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63.識透鑲鋼的秘訣
田二丫解釋：“正常的粗布，幾層摞疊起來，雖然厚實(shí)，但是，也很容易平行展開。今天，衙役打開布的時候，我看他們的動作有些費(fèi)力，布匹折疊的痕跡很明顯，而且彎度太大。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布匹上面竟然有些光澤。粗布又不是絲綢，怎么會有光亮？”
鄭元升點(diǎn)頭：“你說的有道理，我爹也這么認(rèn)為。已經(jīng)派人去打聽了，相信很快會有消息?！?p> 田二丫拍手樂：“我是胡思亂想，鄭老爺是有見識的人，沒想到我的想法和他一樣呢！”
“你很聰明。我爹只是覺得試剪的布和以往不同，你卻能看出問題，比我們都強(qiáng)?！?p> “行了吧！少爺，您別夸我了。您隨意，我去忙了?！碧锒緩睦K子上摘下圍裙，往外走。
鄭元升不解：“你干什么去？”
“去打鐵院。出了這檔子事，你們家得趕緊向武備院提供上好的剪刀，我也想去幫忙。”
“我跟你一起去。”
田二丫懷疑的看著他：“少爺，您會打鐵嗎？”
鄭元升理所當(dāng)然地答：“不會。我可以在旁邊遞工具，打個下手。”
田二丫失笑，跟著他一起到了鐵院，發(fā)現(xiàn)鄭元飛正在院子里，氣急敗壞的拿著鐵鉗子敲地磚。
鄭元升趕緊問：“三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鄭元飛指著在躺椅上打呼嚕的鄭壹德：“二叔喝多了，現(xiàn)在還沒醒呢！兩天后，咱家就必須交出上乘的剪刀，時間已經(jīng)不夠了。”
“二叔還不知道這事兒，我去把他叫醒?！?p> “我剛才喊他半天了，他睜眼讓我滾。我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他也不動彈?！?p> “我試試?！编嵲凄嵰嫉拢骸岸澹研?。”
鄭壹德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他咂摸嘴：“老四，我回頭再跟你下棋，現(xiàn)在還得補(bǔ)睡一會兒?！?p> 田二丫嘟囔：“大白天和那么多酒做什么？也不好好打鐵。”
鄭壹德掃她一眼：“你這蠢笨的丫頭懂什么？老子現(xiàn)在對打鐵沒興趣，就想好好喝酒，好好享受當(dāng)爺?shù)母杏X。你在大牢里關(guān)押挨打，也沒學(xué)聰明，真是無藥可救?！?p> 鄭元升央求：“二叔，以后再享受當(dāng)爺?shù)母杏X。出大事了，朝廷武備院征購剪刀的命令提前下達(dá)，爹上繳的剪刀不合要求，新來的大人很是生氣，重罰了他們?！?p> 鄭壹德眉毛一挑：“真的？”
鄭元飛湊上來：“當(dāng)然是真的，爹和大哥、二哥都被打了二十大板，現(xiàn)在趴在床上動彈不得?！?p> 鄭壹德起來之后，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還在回味兒。
“二叔，您趕緊鍛打剪刀，官府的周大人說了，兩天之后，再交布出合格的剪刀，我爹和我哥他們還得挨打?！?p> 鄭壹德突然開始大笑起來：“好！誰讓你爹正宗德滿眼的就是掙錢，不把祖?zhèn)鞯氖炙嚠?dāng)回事。現(xiàn)在吃到苦頭了吧！活該。我才不管呢！”
