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引導(dǎo)
聽到這里,沈若棠步子停了停,她看了一眼江晏,有些新奇。
江晏分明也注意到了她的動靜,但腳步依然不停,神色仍然不變,只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其中好像忽然少了什么東西?”
“聽出來了?!鄙蛉籼狞c頭,不怎么在意地開口,“聽出了你對當(dāng)今陛下的質(zhì)疑和不滿?!?p> 聞言,江晏笑意一僵。
他在此刻才扭頭看向沈若棠,與此同時,姜氏和聽明白了的沈若竹也同樣看向她。
幾個人眼里都是奇怪和驚訝,但各自側(cè)重又有不同,沈若棠懷里抱著二丫,掃了他們一圈,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反而是反問了一句:“這很難聽出來嗎?”
江晏聳了聳肩,似乎是接受了沈若棠的這個答案,他笑了笑,卻不達眼底,語氣也平淡。
“看來是繞的圈子太多了。”
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沈若棠已經(jīng)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前面似乎有一座小屋的輪廓,她不禁挑眉,只覺得新奇:“你居然真的建了一座木屋。”
沈若棠表現(xiàn)得對江晏所說的傳說一點興趣都沒有,這讓他也識趣的閉了嘴。
旁邊的姜氏和沈若竹心有點癢癢。
但母子倆對視一眼之后,心有靈犀的選擇了順從自家女兒/小妹的選擇,他們轉(zhuǎn)過頭,不約而同的將話題放到了已經(jīng)慢慢展露開來的小木屋身上。
沈若竹甚至還說了句:“很難想象,江公子你居然會住在這里……”
沈若棠沒說話,跟著江晏進了屋子。
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這里頭地方頗大,分隔出了好幾個房間,各個房間里家具擺設(shè)齊全,但瑕疵頗多,沈若棠一眼就看見旁邊桐木制成的桌子邊緣微微泛出內(nèi)里顏色,里面明顯有幾個蛀空了的洞。
這是大廳里的桌子,如果不是江晏有意算計什么,那這里好像真的是住了很久的屋子。
如此想著,沈若棠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晏,忽然說:“據(jù)說,昆侖山上住著野人和神明,我很好奇,你的神話和他們有沒有關(guān)系。”
她說的時候,姜氏和沈若竹帶著兩個小孩子去放東西了,大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沈若棠拉過了一個凳子坐下,而江晏正在半蹲著研究另一個板凳,似乎是因為那個有些老化了的凳腳有些放不穩(wěn)。
男人專心致志,沈若棠在這時舊事重提自然無法讓江晏放松,他扭過頭笑了笑,眼底殘留晦暗。
“自然有關(guān)系,只是我從沒有碰到過?!?p> “是嗎?”
沈若棠反問了一句,她拉過一個板凳,徑自坐了下來,神色說不上自在卻很輕松,一瞬間仿佛卸下所有心防,卻開口說:
“江晏,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能開門見山的問出這句話來,沈若棠自然不可能是一時起意。
她只是瞧著這木屋,心里頭一下明亮了幾分。
江晏身為八皇子,被困于昆侖山,心中憎恨當(dāng)今皇帝,表面上卻一言不發(fā),甚至對此頗為忌諱,可皇帝如此對待,真的會有人不計前嫌嗎?
至于江晏所說的那個傳說,沈若棠很清楚他絕對加了許多自己的看法,但有些東西顯然存在。
根本都不用猜,江晏已經(jīng)直接明示了。
沈若棠根本無法忘記他提到神器一詞的時候,眼里露出的向往和占有……
怎么說呢,江晏這個人清風(fēng)明月,沈若棠還以為他只會淡淡的站在一邊事不關(guān)己開口笑笑,這時候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心里還是有很多想要的東西的。
可這種事情為什么要來找她呢,沈若棠彎著眼睛不理解,而江晏自從她問出了那句話之后。
他就不再裝模作樣的收拾什么東西。
而是坐到了沈若棠對面,語氣很輕松,回答的話卻滴水不漏:“這是因為,你有進入昆侖山深處的勇氣,這件事情讓我很好奇。”
“真的是好奇,而不是想借助我找到埋藏于昆侖山的神器,或者某些人聚集而成的部落?”
沈若棠挑明了問,根本沒有給江晏躲避的機會。
對于她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江晏似乎毫不意外,他沒有點頭,只是直視著沈若棠的眼睛,隨后輕笑一聲:“沈姑娘一直都很聰明。”
“但我不太明白,”沈若棠歪歪頭,“部落里真的會有那個神器嗎?”
“況且,你又怎么會覺得我能引出那些部落呢?”
聽到這話,男人并不做直面回答,他伸手攬過酒壺,對著沈若棠示意了一下。
似乎在問:“要來一杯嗎?”
沈若棠擺了擺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下,一面說:“幾樁事情想起來,似乎處處都是疑點,江公子從前不愿意告訴我為什么會一路跟著我。”
“當(dāng)時我以為相處久了大家都會各自放下戒心,但到現(xiàn)在,即便是剛剛——你也不愿意告訴連弟?!?p> 沈若棠瞧著他手上沒有花紋的瓷杯,帶著點思索,語氣卻一貫平靜。
“若是你想和我合作,就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更大的誠意來,若你只是想利用我,那就不應(yīng)該把你和我們捆綁的這么近——江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說了很多,江晏一直都沒回答,但是沈若棠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都沒有說進去。
江晏不敢看她,不敢回答。
那就證明即便沈若棠并沒有掌握到關(guān)鍵信息,但至少也不是完全被動。
她手里應(yīng)該有一件江晏一直都求之不得的東西,是什么?江晏不會告訴她,但是他對她并沒有很大的惡意,他只是在引導(dǎo)。
引導(dǎo)什么呢,沈若棠長長嘆一口氣,很快站起身來,對江晏說了句:
“無論如何,謝謝你愿意收留我們。我很快會找機會搬出去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她說完轉(zhuǎn)身走了,江晏盯著手里的凳腳沉默不語,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那個凳子上面,但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男人站起身,掃了一遍這間小木屋。
忽然想,其實他之前說的話并不全都是假的,甚至可以說大部分都是真的。
可惜真話里面加進去一個假話,那到底也只能算成是假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