小區(qū)道路狹窄崎嶇，停車位緊張，許戈兜了一圈也沒找到停車位，只好將車泊在了路邊。
“這小區(qū)好像離孔琳琳消失的地方不遠?！痹S戈下車環(huán)視了一圈，路邊的老式居民樓擠擠挨挨，只留下一條窄窄的巷子，還被亂停亂放的電瓶車占據(jù)了一半。
“嗯，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公里?！备邓构鍖⒁桓蹦R架在了鼻梁上，“走吧?！?p> 二人找到了新月小區(qū)的門頭，原本是燙金色的四個大字在風雨的侵蝕下早已銹跡斑斑，保安亭里坐著一名大爺，正翹著腳刷短視頻刷得不亦樂乎，許戈和傅斯瑰大剌剌地走進小區(qū)，人家連頭都沒抬一下。
不過老式小區(qū)就是這樣，基礎(chǔ)設(shè)施老舊，物業(yè)形同虛設(shè)。
二人找到8棟602室，許戈輕輕敲了敲門，卻無人回應(yīng)。
“不在家？”
傅斯瑰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快12點了，興許出去吃飯了呢?！?p> “咦，這里還有層閣樓呢！”新月小區(qū)最高只到6樓，但6樓這里赫然還有一段向上的階梯，許戈探頭望了望，只能看到一線灑下來的日光。
傅斯瑰：“臺階上灰塵至少有三寸厚，應(yīng)該許久沒有人上去過了?！?p> 許戈哈哈一笑：“職業(yè)病犯了，每次看到閣樓、地窖什么的，都忍不住想探查一番?！?p> 二人等了一會兒，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名年輕男子出現(xiàn)在樓梯上，他見六樓堵著兩名陌生人，不由吃了一驚，拘謹?shù)卦谖鍢呛土鶚堑墓战翘幫Ａ讼聛?，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們。
傅斯瑰站在臺階上淡淡地掃了過去，來人約摸二十五六，身高170左右，身材偏瘦，穿一件不超過50塊錢的T恤和洗得發(fā)皺的牛仔褲，看起來有些拮據(jù)。五官沒有什么大的瑕疵，但組合起來平平無奇毫無記憶點，有些駝背，緊張時的下意識反應(yīng)是咽唾沫……
許戈率先開口：“黃彥斌？”
年輕人遲疑著道：“是我……你們是？”
“你好，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許戈?！痹S戈出示了一下警官證，緩和了語氣道，“你不要緊張，我們今天來只是例行調(diào)查?！?p> “哦哦哦。”黃彥斌胡亂地應(yīng)了一聲，斜著身子走上來，“要不……我們進屋說？”
許戈微笑：“打擾了?！?p> 黃彥斌打開房門請他們進去，傅斯瑰站在門口環(huán)視了一圈，房子不算大，約摸60多個平方，兩居室。兩間臥室的門都是關(guān)著的，客廳面積偏小，一張餐桌就占據(jù)了大部分面積，除了必要的家具也沒有多余的裝飾，雪洞一般的房子昭示著住客并不在意住處的環(huán)境。
傅斯瑰收回目光，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黃彥斌：“整租這一套兩居室不便宜吧？”
黃彥斌“啊”了一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白：“還好還好，這邊小區(qū)老舊，其實租金不算貴……”
許戈好奇道：“這邊離你工作的地方不算近，怎么想到在這里租房的？”
“呃……我當時剛來建安也沒想那么多，這邊房子不錯，租金也合適，就簽了合同?！?p> “來來，坐下說?！痹S戈反客為主地招呼道，“別站著呀。”
“哦哦?！秉S彥斌如夢初醒，他才是“主人”啊，“我給你們倒杯水……家里也沒有茶葉……”
許戈被他逗樂了：“好了別忙了，我們就問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多久的?！彼哪抗饴湓邳S彥斌剛剛放在桌上的打包盒上，“打擾你吃飯了?！?p> “沒事沒事?！?p> “黃彥斌，你是半年前來的建安？”
“是?！?p> “我看你之前一直在粵省打工，怎么會突然來建安呢？”
“我之前一直在一家電子廠打工，干了有好幾年，有點膩了。而且流水線強度太大，我身子有點吃不消，就想著出來換個環(huán)境?！?p> “怎么想在緋色年華當清潔工的？”
黃彥斌微微垂頭，搓了搓手：“我學歷不高，也沒什么一技之長，也只能干干這種體力活了。緋色年華……嗯，至少工資開得還行，比別的地方高。”
“你認識孔琳琳嗎？”
“不認識！”他矢口否認，脫口而出這三個字后，微微抬眼一看，只見許戈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唇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他心下畏懼，但仍是強撐著解釋道：“我是真不認識……不僅是她，那些女郎我、我也都不熟……最多也就是打過幾個照面……”
許戈“哦”了一聲，卻不打算放過他：“那就說說你知道的?！?p> 他下意識地反問：“知道的什么？”
“一切?！痹S戈笑道，“你在緋色年華的工作內(nèi)容，你的上司是誰，有沒有交好的同事，你工作時遇到的印象深刻的事，還有孔琳琳——”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流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你方才說你與孔琳琳有過幾面之緣，那就詳細說說你是何時何地遇見的她，她當時狀態(tài)如何，與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