“二叔，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無情的話？”鄭元飛生氣，“我爹畢竟是你的哥哥，而且，這些年他沒有虧待你，幫你掩人耳目，為你付出很多，你怎么那么沒有人性？”
“臭小子，還教訓(xùn)起你二叔來了？”鄭壹德喝了一大口茶，咕嚕嚕往他身上噴。
鄭元飛后退一步，想甩身就走，想一想爹和哥哥們還等著救命，只得停下，“二叔。我爹說了，一定要高度重視祖?zhèn)麇懼萍舻兜氖炙?。從今以后，讓我們哥幾個好生跟你學(xué)鍛制剪刀的功夫，您就發(fā)發(fā)慈悲，幫爹度過這一關(guān)，行嗎？”
鄭壹德嘴角的笑容開始擴(kuò)大：“你爹真這么說的？”
“當(dāng)然。不信你問老四，他可不會撒謊?！?p> 鄭壹德看向鄭元升，看他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滿意的站起來系上圍裙，“想要通過朝廷試剪的標(biāo)準(zhǔn)，只要按照咱們鄭家祖?zhèn)鞯募妓嚪椒?，小菜一碟?！?p> 鄭元飛拍馬屁：“二叔出手，必將不凡?！?p> 鄭壹德得意洋洋，開始鍛制剪刀。
田二丫在旁邊認(rèn)真觀摩他的行為。
鄭壹德專心注注，很快，將成型的剪刀打造好，開始打磨鋒刃，掃一眼在旁邊盯著他的田二丫，不屑的哼一聲：“看了那么多遍，學(xué)會了嗎？”
“沒有。”
“切，二爺?shù)氖炙囈悄敲慈菀讓W(xué)會，街上的好剪刀泛濫成災(zāi)，我鄭家的剪刀還怎么出名？”
田二丫也不反駁，定定的看著那些工具：“二爺，您是不是在剛燒紅的鐵條上，迅速加了一小片兒的鋼？”
鄭壹德震驚，旋即含糊：“沒有的事兒。胡說八道什么，我一直坐在這里敲打，根本沒有去找鋼材。”
“您是沒有動彈。秘籍就在您的錘子上，您錘子上的按柄，一按下去，一小片鋼片就從旁邊出來，很快附在燒紅的熟鐵條上?！?p> 鄭元飛和鄭元升俱是大吃一驚，往二叔的錘子上看去。二叔之前跟他們講過，錘子把手后面的凸起是關(guān)鍵，一按下去，就能推出切割好的鋼片，沒想到田二丫竟然參透旋即。
鄭壹德被人猜透秘密，心慌，手中的錘子落在地上。他急忙撿起來：“沒有的事，別胡思亂想?！?p> 田二丫咧嘴笑：“二爺，您的剪刀制作的好，是因?yàn)橛昧速N鋼的手藝吧？您把燒紅的熟鐵條抽出來后，迅速將一塊質(zhì)量上乘的鋼片放在燒紅的熟鐵上面，然后快速敲打。因?yàn)椋配撈乃俣群湾N子敲打的動作特別快，所以，一般情況下，看不清您用了貼鋼的技術(shù)?！?p> 鄭壹德緊繃著臉：“凈胡思亂想，這燒紅的鐵條平面狹窄，我怎么往上面貼鋼？也不怕貼歪了？”
“您把燒紅的鐵條放在鐵塊的凹槽里，凹槽的平度略高于鐵條，您再迅速轉(zhuǎn)動錘子，讓鋼片從錘子里有縫隙的一端落入，之后將錘子轉(zhuǎn)個面，同時，您腳下踩動踏板，讓凹槽閉合，快速將熟鐵條移動到鐵塊上面，連續(xù)敲打熟鐵條。我說的沒錯吧？”
“一派胡言！”
田二丫指著錘子：“還不敢承認(rèn)？你對打鐵工藝追求極致，用的工具都很高端，怎么會用一個有縫隙的錘子？而且，這有縫隙的錘子，您也不是一直在用，除了敲打剛燒紅的鐵條，其它時間，您都不用那個有縫隙的錘子。這錘子里放鋼片，這也是您研究出來的吧？”
鄭壹德緊繃著臉，研究了一輩子的秘訣，被一個鄉(xiāng)下丫頭全都看穿，心里思緒上下翻滾，敲錘子的手不自覺的開始哆嗦。
鄭元升大驚：“二叔，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