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兇手
陳明站在窗臺前,粗糙的手指間夾著根燃燒了一半的煙,他猛吸了一口,隨后鼻息間吐出濃長的煙霧。
香煙又往后燃燒了一些,但仍未燃盡。
他掐著煙屁股,將煙頭狠狠地摁在斑駁的白色窗臺上,在一堆煙痕之中又多了一個。
把煙頭隨手扔在窗臺的角落,和一堆煙灰堆在一起,他轉(zhuǎn)身朝臥室里走去。
這套房子已經(jīng)有20多年了,是在他高中畢業(yè)時父親買下的,那時全家人搬進來都特別高興,一是因為住進了新房,二是他考上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大學(xué)。
如今時間一晃,前幾年父親出車禍過世了,母親在幾天前剛剛下葬。因為忙著為母親籌備葬禮,他沒有處理好手里的項目,最后被工作了十幾年的公司辭退。
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既然他們迫不及待踢開自己,那就帶著他們一起上路吧。
陳明踩著椅子,從臥室拆開的天花板上,取出了一個黑色大包。
他面無表情提著包,又返回到了客廳。
客廳里光線昏暗,沒有開燈,窗外下著猶如霧氣一般的細雨,天空也灰蒙蒙的,無法給他提供任何光亮。
沙發(fā)對面那老舊的電視,散發(fā)著房間里唯一的光。
電視沒有開聲音,但上面播放著新聞。
從字幕上可以得知,本市近日出現(xiàn)幾起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人均為女性,該案件警方正在調(diào)查。
本臺提醒:“兇手尚未歸案,仍有犯罪的可能,請各位市民外出小心?!?p> “宛市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說過殺人案了……”
在電視閃爍的燈光下,他想起了領(lǐng)導(dǎo)說要他自動離職時的那副嘴臉,其實跟平日里沒什么兩樣,但卻怪異刺眼。
十幾年來,自己為公司創(chuàng)造了多少收益,原來這些在他們的眼里,連屁都不算嗎。
陳明嘴里自言自語著,手上機械似的,又將包里的工具檢查了一遍。
幾把鋒利的小刀,外科手套,鞋套,雨衣……
他整理整理身上的灰色毛衣,理了理里面的襯衫衣領(lǐng),像是平日里去工作一般,端正的站直了,拿著包,緩步來到房子老舊的玄關(guān)。
“再見了?!?p> 從衣架上摘下特制的大衣,衣肩處特意做了改動,他身形瘦長,肩膀不寬,而大衣連接到衣領(lǐng)的特制墊肩,正好能讓他看起來魁梧一些。
他想的很簡單,即便從正面能一眼看出體型上的不對勁,但只要在監(jiān)控上無法直接辨別,就足夠了。
戴好手中黑色的棒球帽,穿上墊了內(nèi)增高的平底靴。
陳明拿上家里的鑰匙,視線掃過上面掛的小照片,那是他過生日時端著小蛋糕的模樣。
最后看了一眼客廳和敞開的臥室,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或許人都沒殺,就被警方逮捕了呢,或許殺了人之后,自己沒有勇氣去死,過上了流亡的生活呢。但總之一切都不可能改變了。
他心中有一絲后悔和猶豫,但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
陳明壓低了帽檐,鎖好門,將鑰匙攥在手里。
茫茫的雨夜中,他仿佛身處混沌,一切事物都失去了真實感。
搭上一輛去往城西的出租車。
出租車在細雨中前行,最后停在了一片高檔別墅區(qū)附近。
付過車錢,他從暖和的車內(nèi)出來,蕭瑟的冷風(fēng)和雨水,立即打在了他的身上。
陳明站在路燈底下。
雨混著路燈灑下來暖白色的光,落在漆黑的馬路上,這會四下無人,竟也營造出一種孤獨凄美的氛圍。
他在這停留了一會兒,享受了最后一段安靜的時光,接著趁著天黑摸進了小區(qū)。
小區(qū)里很安靜,除了雨聲,就是落葉凋零發(fā)出的聲響,接著剩下的就只有他的腳步。
他走在這條路上也在想,自己真的要一去不復(fù)返了嗎,如果做了,那以后再也無法回頭了。
有時候想想,自己的生活其實比一部分人,要好的不少呢。
漆黑的夜幕上,小區(qū)的路燈和裝飾的光源,照亮了一座座獨棟別墅。
大多別墅只亮著院子里的地?zé)?,屋?nèi)只有微弱的夜燈照明,可見業(yè)主們要么不在家,要么睡的正熟。
陳明埋著頭,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前走,同時盡量避開監(jiān)控,避免引起值班室保安的注意。
片刻后,他挎著包,出現(xiàn)在一棟別墅的院門前。
這棟別墅的外觀非常顯眼,一眼就讓人認定了,這位業(yè)主是一位優(yōu)雅可愛的女性。
米色的外墻,童話般天藍色的窗框,溫暖的色調(diào)、柔和的色彩,門前的草地上種了一大片小雛菊,緊挨著的小花園里,擺著各種色彩明亮的花盆,里面品種繁多的花正開的嬌艷。
他不會記錯,領(lǐng)導(dǎo)家里他來過一次,是來送文件的。
那時他還在想,有這樣童話般審美的領(lǐng)導(dǎo),應(yīng)該也是一個可愛真誠的人,沒想到……
細雨還在下著,雨水仿佛霧氣一樣,這會兒已經(jīng)將大衣打濕了一層,但并沒有讓他完全濕透。
他從包里戴上手套,將手伸進柵欄門后,輕輕打開門栓。
站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陳明轉(zhuǎn)過身,像個禮貌的客人一樣,將門栓關(guān)好,隨后不慌不忙的朝房子走去。
一陣冷風(fēng)從他身后吹過,引得花園中的花草,發(fā)出簌簌的聲音。
他站在門前屋檐下的陰影里,手里捻著順手摘的小雛菊。
慢慢的轉(zhuǎn)動把手,意外的,門竟然沒鎖。
他眼中閃過一些疑惑,手中謹慎的打開一道門縫,房子里傳出一些瑣碎的聲音。
還沒睡嗎?
沒睡也好,自己可以狠狠地罵她一頓,讓她知道自己死的不怨。
腦海中這么想著,他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將腳步放的極輕,輕的足以讓沙沙的雨聲將其掩蓋。
還未走出十幾平的玄關(guān),陳明遠遠地就看到,在大理石餐桌上有一片白花花的東西,像是一個……人。
這情況似乎不太對。
他立即躲進鞋柜旁的角落,可卻忍不住探出去了半個腦袋,仔細的去看。
領(lǐng)導(dǎo)全身脫光了,一絲不掛的躺在大理石上,也不覺得冰涼。那白皙的身體躺著,時不時還動一下。
餐廳的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借著明晃晃的月光,他看清了,在那手臂大腿胸前,都有著斑駁的痕跡,青紅的傷痕交雜在一起,讓他想起了自家窗臺上的煙痕。
這是在玩什么play嗎?
他奇怪的想著。
忽然,躺在餐桌上的女領(lǐng)導(dǎo)動了一下,她稍稍抬起頭,目光直直的朝他看過來。
幾天后——
院子里的銀杏樹下,幾位刑警拿著工具進入室內(nèi)。
長辭人間
我又錯了。陳明的結(jié)局肯定會寫,,但是可能要推到二十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