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夫人正在本王車內(nèi)
倒沒想到澤王挺上路的,叫他干啥就干啥,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
哪怕澤王看到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設備,仍然很淡定,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驚訝的神情,舉手投足之間鎮(zhèn)定自若。
安馥珮想,難怪這個男人會得到京中那么多女子的喜愛,確實與他相處有如沐春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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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殘月西沉。
蔡思源領著一隊兵丁找到了安馥珮的蹤跡。
在他的身后四周,是成群結隊的染時疫的災民,一個個手舉著火把,烏烏泱泱,少說也有千名以上。
蔡思源騎著一匹栗色駿馬,在馬車前面一段距離停了下來,他的眼睛在四周逡巡一圈,然后落在鄭朝宗身上,向他拱了拱手,問道:“請問可有看到一個女子帶著另一個受傷的丫頭從此經(jīng)過?!?p> 身在馬車中的安馥珮打了個寒戰(zhàn)。
對于一個醫(yī)生來說,在手術時碰到喪尸攻擊真的是噩夢。
外面的蔡思源雖然并非喪尸,但毫無疑問是來打擾她手術的。
花紅的斷骨已經(jīng)接回去了,但胸膜還沒有修補完成,這一部分對花紅的恢復極為重要。
澤王冷哼一聲,“這就是你的好夫君蔡思源吧?”
“嗯?!卑拆カ樆卮鹨宦?,加快手上的動作。
……
鄭朝宗見蔡思源神色不善,一時慌神,“你……你……那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蔡思源氣急敗壞,態(tài)度極是傲慢,“你可不要想著隱瞞,我看到她乘坐的馬匹了。”
鄭朝宗越發(fā)緊張,忽然回想起安馥珮梳起的發(fā)髻,眼前的男子莫非是她夫君,這可糟了。
鄭朝宗正想不好該怎么隱瞞。
而小泗小伍看見蔡思源的架勢,已經(jīng)搶身攔在馬車前面。
這時候,卻聽得澤王慵懶的聲音傳出,“又何需隱瞞,蔡狀元,你夫人正在本王車內(nèi)。”
“什么?”蔡思源的聲音發(fā)顫,此時他也看見落在車簾上的兩個身影。
蔡思源強自壓著團怒火,說道:“安氏,如此叨擾王爺實屬不敬,快點出來!一會兒,本官替你向王爺?shù)狼?。?p> 同時又對澤王道:“澤王殿下,實不相瞞,賤內(nèi)已得了時疫,還是速速放她下車,免得傳染給殿下。”
“是嗎?”澤王語聲清冷,“然安姑娘說是吃了你小妾做的不潔之物,過敏了而已?!?p> 車外,蔡思源側首向身旁的易惜兒睇了一眼。
易惜兒泫然欲涕道:“這必是姐姐怕死,所以才找了這么個借口,我怎么可能給姐姐吃不潔之物呢?”
易惜兒是易翰林的養(yǎng)女,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裙,腹有詩華,看上去就像一朵白蓮花,柔柔弱弱的,不必更多言語,只要向她看上一眼,就覺得她是冤枉了。
蔡思源單聽這柔柔的聲音,便對之心疼極了。
“殿下切莫相信安氏之語。說來慚愧,賤內(nèi)出身低賤,本是賣豆腐的商販之女,欺瞞成性,她的話沒有幾句是真的?!?p> “咳!”澤王只覺一口氣血上涌,她竟是這種人的妻子?!
胸口隱隱作痛,澤王偏頭向安馥珮看去,而安馥珮正埋頭手術,對這些話似習以為常。
“本王怎么聽說當年蔡狀元流落在安化城,困頓落魄,是安姑娘資助你,贈你銀兩,送你上京趕考,方有蔡狀元今日,蔡狀元就是這么看待你的恩人的?”
一年前,蔡思源成親,澤王還讓管家隨了禮,可他不知道與蔡思源成親的女孩竟是自己要找的人!
又聽蔡思源道:“正因為安氏對蔡某有恩,所以蔡某才不顧其出身卑微,娶她為妻,讓她成為狀元夫人,享盡榮耀!”
“聽你的口氣,好像娶了安姑娘,是對她的施舍?”
“我聽說去歲蔡狀元于同一日迎娶美妻嬌妾,不知何故,卻只見妾室八抬大轎,而不知妻于何處。”
當時,易惜兒與安馥珮同一日過門,蔡思源因嫌棄安馥珮身份,只給了安馥珮一個名分,婚事辦得了了,反而是易惜兒八抬大轎從正門入,吹吹打打,官員同僚來賀,皆以為易惜兒才是正妻。
“今日蔡夫人因吃了小妾過敏之物而差點被活埋,丫鬟被打至重傷。如此報恩方法,當真別具一格!”
“你既然嫌棄安姑娘出身卑微,當年為何娶她?既已娶她,便當敬她重她。今日不說她是因為吃了小妾的不潔之物而致過敏,哪怕她真的患病了,你便該不離不棄,延請大夫替她診治才是,為何將她活埋,你是要寵妾滅妻嗎?”
蔡思源狡辯道:“非是蔡某無情,只因府醫(yī)診斷她感染了時疫,故而才會如此。殿下當知此種時疫千百年來無藥可救,一旦染上,必死無疑,又且傳染性極強,若不處理染疫者,便會使疫情蔓延。下官也是為了大越江山社稷著想啊!”
蔡思源說著說著又神情激昂起來,在他心中,他覺得自己這么做是大義滅親,大公無私,簡直國之脊梁,可比澤王這種只知道仗著皇親游手好閑的富貴閑王爺強太多了!
安馥珮聽二人說來說去,盡扯一些有的沒的,全都是過去的,好煩,索性道:“蔡狀元不必再說了,澤王已經(jīng)答應娶我為妻,以后我的事情與你無瓜了!快快滾吧!別妨礙我做手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震驚了。
澤王黑沉著臉:“你說什么?!”
“剛才你自己說的,若我真會手術,你便娶我,若不會,你便殺我。你想反悔?!”
“哼,只怕你還舍不得那個姓蔡的?!?p> “怎么會,你有見過丟垃圾的,還去把垃圾撿回來的!”
蔡思源氣得臉上肌肉擰結,一張臉都快變形了,“安氏!你!你不知羞恥!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做了何事?”
蔡思源雖然一門心思要把安馥珮活埋,但也把她當作他私人之物,不許別人染指。
只聽澤王嗤笑一聲,極是輕佻,“呵,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蔡狀元以為還能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