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開解
月平靜下來，沈若棠幾人也有了喘息的機會，江晏默不作聲的圍攏過來，給予他們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
若換成從前，月這個時候應(yīng)當是會冷漠起來的，但現(xiàn)在她毫無反應(yīng)。
沈若棠有些憂慮的抬眼，對上月空茫一片的溫和，一瞬間也不知該講什么，只隱約覺得好似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沉默了一瞬，到底無話可說，將懷里二丫遞予江晏，自己站起身，反手攬緊月。
或許從進門的一瞬間她就該意識到。
月發(fā)狂，卻不破壞她的房間，這兩件事情上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月想表達的意思也是一樣的，沈若棠一直到此時才意識到，算晚，但也不算太晚。
想到這里，沈若棠松了一口氣，她抬起眼，看著面對她的主動顯得十分錯愕的月。
一時間反倒笑了笑。
“我們該去吃飯了，我們在這里耽擱已經(jīng)很久了——當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我們該去吃飯了。”
沈若棠重復(fù)著這句話，月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她點點頭，好一會兒又用力點頭。
看著她的樣子，沈若棠總覺得她下一刻好像就要哭出來了，她沒法不心軟，便只能摸摸她額頭，無奈的說：“別多想，慢慢來，我答應(yīng)了你我們會在一起，那就會一直在一起?！?p> 像是觸及到什么重要開關(guān)似的，許久許久都不曾講話的月慢慢睜大了眼，“一……直嗎？”
她重復(fù)著這幾個字眼，似乎是不可置信。
又似乎帶著些希冀。
看向沈若棠的眼神依然復(fù)雜，卻多了幾分感激，一瞬間眼圈都紅了，聲音里含著哭腔。
“……你不生氣嗎？不害怕嗎？對不起，其實是我騙了你，我沒有想到我的特質(zhì)依然是那種情況，依然是無法控制的——”
月越說到后頭越緊張，幾乎盡胡言亂語，顛三倒四的重復(fù)對不起，然后忽然猛的頓住。
好一會兒才又繼續(xù)開口。
“其實你……一早就該知道的，我是個殘次品，要不然為什么我會被流放到石壁之外的地方去呢……”
月喃喃著這句話，分明痛得極了，卻還是要強調(diào)著什么，不停念著，“我是個——”
“好了！”
沈若棠終于還是沒忍住，也不愿意看見月如此對待自己，她冷靜的打斷她，隨后在月復(fù)雜的眼神里坦然開口。
“我不知道這些，我也不需要知道這些，當我第二次選擇接納你的時候，我就選擇接納你一切?！?p> “可是我第二次還是騙了你?！?p> 月這樣說著，眼里的懊悔清晰可變，沈若棠卻搖了搖頭，坦白的說：“這應(yīng)該是隱瞞?！?p> 這話仿佛是下了死刑一般，月垂下頭，喪氣無比的點點腦袋，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恍惚，慢慢的說：“是啊，這是隱瞞，比撒謊還要更嚴重吧。”
“那你怎么不問問我是怎么覺得的呢？一切都自己猜測，不怕我生氣嗎？”
沈若棠反問一句，顯然想不通月在想什么。
這話卻讓月愣了神，她一瞬間終于意識到沈若棠這番話的深意，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輪番席卷。
她猛的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沈若棠卻并不直白同意，她看著月的眼睛，搖了搖頭說：“我的意思是，你要同我商量，要和我問清楚，隱瞞和欺騙不是問題，為了旁人而背叛才是我最厭惡的?！?p> 話以至此，月明白過來，一時間幾乎不知道該做什么好了，傻站在那眼里浮起欣喜，看得沈若棠也只剩下無奈。
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溫和地像是安撫：“好了，餓不餓，我們?nèi)コ燥埌?？?p> 這一次，月終于堅定的點了點頭。
回到餐桌上的時候，姜氏已經(jīng)等了許久，看見沈若棠的時候忍不住輕嗤了一聲，帶著些埋怨：“叫你去叫個人，怎么叫了這么久？”
結(jié)果姜氏這么一說，沈若棠也反應(yīng)過來，這里還少了個人，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兩個。
因為兄長和連弟都不在。
沈若棠一時間有些尷尬，總不好說自己是故意繞路，結(jié)果后頭把最開始要找的人給忘了吧，她撓了撓頭，一時間只能想到個將功補罪。
于是便試探著說了句：“那要不然再歇一會兒，我去找人來？”
不想這句話話音剛落，旁邊就傳出一個聲音。
“——都要吃飯了你還去找人，小妹是要去找什么人過來？”
能在這個時候喚上一聲小妹的，除了沈若竹自然不作他想，沈若棠一時驚喜，偏頭望過去，果然瞧見了自家兄長。
想到自己差點將他給忘了，沈若棠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又慶幸，忙問句：“兄長什么時候回來的？”
聽到這話，沈若竹輕輕撇了她一眼。
他手里還端著一鍋粥，大概是姜氏特地為沈若棠接風(fēng)冼塵燉的養(yǎng)生粥，此時此刻鍋蓋還沒揭開，但是從氣孔處噴出的蒸汽卻已經(jīng)縈繞開了。
姜氏模樣長得好，自家兄長自然也不差，這么一眼瞧過去，竟有種霧中看美人的驚艷感，使得沈若棠不由又是一聲輕笑。
這笑聲惹得沈若竹剛要說的話又咽了進去，大概是因為霧氣重了，他走近桌子邊。
將手里的鍋放下，這下才看向沈若棠。
一面又有些狐疑：“突然笑什么？兄長還沒有同你追究出門在外這么久不回來的事，你反倒笑起我來了，可真是膽子大了?！?p> 沈若棠如此聽著，卻忍不住搖頭，無奈的說：“也不是我非要在外面等著呀?！?p> “這其中事情總是突發(fā)，我又哪能預(yù)判？”
沈若竹還想說什么，姜氏卻已經(jīng)忍不下了，她嗔怪的瞪了一眼沈若竹，走過去拍了拍他，“好了，先坐下吃飯！”
“你小妹好不容易回來，追問這些又有什么意義？你瞧瞧棠棠都沒休息好，急著問這些做甚？”
這話也不無道理，但是沈若竹臉上也露出無奈神色，一面直說：
“娘！您就寵著小妹吧，更何況你當時不是比我更擔(dān)心嗎？我這也是……”
話音未落，姜氏就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