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們要在這里待多久啊?！毕沫傄贿呎泶蹭佉贿叡硨χ緩?fù)安問道。
她按照季復(fù)安的意思在皇后寢榻旁邊支了一張小床，皇后身邊離不開人。
“自然是等皇后娘娘康愈之后，再做打算了?！彼谧狼安每p著口圍，“委屈你了，跟我一起困在這里?！?p> “姑娘說的哪里話，您待奴婢這樣好，比奴婢姐姐都要好，奴婢早就對您死心塌地了。”
季復(fù)安也不再推脫，她性子一向如此，不愿意強迫別人改變自己的心意。
這時疫來得蹊蹺，宮外都還沒有大范圍傳開，皇后娘娘便已經(jīng)病倒，這幾日，怕是整個京城都安生不了了。
“咚咚——”
似乎是有人在敲窗。
“夏瓊……算了，我自己來?！?p> 鳳儀殿的裝潢華麗卻不招搖，黃花梨木制的軒榥上刻滿了壽字紋，季復(fù)安走到窗邊，卻聞到實木香味中的另一股味道，這種味道如青挺的冷松，她并不陌生。
“殿下？”
“嗯，是我?！?p> 他又敲了敲窗子，可里邊的人卻是連縫都不曾打開。
“殿下快些歇息吧，鳳儀殿這邊有民女在，你大可放心?！?p> “我……”
“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能挺過這一劫的，民女已經(jīng)替皇后娘娘換了冷帕子，擦了去紅癬的膏藥，也喂下了退熱的湯藥，黃太醫(yī)說，只要燒退了，就沒有性命之憂。”
“另外，殿下自己也要好好注意身體，最好多做些口圍，也記得熏些艾草，宮外已有時疫，恐二皇子府里的人來回走動，也需要好好排查排查……”
她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窗外的人，竟一句話都插不上。
“殿下快些離去吧?！?p> 終于輪到周顯允開口了。
“你能不能將窗子打開，我只看一眼，只一眼就離開。”
男人修長的手指按在窗框上，留下一個黑色的手印。
完全可以靠蠻力將窗戶從外邊拉開，但是他尊重著屋內(nèi)的人。
“黃太醫(yī)說了，這病會過人，為了殿下的玉體康健，還是不要了?！?p> 果然還是拒絕了。
“好吧，”他有些失落，但不任性，“這段日子，恐是要辛苦你了?！?p> 月影綽綽，季復(fù)安看不真切，卻隱約能看到窗外的人躬身行禮。她不自主地往窗邊貼了貼，這一禮似乎是儕輩間最大的禮數(shù)。
風(fēng)乍起，驚起一潭春水。霎時，心里猶如漣漪散開，一下又一下，她忍不住捂了胸口。
可他不提，她便當(dāng)看不見。
“都是奴婢應(yīng)當(dāng)做的。殿下客氣了?！?p> “我還要趕在天亮前出宮，就不叨擾你了。”周顯允定定地站在窗邊。
他今日以“我”自稱，而非“殿下”，讓季復(fù)安有些不適應(yīng)卻又感動。
這似乎，是周顯允第一次平視自己。
里邊的燭光不若外頭的月亮通明，他站了這么久，屋內(nèi)的人在干些什么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季復(fù)安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時間陪著二殿下瞎聊。本欲回到桌前再多裁制幾個口圍，可映在窗上的身影卻并沒有消失，反而被風(fēng)一吹，恍恍惚惚地?fù)u擺著。
“殿下？”她試探地朝窗外問了一聲。
“啊？嗯……在。”
“殿下還有什么話要囑咐民女的嗎？”
“沒什么……”這語調(diào)聽不出來是關(guān)心還是愧疚，或者兩兩參半，“你怎么樣？”
“民女很好，已經(jīng)無礙了?！?p> 大殿下把救命的丹藥喂給了她，她心里很是過意不去的。
她確實中毒了，只不過中毒不深。那盤糕點，分量不少，可她未曾進食多少，就被六殿下前些日子送來的小尺玉撲倒了。
那貓兒似乎也是很喜歡那個味道，吃了不少，就跑出去了。
雖然貓兒怕人，可今晚，卻怎么都不曾再見到那只尺玉……
“萬望你珍重?！边@次周顯允真的要走了。
“殿下，許多事情，我想你比我更看得透，還望殿下保重身體，莫要累著了，也莫要染了病氣。”
“好，我記住了?！?p> ……
橘夢芳叢
上一章寫得多了，這一章稍稍少一點 本來還想加更，結(jié)果就過了零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