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發(fā)配寧古塔

　　老太太點(diǎn)頭：“鄭元升在赴知府組織的鹿鳴之宴前，特意來過家里，請求老師為你們做媒。他夸你是勤快善良，充滿活力的好姑娘，是他夢寐以求的伴偶。他說，你們在一起后，會忽略別人異樣的眼光，突破桎梏，相輔相成，互相成就對方?！?p>　　田二丫興奮又激動：“我沒有想到，他對我的評價會那么好?！?p>　　“元升此前被吳家小姐逃婚，一直郁郁寡歡，他的婚事讓老師和我都很掛念，沒想到他那么快確定自己的心意，找到意中人。我和老師都為他開心。不想，他卻造此橫禍?！崩咸I，“以他的才華和人品，他是斷然不會作弊，必會高中舉人，偏偏造化弄人”

　　田二丫輕聲安慰：“事已如此，您不必傷心。我們等待朝廷的判決吧！”

　　“歷朝歷代，都發(fā)生過科舉舞弊案，不管是什么樣的君王，碰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心軟，身居高位的大臣也不敢為無辜卷入者善言。元升被牽連，估計(jì)也一樣被施以重刑。你還是趁你和元升沒有拜堂成親，趕緊離開吧！我想元升也不會怪你，他也希望你找個正常的人家成親生子。”

　　田二丫看院子里有水井，走過去壓水：“師母，你就別勸我了。我主意已定。您和師傅吃早飯了嗎？”

　　“還沒。我準(zhǔn)備做點(diǎn)疙瘩湯。”

　　“我來做，您也嘗嘗我的手藝?！彼煨渥酉词帧?p>　　“不用。”

　　“師母，您歇著。要是您不放心我做飯，在旁邊指點(diǎn)。廚房在那邊吧？”

　　“嗯?！崩咸此θ轄N爛，扎上圍裙開始刷鍋，動作麻利，話語爽利，連帶著院內(nèi)壓抑的氣氛消散不少，充斥著忙碌和熱鬧，有些明白鄭元升為何放著千金小姐不娶，偏對她一個鄉(xiāng)下丫頭動情。元升作為富貴人家的庶少爺，平日少言寡語，內(nèi)里藏著一腔熱血，碰到田二丫，快樂一下被渲染。如果他們沒有碰到這場劫難，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好。

　　田二丫端著湯盆放在桌子上，看師母還在發(fā)呆，笑呵呵拿小勺盛一湯匙送到她的口邊：“您嘗嘗我做的疙瘩湯，是否合您的胃口？”

　　老太太本能地張嘴咽下去：“很不錯。二丫，您那么快就把飯做好了？”

　　“鍋里燒著水，我準(zhǔn)備拌疙瘩，切青菜，很快的。”田二丫將碗筷準(zhǔn)備好，“師母，需要我給老師端過去嗎？”

　　“還是我來吧！老師看到你會想起鄭元升，又要傷心。二丫，你在家里的動作盡量輕點(diǎn)聲，不要讓老師聽到。他在靜養(yǎng)?！?p>　　“好。”

　　就這樣，田二丫在鄭元升老師這里住了下來，幫忙做飯打理家務(wù)。閑暇時光，她忍不住去街上打聽科考舞弊的事情，特別是悅來客棧，她經(jīng)常去里面探聽消息。不過，因?yàn)闆]錢消費(fèi)，十次有八次都被趕出來。

　　這一天，吳向戎終于送來消息，告知她鄭元升被流放發(fā)配到寧古塔，第二日要隨犯事的舉人們，從省城的官道離開。

　　吳向戎看田二丫呆若木雞愣在當(dāng)場，嘲諷：“等來等去，等到這么個結(jié)果，你是不是很失望？”

　　田二丫回過神，松口氣：“沒有。我只是一時不敢相信。城里人都傳，他們這批卷入科考舞弊案的舉人會被砍頭。沒想到，四少爺還能保住性命，實(shí)在太好了?！?p>　　“好什么好？鄭元升是被流放到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寧古塔離此遙遠(yuǎn)，屬于苦寒之地。他在那里根本堅(jiān)持不下去，再有，一路艱辛，它支撐不了多久，流放跟殺了他沒啥分別?！?p>　　“區(qū)別大了，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p>　　吳向戎給她一個腦瓜崩：“希望個屁。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你別再惦記他，跟這種人在一起只會拖累你。你要重新開始，只當(dāng)從沒有見過這個人?！?p>　　田二丫知道他為自己好，沒有惱怒，平靜地道：“謝謝吳公子的好意，我知道該怎么做?！?p>　　“二丫，這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事關(guān)你一輩子幸福，你必須考慮清楚，為家人思慮周全。”吳向戎叮囑后，放下給老師的補(bǔ)品離開。

　　田二丫轉(zhuǎn)身，開始打掃庭院。

　　次日。

　　城門口的官道，擠滿人群，大家爭先恐后往里望，等待被降罪的舉人們出來。大批的官兵把手在路口，間隔五米一個，阻止人群往里擠。

　　田老漢和兒子鐵柱也混跡在人群中。

　　鐵柱四下搜尋，低聲道：“爹，鄭家的人只有二姨娘來了?！?p>　　田老漢哼一聲：“這不是廢話嗎？二姨娘是鄭元升的親娘，她再覺得兒子沒出息，也舍不得不見兒子?！?p>　　“鄭元升被發(fā)配到幾千里之外的寧古塔。以后，他們母子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相見?！?p>　　“別感慨了。人家母子跟咱們沒有關(guān)系。咱們走半天的路到省城來，除了看個熱鬧，就是為多賣些剪刀。今天趁著人多，盡量要把帶來的剪刀和菜刀全部賣完?！?p>　　鐵柱依然張望周圍：“鄭元升他們今天剛被放出來，妹妹應(yīng)該會很著急得到他的消息，一定會來這里。可是我都沒有看到妹妹?！?p>　　田老漢想起女兒就氣的咬牙切齒：“別管她。她都那么大的人了，離家出走之后也不知道惦記老爹的狀況，我當(dāng)沒有生過這個女兒。哎！快看，那些舉人們出來了，哎呀，好多是20出頭的小伙子，被打的真慘?！?p>　　鐵柱聞聲看過去，只見幾十個人穿著囚衣，戴著鏈拷和枷鎖，緩慢的向往前走。他們頭發(fā)凌亂，身上的囚衣掛著多處血痕破敗不堪，一時竟然找不出鄭元升在哪里。

　　田二丫看到囚徒們出現(xiàn)，立刻解開背后的包袱，將里面的大紅嫁衣穿在身上，并拿出縫制的紅蓋頭。

　　周圍的人驚訝的看向她，她異樣的眼光視而不見，只顧在囚徒之中搜尋鄭元升的身影。

　　吳向戎和佟巴特穿著從七品的衣服，和一眾被貶的官員奉命站在一旁圍觀被流放的舉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