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得到原諒
鐘喻帶著救護車到學校,救護車的動靜很大,驚動了宿舍樓,宿管阿姨不敢阻攔。
所以鐘喻穿著白大褂,一路跑上進了宿舍,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唐詩詠高燒很嚴重,人已經(jīng)燒迷糊了,還在說胡話。
“怎么樣?會不會有危險?”方蓉蓉擔心的問。
“你們幾個幫忙,把她抬下來。”鐘喻爬上床拉起唐詩詠,讓另外三個女孩幫忙護著她,小心她摔下去。
他一碰,唐詩詠有了點知覺,喊了聲:“好疼?!?p> 放下來之后,鐘喻背著她往外走。
唐詩詠被鐘喻一路跑著背下宿舍樓,才放在救護車上,方蓉蓉她們不放心全部都跟著去了。
救護車開著緊急燈一路飛奔,不過幾分鐘就到了醫(yī)院門口,昏迷的唐詩詠被抬下來,立刻推進去急救。
“快去請相關(guān)科室的醫(yī)生急救,她沒有意識!”鐘喻跟著跑,給她打上針先掛水。
他還不忘自己只是實習,根本沒有機會救人。
醫(yī)生立刻到齊,把唐詩詠送進去,心胸肺的主任把鐘喻也叫了進去,匯報唐詩詠的情況。
急救室里燈亮起,方蓉蓉她們?nèi)齻€坐在椅子上,三個人擠在一起,嚇得手還在抖。
“怎么辦?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何芳緩過神來,問:“萬一……我們也需要她家人過來簽字呀?!?p> 家人,唐詩詠從來沒有提過,她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江慕。
可是,江慕那種人渣,怎么會管她?
幾個人中方蓉蓉和他們都比較熟,出去問了一位護士,找到了江慕,可是江慕正在和宇文芷說話,兩個人都換了常服,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江慕甚至沒認出她。
“今天的晚餐還不錯吧?那可是店里的招牌菜,你如果喜歡,下次我還幫你帶?!眱蓚€人說著話離開醫(yī)院。
多可笑,剛剛是鐘喻把唐詩詠背下宿舍,跑過那段難走的小路,江慕卻不認識方蓉蓉。
看他的樣子,甚至都不知道唐詩詠命懸一線。
方蓉蓉又想起唐詩詠之前提江慕時的滿足,心里升起一陣怨懟,他憑什么得到唐詩詠不怨不悔的照顧?!女孩子一顆真心被他糟蹋,以為自己很得意?!
他不配!也很low?。?!
方蓉蓉負氣跑回來,鐘喻正好出來給唐詩詠辦手續(xù),急救結(jié)束,情況穩(wěn)定下來,現(xiàn)在要把她轉(zhuǎn)到普通病房去。
她身上扎著很多針,還是睡著沒有醒。
“她燒的有點嚴重,可能還需要再休息一段時間,你們也回去吧,這里人多了也不好?!辩娪鳑]說病情,只是安慰方蓉蓉她們都回去,可是方蓉蓉想起江慕心里就恨,索性自己留下來陪唐詩詠,讓另外兩個人回去,正好明天幫她們請假。
“鐘喻,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不是青梅竹馬,陌生人打電話求救,他作為醫(yī)生都應該去看一看,為什么他就能這么冷血?!這樣的人為什么要當醫(yī)生?!他有什么資格做醫(yī)生?!”方蓉蓉氣得大哭,另外兩個看見這樣的場景,也沒有打擾,直接離開。
等她們都走了,方蓉蓉也哭夠了。
拿唐詩詠的手機指紋解鎖,找到了唐詩詠爸爸的電話打過去,把她生病的情況說了一遍。
然而,她爸爸第一句就是問:“江慕呢?他們青梅竹馬感情很好,你先告訴他照顧芊芊,我馬上趕過來?!?p> 她說不出口江慕的冷血,只說讓他回來看看。
掛了電話,方蓉蓉就受不了了。
“他們有多少深仇大恨?她爸爸問江慕的時候,我心里真的很難過,他還以為江慕對芊芊很好,可是芊芊命懸一線,江慕對她都不聞不問?!?p> 方蓉蓉氣不過,靠在鐘喻懷里哭,鐘喻只能安慰她,江慕輪休了,應該不知道唐詩詠是真的生病,剛才他們在休息室里的事,也不能讓方蓉蓉知道。
卻沒想到醫(yī)院第二天,江慕不讓鐘瑜去救唐詩詠的事,就被方蓉蓉知道了。
不過這一次方蓉蓉沒有再生氣,情緒異常平靜,就守在唐詩詠病房里,沒有找江慕去鬧。
……
第三天,唐詩詠睜開了眼睛。
“醒了,她醒了!”身邊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唐詩詠循聲望去,是她的舍友方蓉蓉。
只見她跑出去,沒過一會兒,一群人都沖進來。
中年醫(yī)生戴著眼鏡,身后跟著她比較熟悉的鐘喻,兩人穿著宋氏私人醫(yī)院的白大褂,圍著唐詩詠做檢查,鐘喻在身后記錄一切數(shù)據(jù),并且匯報給主治醫(yī)師聽。
看來鐘喻通過了宋沐鳴所說的“醫(yī)生自我闡述”,現(xiàn)在在宋氏當實習醫(yī)生,以宋氏的門檻高度,鐘喻以后也會平步青云。
至于江慕,她沒興趣知道。
唐詩詠雙眼盯著醫(yī)生背后的男人,那個男人身形清瘦,穿著樸實古板的黑色西裝,頭發(fā)花白卻梳的一絲不茍。
儼然是唐雅芊的爸爸,唐遠海。
唐詩詠看見唐遠海,心里的酸澀全部涌上心頭。
她自從做了一個讓江慕走遠的夢境,高燒似乎融化了她和唐雅芊的靈魂。
大病一場,讓她和唐雅芊的感情徹底融為一體,此次看見她爸爸,當初兩人吵架的場景,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
“爸爸……”唐詩詠啞著聲,替唐雅芊叫了一聲。
這才兩個月,他的白發(fā)已經(jīng)滿頭,臉上的皮膚飽經(jīng)風霜,眼里紅血絲滿布糾纏。
唐雅芊當初完全可以去很好的大學,可是她為了江慕,背著爸爸改了志愿,來的時候和爸爸吵了很大一架。
“我就是要和江慕在一起!為了他,我什么都不要!”唐雅芊歇斯底里的大喊。
“就算是你是我爸爸,也不可以左右我的決定,我以后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和你!”
