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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還是不了

第六十五章 接盤心思

守寡,還是不了 芥蒂娜 4039 2023-03-05 15:42:26

  這湯的味道果真足夠鮮美,即便是里面墊了許多蘿卜絲兒,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濃郁的蘿卜味兒,滿口都是老鴨和火腿的醇厚鮮香。

  不由自主地,季遙又多掰了幾塊餅進(jìn)去。

  付驍把她的反應(yīng)收入眼底,心想客棧的小二誠不欺我,推薦的地方確實不錯。

  他也開動了起來。

  兩人就這么埋頭苦吃,互相不搭理。

  他們藏在骨子里的教養(yǎng),在用餐時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的儀態(tài)。

  不見吃得有多么粗魯急躁,但那速度,也依舊可以稱得上風(fēng)卷殘云般。

  一碗熱湯下肚,就連平??胁幌乱粡埜娠灥募具b都把碗底撈得干干凈凈,只剩幾片蔥花貼在碗底。

  這連稀的帶干的也不老少,甚至都能感覺得到那死面的餅子在胃里被湯泡的脹了,窩著身子坐在那,只有滿腹的飽脹感。

  季遙掩著嘴,暗暗地打了個飽嗝兒,又見付驍也撫著胃,臉上明顯寫著“意猶未盡”,不由打趣道:“你要不再要一碗?”

  付驍擺手說不用,也不露聲色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又開始滔滔不絕地給季遙講從小二那里聽來的,有關(guān)這家店奇怪的規(guī)矩。

  他說:“別人家開張做生意,想著的可是多賺錢??煞旁谶@家,若是想多來幾碗,那可是不許的。

  他們這兒啊,從來不分大碗還是小碗,無論賣給老弱婦孺還是中青壯年都是同樣的分量,也向來不管客人是否吃得完或是吃得飽?!?p>  付驍用食指敲了敲碗邊,道:“另外啊,一人一天也就只能賣他一份?!?p>  季遙睜大了眼睛道:“什么道理啊,怎么這東西還玩限購啊?”

  付驍攤手,肯定道:“人家腰桿就是這么硬啊,多少年了一直都是這樣。

  剛剛那個伙計雖不會說話,但記性好得很。就是有的人實在好吃這一口,白天來過下午再來,或是吃得差不多了假意離開,過會兒再來也是不行,只能要等第二日?!?p>  “呦,這么大規(guī)矩啊?!?p>  季遙滿是不相信。

  付驍頷首:“聽說是這樣……也就那些老主顧們?yōu)榱诉@一口鮮慣著他們這樣窮講究,不過,今日嘗來,也確實有這個資格?!?p>  付驍站起身,往桌子上擱下兩塊碎銀。

  季遙還在咂著嘴回味,見他這般,跟著站了起來,急忙出聲制止:“不是說我請你嘛!你把錢收了,我來!”

  “你確定?”

  付驍兩手抄在袖子里,反問道:“這家可從不找零,一份吃食也沒個定價,給多給少全看食客們心意,你身上可有銀子付?”

  季遙把手伸到袖袋中,摩挲著那張唯一的銀票,終究還是閉了嘴,含著胸做了個“請”的姿勢,認(rèn)慫道:“沒事,您來您來。”

  付驍抿嘴忍住笑意,背過身去,又在桌角加了一小塊銀子,甩甩手走了。

  季遙默默跟上,還沒離開幾步就有些惦念。

  說實話,她的舌尖還殘存著那不知名的湯泡餅的鮮香味道。

  然而這么好吃的東西,今生大概也就只能品嘗這么一次了,季遙很是遺憾,回頭瞧了兩眼,試圖記下來。

  這地兒……也不是說不能再來。

  胥城嘛,倒也說不準(zhǔn)萬一哪天故地重游,來就來了。問題出在尋這間鋪子的路,可當(dāng)真不好記住。

  “怎么了?”

  付驍在前面走著,聽著季遙的腳步聲凌亂細(xì)碎得很,這才注意到她這是三步兩回頭,不禁問道:“這是看什么呢?”

  “啊,沒,沒什么。”

  季遙這點兒小動作被發(fā)現(xiàn)了也有些尷尬,只能說:“我這不是正在分辨一下方位嘛?!?p>  付驍打趣道:“那你現(xiàn)在可分的清,面朝著是東西還是南北???”

  他的語氣在季遙聽來十分欠揍,明顯就是沒事找事。

  付驍分明知道她這一路可是一直跟在他身后走著,這么頻繁地左拐右拐,哪里又分得清方向。

  季遙翻了他一眼,罵了一句:“吃飽了撐的?!?p>  付驍也不惱,繼續(xù)在前面帶路。

  季遙踩著付驍?shù)挠白?,只覺得神奇,他究竟是怎么記得住這錯綜的小路?

