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兇手
沈有魚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圈客廳里的擺件，家具看起來都不簡單，一張用料極好的紫檀木餐桌，桌邊栩栩如生的雕刻著幾只蝙蝠，這在過去寓意著福。
不過，那張餐桌只是擺在那里，上面什么也沒有，看上去不經(jīng)常使用。
在旁邊作為隔斷的展示柜，上面許多陶瓷古董都蒙上了灰塵，看起來住在這里的人，最近過的其實沒有那么好。
“你辛苦了，懷著身孕的確不容易?！彼龖?yīng)和道。
“小雨，去幫姑姑拿些堅果過來，放在那個盤子里?！惫霉每醋雷由峡湛盏闹挥袎夭瑁约和χ亲佑植惶奖?，便使喚起正在看動畫的小雨。
小雨倒也聽話，兩條腿跑的飛快，很快就端著一盤各樣的堅果回來了，然后放到茶幾上，繼續(xù)看自己的動畫。
“還沒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姑姑將盤子朝客人那邊推了推，然后問道。
“網(wǎng)絡(luò)小說。隨便混口飯吃?！鄙蛴恤~端起溫熱的茶水，說完，輕輕的抿上一口。
姑姑聽后，柔和面龐上露出淡淡的笑，說道：“也好。你比我們這代人年輕，有自己的想法很好?！?p> “那你現(xiàn)在是住在哪一塊兒？”
她細細的思索了一遍警局附近的小區(qū)，眼前的女孩穿的衣服也不是地攤貨，住的應(yīng)該就是那幾處高檔小區(qū)中的一個。
“水木華府？”
這也是幾處高檔小區(qū)之一，風格主要是極簡現(xiàn)代，年輕的業(yè)主倒是蠻多。
沈有魚向來不太喜歡被人打聽，她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住我父母以前的老房子，二層小樓，一個人住著也愜意。”
老房子。姑姑心里大概有個數(shù)，警局附近有一處城中村，但也有一個早些年建成的別墅小區(qū)。
“你餓不餓。要不我先去做飯，你在這兒坐會兒。等會兒飯好了，我再叫你們?！彼f話間已經(jīng)站起來，伸手攔著，讓客人再坐一會兒。
“我?guī)湍惆??！鄙蛴恤~也跟著起身。
廚房里，沈有魚站在垃圾桶前剝著蒜，水流聲嘩嘩的響著，姑姑將摘洗好的菜都放在案板上。
她看著手掌里一整頭大蒜，然后用指甲把每一顆蒜的皮給剝下來。
她可從來沒剝過蒜，系統(tǒng)真是什么都會。如果哪天要給別人做飯，她是不是也可以用系統(tǒng)。
她一邊剝著，一邊思緒飛出了天外。
“你……”姑姑切著菜，想要問起跟案件相關(guān)的，明知道不好開口，但還是問：“你是怎么遇到那個殺人犯了？”
沈有魚慢吞吞的剝著蒜，終于聽她問到重點話題上了。
“不知道。就是那天晚上發(fā)現(xiàn)有人進了我家，之后我就報警了?！彼敛辉谝獾恼f道。
“那你有看到那兩個人長什么樣嗎？”姑姑停下手里切菜的動作，目光看向她，期待著她的回答。
高或者矮，至少她應(yīng)該記得大概的樣子吧?；蛘咚俅慰吹絻词终掌臅r候，能夠一眼認出來。
姑姑在心里這么想著。
“不記得了?！鄙蛴恤~敷衍的答道，“那晚太黑了。他們背著光，我看不太清?！?p> “因為被嚇到了，沒敢盯著他們看。之后覺得太害怕，就直接報警了?！彼褎兒玫乃夥诺桨赴迳?，一邊撒著謊，一邊看向那雙充滿希望的眼睛。
姑姑得到這個回答，心中的希望被澆滅了一半，臉色變得有些灰白，但仍舊笑著說：“可你畢竟面對過他們，應(yīng)該有些印象，有些感覺吧?！?p> 她看著姑姑，心中不忍，于是說道：“我只記得其中一個人個子不高，看上去年紀有些大，或者身體不好?！?p> “是嗎。那今天的嫌疑人里有沒有他們？”姑姑眼中的光又亮了起來，眼角好像有些濕潤。
沈有魚想了一下警局的那一堆照片，還有期間發(fā)生的事，她道：“我記不太清那兩個人，照片也不太認得。當時背著光，看不太清他們的五官。”
“好吧……”姑姑身旁的氣氛瞬間變得喪氣低落，她卻不動聲色的抹去眼角的淚花，然后微笑著說道：“沒事。警察那邊總會查出來?！?p> 她其實很想質(zhì)問這個年輕人，為什么是你活下來了，為什么我的家人卻要死，為什么你連兇手是誰都沒看清，你知道這讓多少人生活在煎熬里嗎？
他們找不到兇手，這輩子都會活在痛苦里，直到帶著這份痛苦被進入墳?zāi)埂?p> 但她什么也沒有說。
她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但是眼角又不小心的淌出了眼淚，說道：“今天就讓你嘗嘗我做的排骨。當初我可是靠這道菜，抓住了我老公的胃。他最愛吃我做的排骨?！?p> 她嘗試轉(zhuǎn)移了話題。
她知道自己不該怪這年輕人，被壞人盯上，她也已經(jīng)夠可憐了。這些只為了發(fā)泄情緒的話，自己不該說，也不能說。
沈有魚看著她手里腌制的排骨，對這個的味道十分好奇。
她自己在家都是點外賣，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過生的肉了，她自己也更沒下過廚。
兩人在廚房里聊天，小雨在客廳里看動畫。
過了會兒，玄關(guān)處傳來聲響，像是人的腳步聲，聽起來正在往里面走。
沈有魚準備去看看是誰，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砟腥说穆曇簟?p> “小雨。又再看動畫片了?！蹦锹曇袈犉饋硎莻€三四十歲的男性，他接著說道：“過來讓姑父看看今天有沒有淘氣。”
隨后聽見小雨輕輕的腳步聲，慢慢往玄關(guān)走去。
沈有魚剛走到廚房門口，沒來得及去看，身后的小雨姑姑就朝她笑著說：“是我老公回來了?！?p> 她對其微微一笑，然后往外面看去。
只見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在門口，他原本穿的黑色大衣，已經(jīng)被他掛在旁邊衣架上。
小雨站在他腿邊，扎著小辮的頭低了下去，神情有些陰霾的看著自己的鞋子，兩只小手有些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衣角。
那男人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廚房門口的她。
他的手徑直朝小雨伸去，然后把她抱在自己懷里，接著習慣性的把手掌伸進了小雨的衣服里，低下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清云。飯做好了沒？”他下意識喊了聲妻子的名字，可能是沒有看清廚房門口的人，以為站在那的是他的妻子。
他抬頭朝廚房門口看去，接著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沈有魚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眼神越發(f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