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他已入魔
“你說他已不是人類?”宋言果然上前兩步驚訝的問到。
“嗯?!?p> 所以,紀云給她倒茶水的時候,手才那般冰冷。
硯川也很驚訝,“我今日見他確實也覺出些不對,但想到那日竹林初次見他,明明就是個孱弱的軀體而已…”
江瀲道:“我猜那時正是他渡魔的虛弱之期,所以察覺不出。不只你,我那時也沒發(fā)現(xiàn)?!?p> 硯川恍然,“應該如此,怪不得那時他看起來隨時要斷氣了一樣?!?p> 宋肖璟這時抱著頭也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斯哈的揉著撞在石頭上的腦門,一面蹦到宋言面前扯著她手臂觀察,“你摔著哪了?”
宋言將他大手推開,道:“我沒有摔著。”
隨即又撥開宋肖璟捂著腦門的手,就見只是有些發(fā)紅,還好,沒有頭破血流。
目光又轉(zhuǎn)向江瀲,毫不猶豫捉住他手腕翻轉(zhuǎn)過來。這一看登時吸了一口冷氣,擦痕之處多少有些血肉模糊,其中還有許多樹皮碎屑粘在傷口。
眉心擰起,“得快些回去給你們清理傷口?!边呎f著,邊伸手去撿了幾塊大的碎屑拔出來。
宋肖璟見狀瞪大了眼抬手就要去拉她,但想了一瞬還是還是將停在半空的大手收回。到了嘴邊的話也沒再說出口。
畢竟江瀲是為了護著宋言才傷了手。也得虧了他們兩個把他跟宋言救出來。自不好再在這關(guān)頭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話。
心中憋悶,立時碎念著罵起浮云來:“浮云那缺德玩意,都是妖魔了還想叫你嫁給他,他是想把你也變成妖精啊他!”
掌心傳來刺痛,江瀲垂眼去看,就見宋言低垂著脖頸極認真的在給她挑臟東西。又取出帕子輕輕給他擦拭傷口。
“無妨,等了回客棧用水沖洗一下就好了?!?p> 宋言沒有抬頭,也沒有立刻說話,只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待清理的差不多了,才抬起眼來,面上有些踟躇,猶豫道:“下次…與硯川他們一樣摔下來就是了…我經(jīng)得住摔?!?p> 她心里明白,江瀲念她女子身份,才常常這般照拂她。若不是為了她,他也不過地上打個滾的事,何須將手傷成這樣。
這話江瀲聽了忍不住挑了挑眉,有些想笑,隨即又聽她接著道,“今日…多謝你與硯川…你們原本不必為了我們這樣辛苦,你們不來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我們什么都幫不了你們…”
她內(nèi)心有些愧疚,方才那般兇險場面,于江瀲硯川來說,原本可以避過的。
其實他們不來又怎么樣呢,他們還是照常趕路,甚至少了她二人拖累。
但她心中隱隱明白,自己敢去紀云的莊子,也是清楚江瀲一定不會丟下他們不管。她清楚記得硯川說過,即便是八十歲的老翁,江瀲也不會見死不救。
因此,她才更加愧疚。
江瀲將那枚帕子接過,與她道:“我來吧?!?p> 又道:“你且聽我說?!?p> 隨即,又去看著宋言的眼睛,與她說到:“其一,浮云并非善類,我與硯川必定不會放任你們遇險。其二,你想知道的,也是我們想知道的?!?p> 硯川看出宋言臉色不好,也接話道:“沒錯,方才我兩個在屋頂上聽了許久當真收獲不小,尤其叫你詐出了碧云山就是禍起之地!此為重中之重,免了后面多少猜測波折?”
“可惜我沒能問出究竟是怎么回事?!?p> “問不出來的,你不必多想?!?p> 宋肖瑾也點點頭道,“我瞧他也嘴緊得很,不過好歹也知道了伯父與兄長暫時無憂,現(xiàn)下咱們還是回先前的客棧落腳嗎?那個浮云會不會在找回去?”
硯川不屑道:“那家伙傷的不輕,一時半刻動不了,再說,出了那個莊子,沒有骨灰在他身邊,他可不是我的對手。不想死盡管過來就是。”
江瀲道:“還回先前客棧,青素云還在客棧之中,明日一早想辦法在進旗嶺山。走吧?!?p> “嗯,只盼明天能順利進了山里見一見那人?!?p> 宋言這時卻忍不住輕聲道:“紀云他,怕是經(jīng)歷了什么苦楚,從前…”從前紀云那般純善啊。
話沒說完,自己搖了搖頭又將話咽下。
待幾人上了大路,宋言這才發(fā)現(xiàn),好巧不巧,又是昨日她與江瀲回鎮(zhèn)的那條土路?!跋氡剡€有些路程?!鳖D了一頓,又道:“你是故意到的這處?”
江瀲頷首:“門中規(guī)矩,凡世間不可隨意御劍。這處荒涼,不易叫人看見?!?p> “原來如此。哎?”
幾人隨著宋言聲音看去,就見一輛馬車緩緩走近。宋言看了半晌總算確定,巧了,還真是那對夫婦。
這二人硯川也認得,毫不猶豫立馬抬手招呼他們停下,“二位今日還是往旗嶺山鎮(zhèn)子上送稻草?”
“呦!是你啊公子,正是正是,今日還是往鎮(zhèn)上去,養(yǎng)牛的人家要了稻草,不光今日,明日也去?!?p> 那車夫見了硯川格外親熱。
“那正好!載我們幾人一程再好不過!”嘴中說著,毫不客氣就要往上爬。
婦人卻面色有些為難。
“公子啊…我家這馬匹雖是壯年,卻也,卻也不好撐住這么多人啊…”
硯川爬到一半聽她說完,擺擺手,“不白搭您二位的車,自不會虧待與你,叫這馬兒辛苦一道,等到了地方在喂些好草料。”
說著人已經(jīng)上去了。
夫婦二人聽說能得答謝,也不再推脫,招呼著宋言幾人趕緊上車。
待幾人全部上去,車板果然下沉幾分,馬匹打了個響鼻,艱難的開始走動起來。
宋言身量最小,無奈擁擠之下坐在了稻草最頂上,宋肖璟斜斜倚在一旁,江瀲硯川分別坐了兩邊車尾。
稻草還算柔軟,只是硯川的位置恰恰靠在草垛根上,隨著板車晃動,多少有些扎得慌。手伸到背后搔了搔癢,順手抽出跟細細長長的叼在了嘴里。
咬了片刻,草棍一斜,他忽然詫異自語道:“這浮云…明明十里八村都認他是個大善人…要叫人人都說好,必定是真好才行,加上他收留貧苦孩童,給他們提供住宿吃食,還叫他們讀書寫字,當真不是個魔道該干的事啊…”
噗的一聲將草棍吐出,側(cè)目看向江瀲,“可說他是個好的,他又實打?qū)嵉娜肓四В€與禍事攪和到了一起…”
宋言垂著的眼抬起,不似方才猶豫,陡然開口道:“不是說…妖魔也分好壞…”
江瀲正看著身側(cè)曠野的目光一個流轉(zhuǎn),盯向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