  這種不用操心的感覺,與季遙和她母上大人梅淺出門逛街的時候很是相似。

  梅淺就總能記住荊城里各家布莊和脂粉鋪子,誰家什么東西賣得好都清清楚楚,壓根不用走冤枉路。

  怕不是習(xí)武之人的腦袋里都刻著地圖,季遙想。

  今兒的天氣倒是挺適合閑逛。

  這樣在巷子里穿行也蠻有意思,少了摩肩擦踵和喧鬧繁雜,多了些自如的清凈。

  在這般環(huán)境下,兩人的呼吸都被這深深的巷子拘在一起,繞在身畔不曾走遠(yuǎn)似的。

  這一面的青苔鋪滿了石壁,那一面是粉得雪白的高墻。

  鬧市的喧囂懸在頭上,呼的一下被風(fēng)吹來,零零碎碎地聲響并不擾人,僅僅聽得清那么一小會兒,轉(zhuǎn)眼又被云帶走,只剩幽的蟲鳴。

  若是放在平常,平白走這么長的路季遙肯定是要叫喚喊累的。

  可今天倒是找到了樂趣,

  季遙踏著石板,一步踩著一塊,穩(wěn)穩(wěn)落在中間。

  這么走路,腳步聲倒也有節(jié)奏,“嗒嗒”地透著輕快。

  付驍聽著,也不再大步向前,緩緩放慢了速度,和季遙并著肩。

  她一直低著頭,專心致志的避開石板之間拼合的縫隙,像個小孩似的,邁腿瀟灑,衣袂亂飛。

  付驍在旁邊瞧著,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向上揚(yáng)起,心道這姑娘的快樂,還真挺簡單。

  多虧自己選了一條直溜僻靜的小路,沒人打擾,又一路通到客棧,才得以見識到她這幅天真的模樣。

  也許是季遙這一步兩步都走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有些飄了,壓根忘卻了自己是怎樣弱雞的身體素質(zhì),平衡能力差的出奇。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前面有一塊石板缺了塊角,被人草草地填補(bǔ)了起來,也沒怎么找平,以至于那一角比周遭都要高一些。

  季遙一抬腳,沒留神就差點被絆倒,身子晃了晃,明顯踉蹌了一下。

  好在付驍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將她扶住,才不至于讓季遙一頭磕死在吃飽喝足回去的路上。季遙臉都嚇白了,待回過神來,連連打嗝。

  付驍松開她的手,在季遙的背上使勁拍著,忍著笑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走著路,就玩平地摔啊?多大的人了,路都不會走了?!?p>  季遙打著嗝不好回話,只覺得胃里那些湯湯水水隨著這上下往復(fù)的運(yùn)動翻滾不停,再加上付驍在身后推波助瀾一樣的拍打,當(dāng)真難受的不行。

  “嗝,行了……嗝,你可別拍了!”

  季遙好不容易才稍稍緩了過來,擺手喊停。

  她自己敲著胸口,苦著臉道:“再給我拍吐了去,太浪費(fèi)了?!?p>  付驍一聽,反應(yīng)了一會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樂了。

  他立即收了手,很是嫌棄地?fù)u了搖頭,嘆氣道:“哪有姑娘家這么說話,太直白了點,你就趁這一頓?。俊?p>  季遙瞇著眼睛,隱約帶著些許考量。

  她閉著氣,試圖用土法子把這嗝兒堵回去,終于在憋得眼眶通紅之前,止住了。

  她仔細(xì)地觀察著付驍?shù)谋砬椋従彽溃骸澳憧蓜e總拿衡量正常姑娘家的法子套在我身上?!?p>  在付驍聽來,季遙這話里有話,就好比喝著溫吞吞的水時突然嘬到一口冰渣。

  并且,這也不是付驍?shù)谝淮温犓@么說了。

  他也知道這話背后的意思。

  季遙的確不是什么正常姑娘,準(zhǔn)確來說,她先前在福之鎮(zhèn)的身份,就不允許她再自稱姑娘。

  一枝昨日黃花,這是擺在眼前的現(xiàn)實。

  明擺著的,季遙和賈逍復(fù)有過那么一段過去,已是實錘。

  付驍選擇避開不提,不代表季遙這個當(dāng)事人失憶。

  她總是能冷不丁地友情提醒一下,尤其讓付驍如鯁在喉,橫豎都不痛快。

  付驍也不接話,只是無奈的笑著,稍稍用力地皺了皺鼻子,說了聲:“行吧?!?p>  算是把這一篇揭過。

  季遙在這個氣氛正好的時候膈應(yīng)他一下,也不是有意噎付驍措辭不當(dāng),讓他難堪。

  她不過就想看看,這位從一開始就對她不一般的少莊主,究竟能不能邁過她是“朋友之前妻”的這道坎,繼續(xù)這么慣著她。

  看來,還是時候未到。

  他終究還是挺在意。

  只是季遙也覺得奇怪,付驍干嘛非要逮著她不放,知難而退不好么,也別給她留什么念想。

  這么僵著,又是圖個什么?

