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57.埋汰孫媳婦
“二丫，在老太太面前不得無禮?！编嵲吐暫浅?，對老婦人深深作揖鞠躬：“老夫人，元升冒犯了?！?p> “冒犯個屁！你給我讓開！”田二丫使勁一推，鄭元升差點撞到墻上。她指著老太太的鼻子：“我說你這老太，太別為老不尊，有你那么埋汰孫媳婦的嗎？”
陳父怒喝：“放肆！你敢對我母親無禮，我就讓下人把你打出去！”
老太太揮手制止：“讓她說下去?！?p> 田二丫一挺胸脯：“老太太，這兒女能選擇爹娘嗎？如果，兒女能選擇什么樣的爹娘再出生，那人人都想選擇有個皇帝和皇后當(dāng)?shù)?！但是，選不了，這不是兒女的錯呀！再說，佳琪的娘是當(dāng)丫鬟出身，又怎么了？它是礙著你吃，還是礙著你喝？”
老太太的臉沉如水：“礙著我陳家的臉面！你一個鄉(xiāng)下丫頭在城里生活的時間短，不懂達官貴人生活的規(guī)則。這里講出身，講名聲，有了尊貴的身份，做生意也方便。佳琪有個出身卑微的娘親，連帶著我孫兒世祖在外讓人看不起?！?p> 佳琪落淚，身體佝僂著，那副樣子讓人覺得可憐極了。
鄭元升也緊咬著嘴唇，母親出身不體面，讓他和妹妹從小就受人非議。他還好，從一出生就被放在了前任嫡母的名下，妹妹則不同，由二姨娘養(yǎng)，也讓妹妹承受更多的人情冷暖。
田二丫嗤笑一聲：“老太太，你講的沒有道理。人家秦始皇的母親趙太后，以前是歌舞妓，秦始皇照樣統(tǒng)一了六國。英雄尚不論出處，你拿著佳琪娘的出身白話什么！你孫子但凡能干、厲害一些，誰敢說他媳婦的親娘給他丟臉？”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看向?qū)O媳婦兒：“佳琪，你聽到了吧？你嫂子說的才是正理?！?p> 田二丫呆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佳琪也是一頭霧水。
老太太拍一拍佳琪的手：“我對你的出身雖然不滿意，但是，這幾年，特別是這些天的相處，讓我看到你是個賢良的好女人，只是性格懦弱了一些，還算是個好媳婦兒。”
佳琪突然被認可，眼淚刷刷的掉。她知道，這才算是在陳家徹底扎下根。
老太太看向陳父和陳母：“你們兩個太嬌慣兒子了，我知道世祖是你們兩個的獨苗，但是，慣子如殺子。你們在他犯錯的時候不能予以及時糾正，是在幫他犯錯。特別是你，兒子，人家說嚴(yán)父慈母，可是，你對世祖從來沒有嚴(yán)格要求過?！?p> 陳父低下頭：“娘，我知錯了?！?p> “你呀！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買賣人，但是，太慣兒子了。世祖雖然一直跟在你身邊學(xué)做買賣，但是，從來沒有踏踏實實的學(xué)過算賬、看布料，經(jīng)常去跟狐朋狗友喝酒，你們夫妻心疼他，由著他去。他說要大量收購絲綢，你雖然覺得不妥，卻不反對。他收了絲綢，直接讓人找倉庫存放。你當(dāng)?shù)牟挥H自跟著，也跟兒子一樣學(xué)做甩手掌柜，才使本就掉價的絲綢又著了水漬，全砸在自己手中，這才賠光祖上的家產(chǎn)?！?p> 陳世祖跪下：“奶奶，一切都是我的錯，布鋪是我給弄垮的，不關(guān)我爹的事?！?p> 老太太嘆氣：“世祖，布鋪倒閉，我心里難受，卻也能接受。做生意嘛！總會有個起伏跌宕。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布鋪倒閉之后，你竟然一蹶不振，天天抱著酒瓶子，學(xué)會了罵人和打人。你爹娘心疼你，覺得你心情不好，放任你墮落。這是在害你呀！”
陳父和陳母低著頭，默默反思。
老太太點一點田二丫：“世祖，佳琪嫂子說的好，生意做賠了沒什么，可以東山再起。你不要嫌棄小生意，像鼎鑫源那樣大名鼎鼎的絲綢大，戶也是從小生意一步一步做起來的。我之前跟你講過，鼎鑫源東家的先祖挑著擔(dān)子，步行去大西北做蒙古人的生意，一匹又一匹的絲綢賣出去，才有了他們商鋪今天的局面。我們家也不是皇商巨富，從小做起，不丟人。你要是繼續(xù)不干正事，光顧著喝酒，把媳婦兒打回娘家，不干正事，才丟我們陳家的臉面?！?p> “是??！”田二丫附和，“世祖，家里人都支持你振作起來，重新做生意，你還計較什么臉面？真正的大男人能屈能伸?！?p> 鄭元升看她豪氣沖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心生佩服。
陳世祖抿緊嘴，臉上有些不甘。
老太太柱著拐杖站起來：“打今天起，你們把庫房里的紡織機抬出來，我要開始織布?！?p> 陳父震撼：“娘？”
老太太目光尖銳：“佳琪、世祖娘，你們兩個要跟著我學(xué)習(xí)織布，如果誰不愿意，可以搬出陳家。”
佳琪連忙表態(tài)：“奶奶，我愿意學(xué)?！?p> 陳母猶豫，養(yǎng)尊處優(yōu)半輩子，竟然開始學(xué)織布？
老太太加重語氣：“老話說，好媳婦旺三代，壞媳婦敗整個家。當(dāng)媳婦就要勤儉節(jié)約，給男人守好后方，做好后盾。世祖娘，現(xiàn)在你男人和你兒子沒有了來錢的營生。特別是世祖，如果他不振作起來，你和你男人的后半輩子恐怕要吃大苦頭。”
陳母醒悟：“娘，我跟著您學(xué)織布。世祖，娘用行動支持你和你爹重整旗鼓?？傆幸惶?，我們一定會把咱們的布鋪再開起來?！?p> 陳世祖大受感動，落淚哭泣：“是我不對，我一個大男人拖累了家里……”
田二丫將佳琪的手絹抽出來，丟給他：“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別光表忠心，日后還要看你的行動！”
佳琪忙道：“嫂子，世祖會努力的，您別再打壓他了?！?p> 田二丫拍下嘴：“得！是我多事了。”
佳琪趕忙解釋：“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p> 老太太吩咐：“佳琪，你讓下人重新做菜，招呼你哥嫂吃飯。”
鄭元升忙躬身道：“不敢，我二人已打擾多時，該回去了。告辭。”
田二丫縱使肚子餓，也知道人家只是客氣，她打了人家的孫子，人家壓根就不愿再看到她，就灰溜溜的站到鄭元升的身邊，準(zhǔn)備跟著他往外走。
老太太點頭：“今日家里有些亂，不適宜招待貴客。二位改日再來，必當(dāng)好好招待。世祖、佳琪，你二人臉上都有傷，這幾日，就不要再出房門，以免讓人看到笑話。兒子，媳婦兒，你們兩口子替我送貴客！”
“是?！标惛笐?yīng)答，轉(zhuǎn)向鄭元升和田二丫，“二位請。”
鄭元升拱手作揖：“老夫人保重。今日多有得罪?！?p> 田二丫想了想，撲通跪在地上。她這舉動把屋里的人都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