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被迫同寢
重生第三日,夜半子時。
暮云躺在床上失眠了。對于一個修為不甚高深,還需要靠著睡眠補充自己的小仙而言,這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
她的周身環(huán)繞著一股冬日雪松的氣息,聞起來就暖意罩身。
這被子更是松軟若無,簡直像是漂浮在人身上,將你擁入羽族的懷抱。
就這樣躺在戰(zhàn)神的床上,可怎么睡得著!
暮云輾轉反側,惹得容夕戰(zhàn)神從打坐冥想之中走出,進入房間。
暮云提前聽見了聲音,趕忙裝作熟睡,雙手搭在小腹上根本不敢挪動。
“生病了嗎?”
暮云裝睡不搭話。
他接著嘆息道:“果然,你做的東西連我吃了都腹痛,更何況你。”
“那是你身體不行,怎的還能賴到我頭上!”暮云再忍不住,瞬間坐起身來,差點撞上了他的臉頰。
兩人面面相覷,呼吸挨得有些近,暮云清楚的感受到他呼出的熱風。一把汗就要流落下來。
只聽他此刻不合時宜的問:“你知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對一個男子說不行,意味著什么?”
“額……好吧我承認,確實不怎么好吃??晌乙恢本褪沁@樣吃的,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許是前輩您平時吃的太好了……”
此言一出,突然靜了下來,兩人各懷心事,許久暮云試探問道:“容夕前輩……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這一切總是要有個理由的?!?p> “看來這仙庭史記你是半點也沒讀過?!彼娔涸泣c頭,只得搖頭問道:“那你也未曾聽聞我與仙樂公主曾有過婚約了?”
“你和我母親?婚約!”
“等等……我外祖父與你不是至交好友嗎?”
“那,那我母親又為何與那個父親走在了一處?”
暮云連發(fā)三問,卻是引得容夕發(fā)笑,一個問題也沒有回答。
“明日是該帶你去個地方了。我與仙樂之間沒有任何情愫,我只當她為長兄之女罷了。你亦同理,燁兄為人平和,始終不愿得罪旁人,但這群人我不怕?!?p> “所以,外祖心里還是有我的?”
他沉默不答,默默提起了被角,將暮云牢牢扣在了被中不得動彈。
“小孩子,不要總是那么多好奇心?!比菹?zhàn)神的指尖在暮云頸下打轉,路過每一道金蓮紋路,都像是引火燒身一般的灼熱。
“容夕前輩,這個很丑吧?我從小因為這個可沒少被人排斥。”暮云所指,正是他指尖觸摸的金紋。
他似乎急切地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卻又匆匆忍下,只道了一句好夢。
夜色太匆匆,若夢縈心頭。
碩大的一張床,暮云偏偏睡在了床邊,翻身的功夫卷著被子滾落在地。
索性容夕前輩這被子實在是柔軟,白嫩的皮膚竟一絲紅腫沒留下,。
“糟了!”暮云一激靈,反應過來這哪里還是在她自己的府邸啊!匆匆整理儀容,就去尋找戰(zhàn)神請安。
縱使暮云不肯承認戰(zhàn)神為她的師父,但他畢竟還是自己的長輩,一個比自己父親要年長的長輩。
暮云推開房門,陽光刺眼,似乎在他的府邸,這日頭更加的旺盛,果然屬于他的東西都是好的,都是那么讓人向往。
“你當真是自由,散漫。”男子從食盒中取出熱粥,精致的糕點擺在桌上,他似乎是有什么情緒。
暮云不明就里,只好試探道:“我向來是不討喜的,容夕前輩難道從未聽聞?”