  付驍一日不明著說,季遙就得演一日無動于衷。

  不過這樣也挺好,橫豎誰都不吃虧,就看誰先敗下陣來,把心事吐露了去。

  季遙是覺著,既然自己遇人不淑,已經(jīng)變成了這樣,不如就打定主意,不再走心。

  在賈逍復(fù)之后,她遇著誰也都無所畏懼。

  反正守寡這件事,一生一次就夠了。

  最起碼這一次接盤的人選,要看上去福厚命長,還得心寬大氣。她不信第一直覺,只相信后期觀察。

  付驍這人……

  沒什么大毛病,不過好像總是喜歡把話藏一半,有的時候真的挺讓她憋屈的。

  知根知底才算穩(wěn)當(dāng)可靠,她可不愿再遇上個賈逍復(fù)一樣的人——啊不對,這并不是那人的真名。

  與付驍?shù)慕灰咨形闯晒?,季遙仍需努力。

  季遙有了剛剛那次丟臉的失誤,也不敢繼續(xù)撒開腿邁著大步,只好踏踏實實地走道兒。

  不知不覺就能瞧清楚這巷子的盡頭連通的街道,對面是一家明晃晃的脂粉鋪招牌寫著“駐顏”二字。

  她突然想起個重要的事兒來,一轉(zhuǎn)身沖著付驍問道:“那什么,我這臉上的東西是不是可以卸掉了?”

  季遙覺得,這事兒她若是不提,付驍怕是都忘了。

  她在付驍眼前打了個不怎么清脆的響指,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這胥城還要繼續(xù)待下去么?”

  付驍后知后覺地一拍腦門,總算響了起來。

  這些天的事情都堆在了一塊,搞得他暈頭轉(zhuǎn)向。

  他也確實疏忽了,甚至在潛意識里覺著,季遙可就長這個微調(diào)后的樣子。

  付驍打量著季遙現(xiàn)在的裝扮。

  她剛剛?cè)羰遣惶岬挂擦T了,如今這么看來,確實不怎么合適……

  頂著一張滿滿異域風(fēng)情的臉,穿著規(guī)整的儒裙,當(dāng)真怪異。

  付驍當(dāng)即便應(yīng)下,保證道:“等一會兒回去便幫你卸了去,不過你且提醒一下我,等一下去市場買個帷帽?!?p>  “要那個干嘛?”

  季遙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語調(diào)很是夸張。

  她先前就挺不喜歡那玩意。

  雖說畫本子里的女俠們都戴著那玩意,好看是真好看,瀟灑是真瀟灑。

  在那種帷帽風(fēng)靡一時的時候,她也跟風(fēng)買過幾個。

  但是現(xiàn)實往往和想象差別很大,在走道的時候?qū)嵲谟绊懸暰€。

  甚至,跟頂了個移動的蚊帳似的,被風(fēng)一吹還特占地方,哪里有別人戴著的好看。

  于是,季遙一聽付驍要買那玩意,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

  付驍伸手在她的鼻梁上輕輕一刮,又點了兩下,解釋道:“若是把易容卸掉,你用你原來的相貌見那些小二,且不說他們還能不能認(rèn)得你,若是把我想成喜新厭舊的俗人,我多冤枉啊。”

  季遙捂著鼻子后退一步,沒等嚷嚷出聲,就被付驍此等臭不要臉的言論堵回了話頭,徹底說不出來什么。

  她撇著嘴,嫌棄得夠嗆。

  付驍很是真誠地攤著手,說道:“我又不能明著說你換了張臉?!?p>  季遙被他的眼神惡心地原地打了個哆嗦,懶得繼續(xù)交談,只是說:“行吧,全依您的?!?p>  說罷扭頭立馬就走,快步流星的,試圖甩開方才的不自在,吐槽說:“你的表情好騷啊。”

  付驍也不懂季遙對“騷”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但這肯定不是什么好形容,他便撤了表情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然后在季遙身邊繼續(xù)絮叨:“我雖然沒有把本名告訴他們,可也還是要面子的。

  不管我是肖老板還是付驍抑或其他什么人,本質(zhì)是不變的,你得記著?!?p>  季遙嫌他話多破煩的不行,干脆捂著耳朵喊著“好的好的”一路小跑,壓根沒有注意到付驍說話時的認(rèn)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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