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適擦了擦汗,感覺頭腦發(fā)昏,也沒在意,她每年夏天都會鬧點毛病,沒什么大事兒。
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王靜月從房間里出來,打趣道:“小沈,今天出去玩了?”
沈凡適點點頭,王靜月看她臉色不好遞給她一杯水,她喝了一口,還是覺得有點口干舌燥,緩緩站起身,說:“我感覺好多了?!?p> 程惟卿聽沈凡適的聲音有氣無力,不太相信,“我看你可不像好多了的樣子?!?p> 沈凡適道:“沒事兒,我回家躺一下,喝點藿香正氣水就好了。”她確實有點不舒服,不過她不想給人家添麻煩,便故作精神往外走。
程惟卿問:“你自己能行嗎?”
“行,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p> 沈凡適上樓的聲音逐漸變小,直到消失。
王靜月打開電視,想找節(jié)目看,不過沒一個有意思的,而程惟卿則是一臉生無可戀地在旁邊逗著貓。
“惟卿,這貓是給你的,等你回家的時候記得帶上它,可別丟在我這兒,我可沒有功夫幫你照顧這個小祖宗?!?p> “知道了?!?p> 說著,他想起剛才沈凡適的模樣,還是不由得地擔心起來,擺弄擺弄手指,她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能照顧好自己嗎?看她剛才的臉色,萬一嚴重的話,很有可能自己暈在家里沒人知道。
這時,王靜月?lián)Q到一檔民視新聞節(jié)目,節(jié)目中講,濱海市某醫(yī)院一患者獨自輸液,但在輸完液后下樓時,不慎摔傷,與醫(yī)院產(chǎn)生糾紛。
王靜月說:“這可真夠倒霉的?!?p> 人就怕聯(lián)想,程惟卿把患者替換成沈凡適,她如果不小心摔倒......他回過神,“外婆,我出去一趟?!?p> “這都要到吃飯的點了,你要去哪兒?”
說著,程惟卿穿戴好,往門口走去,“晚飯就不用等我了,您和惟涵先吃吧。”
說著,他關(guān)上門,往樓上跑去。
十幾秒的工夫,程惟卿就跑到了沈凡適家門口,他在門口站定,盡量平復自己的呼吸,抬起手敲了敲她家的門。
沒有反應(yīng)。
程惟卿有點著急了,敲門的力度又大了點。
“你在家嗎?”
還是沒動靜。
“該不會是暈了吧?”
他剛準備打電話報警,門突然開了,只見沈凡適病蔫蔫地站在門口,眼看下一秒就要倒了,程惟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p> 程惟卿看她的樣子,隨手拿起放在玄關(guān)鞋柜上的鑰匙,一下把沈凡適背了起來。
沈凡適暈乎乎的,任由他擺布。
程惟卿背著沈凡適來到小區(qū)門口的診所,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把她放下,拿起診所的毯子披在她身上,起身去找診所的護士給她量體溫。
跟護士交代完,他來到診所旁邊的超市買了瓶牛奶,回來的時候見沈凡適蜷縮著,腦袋低垂著,頭發(fā)被汗水弄得也沒有那么蓬松了。
程惟卿在她的旁邊坐下,注意到沈凡適露在外邊的胳膊因為冷,有點發(fā)抖,他捏著毯子地一角提了提。
他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很燙。
沈凡適燒得有些犯迷糊,低下頭被毯子遮住了半張臉,連呼吸都被擋住了,程惟卿看著她的樣子,想起了妹妹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喜歡讓他抱著,他點了點沈凡適的肩膀,說道:“你要是沒勁兒的話,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沈凡適嗯了一聲沒動靜,明明已經(jīng)很難受了,還是在忍耐,沒有靠在程惟卿的肩上,兩人不再講話,診所內(nèi)安靜到甚至可以聽清藥液滴答滴答的聲音。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輸液的人,全程都在哎呦哎呦地哼哼著,沈凡適皺起了眉,不舒服的模樣很快被程惟卿發(fā)現(xiàn)了,程惟卿左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用手輕輕地捂住了她左邊的耳朵。
沈凡適的表情才舒緩了很多。
過了大約十分鐘,程惟卿打了個哈欠。
沈凡適瞇縫著雙眼,臉色也開始變得好些,她本想抬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被一只溫暖的手覆蓋著。
“這是......”
