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同情她
冷風呼嘯著,不知從哪個玻璃的洞里面灌了進來,吹的她渾身莫名發(fā)寒,就算全身躲進被子里也無濟于事。
她被凍醒了。
準確來說,是原先做了一半的噩夢,將醒半醒之間又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冷風刮醒。
幾個小時之前。
她用那雙和方如一樣的高跟鞋,將自己打的遍體鱗傷,又打開資料室的冷風吹了幾個小時。
云城的夜晚幾乎冷的像冰,尤其是外面的冷風還夾雜著陣陣碎雪吹進來的時候,像是要把人的骨頭都吹酥了。
經(jīng)過了這般自虐。
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臅灥埂?p> 再次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她并不感到意外,甚至還有些小計謀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嘴唇有些發(fā)干,喉嚨也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而變得發(fā)癢,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掙扎著從床上坐起。
當她雪白的腳丫觸及冰涼的地板時。
被月光照亮的房門突然攏上一陣陰影,那片陰影將她雪白的腳丫吞噬。
只一眼。
她就驚叫出聲,尖叫聲似乎堵在喉嚨里,只剩下怔怔的看著那抹冷峻高挺的身影。
“想要干什么?”
黑暗里,他低沉的聲線顯得有些不太真切,步履沉穩(wěn)的朝她走了過來,順手接過她手中的空水杯。
她不回答,他也不惱,反而是自顧自的開口:“喝水是嗎?我去給你接。”
他的腳步聲消失在夜色中的走廊上。
腳步聲重新響起的時候,他端來了一杯溫熱的水。
她有些尷尬和局促的坐在病床上,低著腦袋,雙手緊緊的握著小小的陶瓷杯。
陶瓷杯上傳來的熱量,讓她的手心泛起陣陣暖意,這樣的暖意似乎驅(qū)散了身體的寒冷。
傅之堯靜靜的站在窗口望著外頭的無邊黑暗。
他身上所穿的風衣被無情的冷風掀起了一個小角,他皺皺眉頭,打開了手機手電筒,彎著腰,好像在尋找不知躲在哪里的洞口。
她沉默著,咽了一小口熱水。
是溫水,不算太熱,好像特意混合過,正是喝的時候。
“你怎么還沒走?”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那抹筆挺的身形分明的頓了一下,聲音啞的可怕:“我等你醒過來再走?!?p> 她心中一陣一陣的發(fā)冷。
等她醒過來再走?
他用什么樣的身份,等她醒過來再走呢?
“不用了,傅總,深更半夜可能會讓別人誤會,傅總還是早些回去吧。”
她重新又躺回了床上,聲音帶著淺淺的沙啞,雖然喝了點溫水,但嗓子還沒完全好起來。
她聲線中的客氣與疏離著實刺痛了他。
拳頭緊緊握起,傅總兩個字讓他險些失控。
醫(yī)院里沒有開燈,只留外面慘淡的月光,淺淺的照亮病房的一角,兩人甚至在夜色中看不清彼此模樣,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側(cè)影。
因為眼神看不到,其他感官便更加靈敏。
她聽到他加速的呼吸聲,聽到他粗重的喘息,甚至要聽到他心臟如擂鼓一般的跳動。
她恨他。
她幾乎遏制不住的恨他。
她恨她的一腔真情,在他面前不過是一紙空談,她也恨他的無情與冷漠。
可這無情與冷漠沒錯,但對她而言,那就是錯了,誰都可以不信任她,誰都可以將她推到地獄之下,唯獨他不可以。
因為她愛他。
因愛。
而恨。
“走啊?!彼^看向一動不動的他。
他沒動,隱在黑暗里一雙好看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之堯,你不覺得現(xiàn)在的你很可笑嗎?我爸爸殺了你小姨,你要通過折磨我來折磨我爸爸,那你現(xiàn)在又在干什么?對殺人犯的女兒突起同情之心嗎?”
她毫不留情的刺傷他,用最尖銳的話語。
甚至在他濃烈的傷口上撒鹽,她做這些做的甘之如飴,甚至期待看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傅之堯深色的瞳孔緩緩變暗。
他在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遵從自己的本心停留在此。
當他看見那抹毫無生機的身影,他幾乎想把她身上的傷害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來。
他想讓她永遠都笑著。
他不想看到她遍體鱗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困意突然襲來,她鉆進被子里,將自己完完全全的蓋住。
隨便吧。
他愛待到什么時候就待到什么時候。
方如大半夜的時候突然尖叫過一回,差點把整棟別墅的人都吵醒。
她上半身裹著寬大的披肩,像是看見鬼一樣看著面前高大的男子,實在忍不住罵道:“你誰?。俊?p> “抱歉嚇到你了,我是盛小姐派過來的保鏢?!?p> 保鏢在黑暗中像是一尊不會說話的雕像,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姑姑?”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剛剛起來的迷糊:“你是生怕我大半夜跑了不成?”
她住的地方可是四樓,真要跳下去,不摔死也成了半個殘廢了。
至于嗎?
姑姑為了一個陌生人,至于把她自己的親侄女關(guān)在樓上這么長時間嗎?
她沒有要跑的打算。
就算實在要跑,也要等到改天鬧一鬧才算,不過真正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姑姑在這件事情上所下定的決心似乎比外公還要強烈。
姑姑是篤定了要給她一點教訓。
她一頭霧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保鏢如同一個鬼魅一樣跟在她身后,看著她進到了衛(wèi)生間。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方如洗了手出來,果然在門口又看到了保鏢的身影。
她已經(jīng)盡力讓自己忽略保鏢。
可保鏢長得實在太過高大,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
“你他媽是個跟屁蟲嗎?”
方如氣急敗壞,實在忍不住對著保鏢好一頓罵:“我去個衛(wèi)生間你也跟,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廁所啊?”
雖說是罵,可現(xiàn)在在晚上她還是盡力壓低著自己的聲音。
保鏢安安靜靜的站在她的旁邊,低著腦袋:“抱歉?!?p> 保鏢嘴里雖然說著抱歉,可還是做遍了不抱歉的事,依舊抱著胳膊跟在方如的背后寸步不離,像是生來便是她的影子。
直到她氣急敗壞的將門甩上,才徹底隔絕了兩人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