“我可以為了他,不要你!”
那時候,她暑假給江慕打電話,結(jié)果是宇文芷接的電話,宇文芷一直擋著她,根本不讓自己和江慕說話,唐雅芊心里升起危機感,自己跑去國醫(yī)大找江慕,被江慕直接打包送回去。
他連一口水都沒給她喝,唐雅芊心里害怕,擔心江慕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于是背著爸爸改了志愿,來到了F大。
她傷害最深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現(xiàn)在知道錯了,滿心愧疚,更沒有臉見他。
前幾天,唐詩詠知道江慕媽媽苛扣她的生活費,唐雅芊一面不相信,另一面也不敢打給爸爸訴苦詢問。
在她心里,她就像出嫁的女兒,不聽父母勸告硬要跟江慕在一起,后來受了委屈,也不敢打電話求證。
只能硬撐著,讓她爸爸以為她過得很好。
醫(yī)生檢查完畢,拿起病歷本在上面簽字,道:“燒退了,炎癥也消了,再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事就可以回家休息了?!?p> 醫(yī)生叮囑完離開,鐘喻也跟著出去。
眼前的唐遠海,卻根本沒有責怪女兒的意思,他的臉因為常年在大西北風吹日曬,早已干皴黝黑,像這世間最樸素的父親,為了女兒日夜兼程。
手里黑色的舊手帕擦拭眼淚,唐爸忍不住地點頭,道:“好了,醒過來就好了?!?p> “爸爸,你怎么……?”唐詩詠莫名其妙,為什么他在這兒,為什么她爸也來了?她不是回宿舍睡覺了?
方蓉蓉在背后解釋道:“你那天回來,一身濕漉漉的受了涼,早上我們問你說話,結(jié)果晚上你就叫不醒了。”
想想當時的情況,方蓉蓉就覺得害怕,唐雅芊渾身滾燙,嘴里還一直說胡話叫江慕別走。
她們沒辦法打電話給她爸爸,唐遠海知道女兒危在旦夕,立刻放下工作坐飛機來。
唐詩詠醒來之前,唐遠海才到?jīng)]多久。
“爸爸,對不起……”唐詩詠心中委屈愧疚,眼淚不受控制洶涌而出。
方蓉蓉知道她現(xiàn)在在這兒不太合適,找了個借口出去找鐘喻問病情。
唐爸給她倒水,扶著她坐起來,讓她喝了兩口水潤潤嗓子,道:“沒事了,爸爸在這兒,你別害怕?!?p> 其實最害怕的是他,當他接到電話說自己女兒高燒不退,立刻就飛過來,女兒躺在病房里面一直昏迷,高燒不退,她的三個舍友哭的六神無主,斷斷續(xù)續(xù)才把過程給他說了些。
她居然為了一個江慕跑去跳湖,她甚至不考慮一下,她還有個爸爸,就這樣想撒手人寰。
是他的錯,這些年忽略了她的生活,忘記了她成長的過程中需要安全感,需要有人正確引導感情觀。
這個女兒太像自己了,感情方面太過絕對。
唐詩詠喝過水,又被唐爸放平,躺下休息。
“這兩天你好好休息,爸爸在這兒陪你?!碧瓢侄诘?,他還要出去和醫(yī)生聊一聊。
唐詩詠舍不得她爸,一手握著他的手,提了好久的勇氣才敢開口,道:“爸爸,對不起,我以前不該那樣說話,對不起?!?p> 這一句,是唐雅芊的心里話,她做錯了太多,如今卻要借唐詩詠的口,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
三世的經(jīng)歷,第一世她受了傷害,所有的錯歸結(jié)于爸爸,怨恨爸爸不讓她見媽媽,不然她也不會偷偷來,最后發(fā)生意外,最后和爸爸斷絕往來。
第二世她沒有找媽媽,卻還是因為要和江慕在一起,讓爸爸受到傷害,失去了唯一的女兒和外孫女。
眼前,她生病,來看她的還是她爸爸。
唐雅芊替代唐詩詠,向爸爸保證:“爸爸,以后我不會再糾纏江慕,我以后聽你的話,好好讀書,碩士考去更好的學校,不會再讓你失望?!?p> “好!知道面對自己的錯誤,就是進步!”唐爸一個男人,這一輩子就只有這個女兒,受不了女兒哭,哽咽了兩聲,才能出口夸獎女兒。
唐雅芊心里釋懷,連帶著唐詩詠也舒服許多,心里肯定:唐雅芊,你看,得到原諒,其實不難。
只要你肯勇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