“并未覺得。”戰(zhàn)神隨手一股清氣流動而出,將暮云帶直身前?!斑^午不可食,盡快用餐。”
暮云再不拖沓,端起碗筷大快朵頤,她清楚的知道這天上很多仙皆奉行過午不食之原則,像她這般每日兩餐的仙族多半都是些仙力低微的小仙。
所以在他的府上,是絕不可能吃到第二餐的,看來往后絕不能再睡到自然醒了!暮云想著,喝了一口粥,便嘆氣起來。
“為何?”戰(zhàn)神不解,端起自己面前的粥碗,輕嘗了一口,可他并未發(fā)覺不妥,于是皺眉問道:“差些口味?”
“并非如此!這粥好得很,多謝容夕前輩。我只是覺得這樣太麻煩您了……”暮云怎敢實話實說,只好隨意搪塞。
但這男人似乎有所察覺,竟然不再答話。
他有些奇怪,暮云總有一種錯覺,好像在他眼里她與旁人不一樣,可這大概只能是錯覺,晚輩就是晚輩,也只能是晚輩。
和戰(zhàn)神一道用過了餐,又陪著他靜坐片刻,他面前的書冊被風吹動,顯然,他也晃了神。
“容夕前輩!不如你教我劍法吧,畢竟在外人看來我算是你的徒弟,總不好出去丟您的面子吧?”暮云連借口都幫他想好了,滿心的期待,雙手攥上他的手臂。
“嗯。”容夕戰(zhàn)神合上眼前的書冊推給暮云道:“這書你拿好,與我一同去一個地方?!?p> 戰(zhàn)神走在前,暮云就像一只雛鳥,不停的出現(xiàn)在他身側,時而從左邊探出頭來,時而又跑到了右側,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厭煩的情緒。
“前輩,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到了便知。”容夕戰(zhàn)神出了府邸就變得惜字如金,對待這仙京的旁人也一副漠然之態(tài)。
“前輩,你知道嗎今早這個粥是真的很好喝,明天還能喝到嗎?”
“能?!?p> 這一路上,暮云話說個不停,直到二人走到一處陣法之前。暮云認得那陣法,便不愿再往前一步。
“可以不去嗎……我不想去云天苑。”前世,被人打了一頓,關了三日禁閉,卻被要求立刻回到云天苑修習,任憑那些渣滓再次踩在自己頭上,卻無人撈她一把。
只有璟皓在時,他們才會表面上收斂??森Z皓常年征戰(zhàn)歷練,少有常駐仙京之時。
“有我在?!?p> “前輩……可以不去嗎?”暮云語氣中是一種凄厲的懇求,她難以忘卻那活活被毆打的感受再次詢問。
他語氣有些冷,仍然堅定的說道:“我在,無人敢動你。”
他伸出雙手,灼熱的手心快要將暮云的臉頰燒的滾燙了。拇指輕輕撫去未落下的晶淚,鄭重的承諾道:“我發(fā)誓,你不會再有事。這件事,我需要你。”
暮云本滿心抗拒,可看著他澄澈的目光,又聽見她說,他需要她。
這,該如何拒絕?
最終,暮云還是鬼使神差的,坐在了云天苑內(nèi)院弟子讀書的念堂之中。
授課之人,是一名十萬余年高齡的散仙,雖然出身不在名門望族,但能活到這個年歲足以證明此人非比尋常,哪怕是這些世家子弟也不敢得罪于他,各個都早早來到念堂。
卿荇等人被關了三日,出來后又一日的假期也不給,滿腹牢騷的進了念堂,竟然看到了暮云這個罪魁禍首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里!
暮云的身旁,還帶著一個帶著素白惟帽的護衛(wèi)。這暮云的待遇何時這般好了,明明他們出入云天苑是一個護衛(wèi)也不準帶!