旁邊沒動靜,沈凡適輕輕偏過臉,發(fā)現(xiàn)程惟卿已經(jīng)睡著了。
沈凡適拿開他的手,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著,不一會兒腰就變得酸疼,但是怕吵醒他就一直沒動。
現(xiàn)在這幅情景,也不知道是誰在照顧誰。
程惟卿靠著沈凡適的肩頭安心地睡著。
快輸完液的時候,沈凡適叫護士來拔針,程惟卿這才終于睜開了眼睛,他有些沒面子地看向別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了,還靠在一個女生的肩膀上。
沈凡適的燒已經(jīng)退了,只是腳步還是有些發(fā)飄,走得很不穩(wěn)當,晃晃悠悠的。
“謝謝。”
程惟卿什么也沒說,在他看來,他們只不過是友好的鄰里關(guān)系,這點小忙不足掛齒。
沈凡適到家后,便上床躺著,看了看擺在桌上的兩份禮物,那個小獅子的擺件還好,但是看著那條項鏈,她感覺有些負擔,畢竟她和程惟卿沒認識多久,也沒有那么熟,收了人家好幾千的禮物,似乎不妥。
她想著,要不要再回送程惟卿一份價值差不多的禮物,那只能接點畫稿賺點外快了,她的腦袋還是有點發(fā)沉,決定好好睡一覺之后再想。
傍晚,睡了一小覺的沈凡適覺得好多了,吃了爸媽做的飯以后,精神了不少。
她發(fā)誓再也不在這么熱的天出去了,爸媽明天都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沒辦法請假在家照顧她。
沈凡適窩在沙發(fā)上,看著明天的課程安排,沒有叫爸媽給她請假,覺得自己可以堅持。
原本白里透紅的臉蛋兒,經(jīng)歷了中暑、發(fā)燒顯得更加憔悴了,沈凡適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發(fā)都打綹了,整個人像是老了十來歲,她洗了個澡,讓自己看得精神一些,然后換了一身小碎花裙子,重返十七歲,最重要的是,她想試戴一下那條項鏈。
戴上正合適,她把那顆小星星吊墜擺正,在鏡子前地欣賞著,吃飯、吃藥,背著包出了門。
在樓下又碰到晨跑回來的程惟卿,沈凡適打招呼,“早上好啊,鄰居。”
程惟卿停下,打量了沈凡適一眼,她貌似好多了,但是臉色還是不那么好,眼睛還有點紅腫。
“你好了?你這是要干嘛去?”
“上補習班?!?p> “還挺用功的?!?p> 沈凡適不好地笑了笑,她不厭學,但是她堅持上課還有其他的原因,戴著新項鏈顯擺。
“走了。”沈凡適擺擺手再見。
走出去沒幾步,她想起來,之前讓程惟卿給她做的練習冊今天會打分,然后根據(jù)成績判斷每個人的成績浮動。
沈凡適回頭問:“之前你給我做的練習冊,難不難?”
程惟卿說:“一般吧,沒什么難度?!逼鋵嵥缇屯?。
沈凡適心里沒底,追問道:“確定嗎?”
程惟卿愣了愣:“或許吧。”
一小時后,沈凡適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喝著熱水,看著教室外的景色發(fā)呆,上課鈴響了,老師抱著一摞練習冊姍姍來遲,眼神掃過整個教室,然后笑瞇瞇地看向沈凡適的方向。
沈凡適心里一咯噔,看她干嘛,難道是練習冊做得不好?
“我出的這本練習冊整體偏難,有很多人的成績都不及格,今天我講題的時候都給我認真聽講,不要總神游。”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
底下的學生談?wù)撝热活}目偏難,做得不好也應(yīng)該情有可原吧。
沈凡適稍微放松了一下,正巧練習冊發(fā)了下來,她趕忙接過翻開一看,只見看過的地方全都是對號,而正當她看到分數(shù)的那一刻,驚呆了。
赫然寫著‘150’,滿分!
沈凡適目瞪口呆,抬起頭對上了老師那炙熱又看重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剛才那個笑容的含義,她喝了口水壓壓驚,她記得自己發(fā)揮最好的一次就是開學第一次摸底考的時候,考了個146分,但是這個補習班的練習冊還有試卷,基本都維持在120分左右。
上課鈴響了,老師讓大家準備好練習冊,講題。
沈凡適沒有一絲懈怠,認真地聽著課,她能感覺到這套題的難度,越是這樣,她就越想起給她寫練習冊的程惟卿,她實在是低估了對方,他看著漫不經(jīng)心的,沒想到竟然寫了個滿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講到后面的大題,老師說:“最后兩道大題很難,我們班的正確率非常低?!?p> 沈凡適趕忙低頭,看了一遍題干,沒看懂,老師在講臺上說:“我們班,只有一名同學,兩道大題都解了出來,同時,她也是班級里唯一的滿分?!?p> 沈凡適看著看著抬起頭,唯一的滿分,這說的不就是她嗎。
這時,老師對上她的目光,笑著說:“沈凡適,你上來給大家講一下你的解題思路,大家仔細聽?!?p> 她的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