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浪漢(3)
過了沒幾日,鄭良義正在干活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來人的聲音也很熟悉,鄭良義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汗,有些奇怪的看向來人。
“我本以為穗穗已經(jīng)想好了,我和她說了無數(shù)次的不嫌棄,但是她最終還是離我而去,那日是我的母親來找我,說是穗穗走了,上吊自縊的,臨走的時候?qū)懥艘环庑牛劣谛诺膬?nèi)容我便不說了,自此,我便一蹶不振,又變成了之前的那副模樣,不過我只是沒了當(dāng)初的資本。
后來我的父親見此,托自己的關(guān)系,把送了出去,送到了前線,在那里我沒精力在想其他的事,每天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這種念頭持續(xù)了整整一年多,后來我們贏了,我也很幸運的活了下來,回來后,我們被安排休整,之后,我便打了報告回去找我的父母。
但是,我沒有找到,他們走了,都走了,聽人說,我的父親染上了病,是癌癥,但是當(dāng)初的醫(yī)療水平,你也知道,就這樣,我的父親走了,痛苦的走了,我的母親在我父親走之后,隔了幾個月便跟著離開了。
是不是很慘,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沒有家了,我去找之前被送出去的人,她們都不認(rèn)我,即使隔了很久,她們依然視我為恥辱。
更別說我的女兒了,想要見到她們完全不可能,她們恨我。但是關(guān)于她們的事情,我都打聽清楚了,我不是一個負(fù)責(zé)的父親,也不是好的父親,于穗穗來說,我更不是一個好丈夫,我此生尤其對不起她們?!?p> 鄭良義的女兒,一共有三個,三個女兒皆已嫁人,并且還成為了母親,她們恨,恨她們的爺爺,恨奶奶,更恨他,獨獨對她們的母親沒有恨意,可以說,只要是鄭家人,她們就都恨,尤其是鄭良義這三個字,更是聽不得,見不得。
她們恨鄭家拋棄了她們,讓她們在別人家里受盡了委屈,卻沒人來領(lǐng)著她們回去,她們身上有很多傷,都是在那里受的傷,更未說隱秘的傷。她們是聽著鄭良義,鄭家的混蛋這類話題長大的,所以她們一致認(rèn)為是她們的父親才讓她們鄭家變成如此模樣,再加上鄭家三姐妹中的老三因部分原因差點死去,這讓她們更加恨她們那混蛋的父親。
所以,在鄭父鄭母臨走之時,這三個姐妹也沒有回來看一眼,唯一一次回來還是因為李穗穗的原因,不過她們在看了一眼李穗穗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們也都改了姓,改成了葉,她們視鄭姓為恥辱,所以在聽到鄭良義想要見她們之時,全部都拒絕了,并且還道:我的父親,自我出生之時,便死了。
鄭良義最后還是帶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離開了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回去之后,鄭良義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建設(shè)當(dāng)中,似乎是想讓自己更忙,腦子更加充實。
在這幾年,鄭良義仿若脫胎換骨般,整個人煥然一新,之前的鄭良義可以說是從骨子里爛掉的。如今的鄭良義完全可以看出是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shù)?,但是每每過年時,看到其他戰(zhàn)友給家里打電話時,他心里總是會空空的,如今的他再審視當(dāng)初的他,他恨不得抽死自己,都是他的原因,才造成了鄭家妻離子散。
若是當(dāng)初鄭家沒有他這么個兒子,估計會躲過一劫,而且會變得越來越好,但是偏偏有了他。
就這樣,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三年之久,鄭良義退了五,咋一踏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跟不上如今生活的節(jié)奏了。
鄭良義雖領(lǐng)著金,但是把這些全都投到了資助上,他想的是,如今的自己,總歸來說是無家可歸,更是無兒無女,想到自己女兒,他希望他可以幫助到越來越多的孩子,尤其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資助。
后來鄭良義同他的伙伴開了一個小店,本來好好,雖有時生意不太景氣,但是最起碼還能自給自足,鄭良義將節(jié)省下來的錢全都資助孩子上學(xué)。
就這樣過了幾年,鄭良義的一個伙伴突然被查出了癌癥,肺癌晚期,雖然當(dāng)時醫(yī)療水平已經(jīng)處于快速上升階段,所以在肺癌晚期,只能化療延續(xù)生命,至于徹底解決,比登天還難,鄭良義幾人將近幾年的積蓄全部投了進(jìn)去,過后他們幾個去撿廢品,但是杯水車薪,最后這個伙伴堅持了半年在冬天走了,最冷的時候。
鄭良義感覺自己宛如是個災(zāi)星,想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后決定和其他伙伴分開,后來鄭良義跟隨潮流開了一個小公司,但是奈何沒生意頭腦,才不久,他身邊的助理便直接叛變到了其他公司,最后的結(jié)果便只有兩個字:破產(chǎn)。
為了還債,也為了不間斷的繼續(xù)資助他所資助的那幾個孩子上學(xué),鄭良義開始了他的撿廢品的生活,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很多很多年,他的視力開始逐漸下降,他的脊背變得彎曲,他身上的衣服也變得越來越爛,他手上的袋子也變得破破爛爛,頭發(fā)和胡子變得越來越長,身上的臭味越來越大。
他的住所也變成了街邊,食物的來源來自街邊的垃圾桶。
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城市變化的越來越快,他越來越跟不上,偶爾他會感覺到孤寂和害怕,但是每每看到自己所資助的孩子越來越優(yōu)秀,變得越來越好,他又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他也并不是一個災(zāi)星。
本來鄭良義以為自己這一生就這么過了,但是他沒想到,他所資助的一名孩子,竟然認(rèn)出了自己,他雖然也想不通這個孩子是怎么認(rèn)出自己的,但是看著她的淚水,他忽然覺得彷徨,不知所措。
等到鄭良義離開這一處的時候,他又回想到這一幕,透過這個孩子的淚水,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孩子,他那三個可憐的女兒,有一次,他去了他大女兒的地方,打聽了很長時間,才知道她已經(jīng)走了很長時間了,是因為她的丈夫。他上門去找那個男人,卻因為自己已年邁,反被傷了一番。他恨啊,極其恨自己。
后來鄭良義又去找他的二女兒和三女兒,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她們的蹤跡,問了一番,才知道她們已經(jīng)很早便搬走了。
就這樣,鄭良義失去了大女兒,又沒了二女兒和三女兒的蹤跡。
“我又回到之前撿廢品的地方,徹底沒了其他的想法,我不能再打擾她們的生活了,她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我只想讓那幾個孩子順利完成學(xué)業(yè),變得越來越好?!编嵙剂x喝完最后一杯,抬眸看向忘憂,苦笑道:“你是不是覺的我很讓恨人,我極其不負(fù)責(zé),無論是奶奶,父親和母親還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我都是他們的罪人?!?p> 忘憂淡淡道:“我無法評判,屆時你去了地獄,自然會有審判。”
鄭良義苦笑了一聲,身影緩緩消失。忘憂眼神淡漠的揮手將其收回,隨后打了個響指,周圍又恢復(fù)了那般的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