卿荇氣不打一處來,拔劍刺來。
暮云一驚,瞬間起身,將自己隔絕在容夕戰(zhàn)神的身后。只見那人絲毫未動,雙指輕輕一夾便使得卿荇進退兩難。這劍是刺不進,亦拔不出。
“誰準你帶旁人入念堂!暮云郡主,這么多年了竟還沒學會規(guī)矩?”愛慕卿荇的小白蛇跑出來替卿荇化解尷尬,第一時間就將矛頭對準了暮云,她倒是會挑時機,此時正是人群紛至踏來之際。
眾人不明就里,卻見這扎眼的惟帽男子的確有些古怪,不禁腹誹起暮云來。
暮云不怪旁人,只怪自己懦弱讓卿荇幾個贏了太多年,以至于旁人認為黑的才是白,這曲的才是直。
“云天苑內(nèi)院禁止私斗,卿荇,你好大的膽子,如此冒犯本郡主,是想要常住云憂谷嗎!”
提到云憂谷,這才讓卿荇幾個有些忌憚,但這退卻之心也僅僅一瞬,他們才不相信暮云短短幾日,就能長出硬骨頭來。
惟紗之中,容夕戰(zhàn)神已不耐煩,他指尖一顫,卿荇的長劍斷成兩節(jié)。
“劍為君子,這等刻薄之人,不配?!?p> “這……這可是狐族的傳族之刃!小小護衛(wèi)你怎么敢!”
“此等貨色妄稱傳族之刃?小朋友,莫不是被靖胥騙了還不自知。什么狐族貴子,也是假的吧?”容夕戰(zhàn)神句句剜心,來人皆不知他身份,只知道那平時仗著狐族長老寵愛而張揚跋扈的天之驕子,隨隨便便就被人掰斷了劍刃。
至于這人是誰,管他是誰呢?能搓搓這狐族貴子的銳氣不就夠了?
暮云藏在容夕戰(zhàn)神的身后,她不愿惹出事端,畢竟自己的家人不會伸手搭救,得罪了卿荇卻等于捅了狐貍窩,不知要面對多少只上躥下跳的狐貍。
容夕戰(zhàn)神發(fā)覺暮云的小手在他腰間不大安分,一手捉住了暮云的小手,這才發(fā)覺,暮云的指尖冰涼手心也滲出了涼汗。
他自然的化去幽冷,將暮云手心攥住,不知不覺間已然是十指緊扣,只是這兩人心不在此,竟是一時間沒能察覺。
“你沒有資格詆毀我狐族!這里是念堂你給我滾出去!”卿荇此刻已經(jīng)是面紅耳赤,若這古怪男子不離去,他卿荇的面子就算徹底丟了!
“咳咳?!崩险呔従彾鴣恚驹诹四钐门_上。
眾學子見了老者各個緊張的回到自己位上,根本不敢再多言。唯有卿荇,還不肯離去。
“有沒有資格,晦朔君說了算?!?p> 只見老者瞇起眼,視線越過眾學子,直達念堂盡頭。
晦朔君屏息凝神,終是瞧出了些端倪。他走下臺階,向前迎數(shù)步。
容夕戰(zhàn)神也不再擺弄姿態(tài),恭敬行了個禮問道:“見過晦朔君。不知,日后可否與徒兒一道叨擾?這仙庭史記,想來也唯有您才講的清楚了?!?p> “哈哈哈,戰(zhàn)神過譽,若能幫您一二,實是老朽榮幸?!被匏肪阒ΓD頭又掛上幾分慍色看向卿荇。
卿荇心中萬分震驚,但在晦朔君面前任憑是狐族長老也不敢造次,趕緊撿起斷刃回到自己位上,今日算是吃了個大虧。
容夕戰(zhàn)神行禮,這才使得暮云得以抽回自己的手。此刻手心還留著一片滾熱,真想借他的惟帽將自己燒的比手心更熱的臉遮上一遮。
晦朔君侃侃而談,似是十萬年前神與仙共融的盛景平鋪眼前,暮云輕輕翻開手中書冊,迎面而來的,是一行行秀麗不失骨氣的注釋,書冊雖新,但記錄十萬年前后的那段時間,卻被翻的泛黃。
暮云看向容夕戰(zhàn)神,只見他聽得認真,似乎都沒察覺到暮云的注目。
暮云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容夕前輩對神族的事情,似乎格外的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