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包不住火,傅景策一蹶不振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瑾泓的不夜宮。
瑾泓倒是沒想到他天生傲骨的好弟弟,竟也會為了個女人整日沉浮。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壞處,少了個威脅。
瑾泓決定親自去看看他。
走到宸陽宮門口,屏退眾人,瑾泓悄無聲息地走到傅景策的房間。
他推開門,一股強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瑾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走到內間,只見傅景策正坐在窗邊,頭發(fā)凌亂,衣襟微敞,正沉默地注視著窗外。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是侍從在庭院里灑掃。
瑾泓都快要走到他面前了,他還是沒反應。
他皺眉,看見傅景策手上斑駁的傷口,沒人幫他處理,傷口邊緣有些泛紅。
事實上,是沒有人能進得了他的房間。
“少主?!鄙砗蟮氖虖男∷纫娚僦饕恢睕]反應,好像個木偶人似的,趕緊出聲提醒。
傅景策微微側頭,淡淡抬眸看了瑾泓一眼,什么話也沒說,很快就又轉回去看窗外的景色了。
瑾泓一臉狐疑。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傅景策這樣頹廢,他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他親弟弟了。
瑾泓有些想不通,他難道真的這么喜歡那個神女?
神女是挺漂亮的,看來傅景策是被美色勾走魂了。
魔宮這么多美女,他就沒有看得上的?
瑾泓的眉頭不自覺地蹙緊,他走過去推了下傅景策。
“你又犯什么???滾出去吃飯?!?p> 傅景策拂開他的手,垂下頭。
他沉默了好久,瑾泓差點兒以為他不會有反應了。
傅景策的手撐在臺子上,落下來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眉眼。
瑾泓忽然看見,有什么東西極快地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竟是傅景策的眼淚。
他好似哭得十分傷心,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眼淚成珠似的往下掉。
晶瑩剔透。
瑾泓詫異。
他不敢信他會哭。
竟還是為了個女人。
只有小時候犯了錯,傅景策才會不知好歹地抱住瑾泓的腿,一邊哭一邊說哥哥對不起。
自從傅景策的那個凡人母親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沒哭過了,也再沒喊瑾泓為哥哥了。
看來這些日子,他過得很是傷情。
瑾泓心里的戒備放下一大半,他又推搡了幾下傅景策,嘲諷之余倒還真帶上了些恨鐵不成鋼:“哭什么哭,為個神族的女人掉眼淚,真丟我們魔族的臉。”
傅景策沒理他,將臉埋進臂彎里。
看起來十分頹廢且脆弱。
瑾泓撇了撇嘴。
本以為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沒想到瑾泓不過拿神女激了他一下,傅景策就自暴自棄成這樣了。
和他那個愚蠢的凡人母親沒什么兩樣。
真是半分出息都沒有。
瑾泓不屑地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倒是自己多慮了。
腳步聲逐漸消失,門被重新關上。
傅景策抬起頭來,淡然地將未干的淚痕擦去。
本來那副傷心頹廢的表情驟然消失,他冷笑一聲,眼中仿若淬了寒冰。
“出來吧?!?p> 珠簾被掀起,一個人影緩緩從房間的另一個隱秘的角落冒出來。
那人穿著黑色的袍子,頭發(fā)束起,面容俊朗,身形翩翩。
“少主?!彼Ь吹貜澫律碜?,雙手作揖。
傅景策從窗邊轉過身來,走向他。
“阿陸?!彼焓址銎鹚?,“我需要,你去辦一件事?!?p> 名叫阿陸的男子恭敬點頭,“少主請說?!?p> 傅景策微微傾頭,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阿陸頓時明白,行了個禮之后立即化風離開。
傅景策表情還是淡淡的,可是很快,唇邊就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笑意。
阿陸是他養(yǎng)的死士,對他忠心耿耿。
計劃要開始了。
天宮。
鐘琳瑯正趴在房間的桌子上午睡,忽然莫名其妙醒了。
她又在做夢了,夢的內容還是那老一套。
九轉浮骨塔,斷崖山,吹笛子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在夢境的最后,出現(xiàn)了那個戴著青玉面具的男子,也就是明淇。
雖然他自稱是明淇。
她夢見男子又一次摘下了面具,可是這一次她什么也沒看見。
不,確切地說,面具之下,根本沒有臉。
鐘琳瑯覺得很奇怪,可是在夢里,她沒辦法出聲,也沒辦法行動,像是被禁錮了一樣。
她只看見,沒臉的男子好像要說什么。
來不及開口,她就莫名其妙醒了。
鐘琳瑯氣得就差沒撓墻了。
倒了杯茶平復下心情,她想著魔宮那邊一刻也不能放松,正好閑來無聊,花禾又抓著長生去玩了,沒人鬧她。
鐘琳瑯用術法追蹤了一下柳挽衣。
巴掌大的畫面里,她看見柳挽衣正在房間里苦練青羽扇。
柳挽衣本就是天地靈氣結成的靈胎,很有天賦,再加上青羽扇是神物,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鐘琳瑯認真看了一會,不禁感嘆她學習的速度之快。
只見青羽扇突然發(fā)力,扇出來的風將房間里的桌子椅子吹得搖晃不止。
這只是一點小小的皮毛。
真正的青羽扇,若是修煉得當,可以將妖魔鬼怪扇到很遠的地方去。
鐘琳瑯將它贈給柳挽衣,一是讓她防身,二是讓她安心。
不過看樣子她并沒有和傅景策有想象中那么多的接觸,也不知道小魔神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算起日子來,所剩時間不多了。
距離驚蟄,不過十多天了。
鐘琳瑯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