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細想,還有什么自己是沒有注意到的。
辛墨卻在這時候,接著說道:“他們都把所有的女幼童抓走了?!?p> 是了,別說年少的男子少見,凌清是連一個年輕女子都沒看到過。
除了年老色衰的婦人,一個稍微長的有點姿色的都沒有。
話已至此,凌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父債子還,有女就女還。
絕不會要了一命,就能抵消得了強權(quán)眼中的巨大虧損。
在這個世界里,人命如螻蟻。
“可都知道,她們被關(guān)在哪里?”凌清問。
辛墨搖頭:“這幾年我們都查無所獲。再加上,我們出門不便,更查不到什么了?!?p> “出門不便?”
“是。只要一出大街,就會被打,什么原因都沒有?!?p> “打人的,都是些什么人?”
“新城民?!毙聊а狼旋X道。
凌清疑惑:“獨城城民原就不少,你如何確定他們都是新城民?”
“打我們的人,都是那些占了我們屋子的新城民。我們自然就記得住他們是誰?!?p> “城里那么多的守城兵巡邏,不管嗎?”
“他們有時候也會打我們?!?p> 凌清蹙眉,這會她才記起。
當日她回城,守城兵的行為是有人指使,這是無疑了。
只是顧叔叔并沒有來過凌家,也沒讓人傳個話,這事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沉下去了。
就連賞花宴,顧大哥和顧嫂嫂都沒來。
和顧大哥要好的玉子協(xié),倒是來的,凌清只是當沒看見,誰知道他心底現(xiàn)在長成什么樣了。
自家爹爹也只是把商會現(xiàn)狀講了個大概。他有一年時間,完全脫離了商會。
具體隊伍變成什么形式,他也不清楚。
“從什么時候開始,守城兵也變成這樣?”
辛墨回顧了一會:“也是有了貧民窟之后。新城民買通了很多守城兵,所以平時,守城兵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要是遇上他們心情不好,就會和新城民一起來欺負我們?!?p> 星河忍不住插一句:“他們都是不分時間地點,只要見到我們就打,不見血就不住手?!?p> 凌清知道了,星河身上的舊傷為何疤痕如此深又大,不過是在快好的時候,又被撕裂。
“他們的靠山,是不是錢來賭坊?”
凌清不信,沒有商會的人做靠山,他們不可能能這么快入住獨城,欺負原住民還那么肆無忌憚。
“應(yīng)該是?!毙聊f:“我們被趕走的第二日,他們就住進去了?!?p> 原城民被驅(qū)趕,立刻就有新城民入住,這本身就不正常。
賣房子也講求天時地利人和,還有運氣。
暫時還能想到的例外有兩個。
一,是買方早就看中了,只等著原主被趕;
二,買賣方都是他們自己。
而能成為獨城新城民的人,沒兩分實力,都不可能進的來。
現(xiàn)在,獨城的管理者是不會同意,讓一個對獨城和商城沒有影響力的人,成為新城民。
對城沒影響,自然就增加不了他們想要的利益。
凌承天是不會管誰有沒有實力,反正是一律不給進。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做主了。
商會里權(quán)力最大的,就屬錢家兩兄弟。他們是最看重利益的人。
一人是商會里賺的最少,人脈卻是最廣;一人是商會里賺的最多,心機卻是最讓人看不透的。
原城民的不幸,都來自錢來賭坊的壓迫。新城民的增加,很明顯和他們有關(guān)
就是不知是直接,還是間接。
也不知,這些奸細,到底從哪個國朝來。
北涼國。
這是凌清希望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和北涼靠的越近。
那樣復仇,也就指日可待了。
“貧民窟里有多少戶人家?”凌清問。
“開始還能知道,現(xiàn)在早就亂了?!毙聊荒樞乃幔骸坝行┲皇O潞⒆樱行┲皇O聥D人,或者男丁?!?p> “有些重組了家庭,有些外出許久沒回來,有些直接被打死的。”
說到這,星河已經(jīng)淚流滿面。
齊閔拿出洗的發(fā)白的手帕,輕輕為他擦拭。
凌清還想問,沒想過離開獨城,去別的地方討生活嗎?
可認真想一想。
如果是有錢有勢的人從獨城里走出去的,人家還會高看一眼。
要是衣衫襤褸的人說從獨城出來的,誰都不可能信。
外面的人,想破了腦袋都想往獨城里鉆。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們認為獨城就是一座,能讓人夢想成真的黃金城。
而且,是個人都不會離開。
若說辛老爺子過的那么艱難,都沒選擇過離開,不過是因為,這里是他們的故鄉(xiāng)。
凌清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你們以前是住在哪里的?”她是想起馬丁說過的話了。
現(xiàn)在南角巷正被迫出保護費,貧民窟也一直在被,霸占他們原有房子的新城民欺負。
這兩種人有沒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城東是城主、元老和大商戶們,居住的集中地區(qū)。
城北是商城租戶居住的地區(qū)。
城南是普通城民的居住地區(qū)。
城西一部分是荒地,一部分用作灰坑,也就是垃圾場。
貧民窟就在灰坑往里走,靠著城墻。
晴天還好,一到下雨天,貧民窟這里地勢低洼,落在灰坑周圍的水就會往這里流。
城民又都是住的帳篷,都是由多塊破布拼湊而成,一下雨便廢了。
這間簡陋的茅草屋,就成了唯一的港灣。
可想而知,他們在這里生活的有多艱難。
“我們大多數(shù)都住在城南的南口巷,過來是南里巷。”
“南角巷的呢?”凌清問。
“星河住在南角巷,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毙聊f:“我認識她娘,但她娘走的早,交給我的時候才剛學會走路。”
星河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辛墨,接著咧嘴一笑。
眼里、笑里都是敬愛。
凌清看向星河,她倒沒有認真的問過星河的身世。
身后站著的梧桐,拉了拉凌清的衣角。兩人視線一對上,前者笑著眨眼。
梧桐知道。
“怎么了?”辛墨又問。
“馬丁你認識嗎?他住在南角巷,那里也有一伙專門欺負原城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和新城民一伙的?!?p> “他們就是和新城民一伙,馬丁跟我說過。馬丁經(jīng)常給我們貧民窟送吃的?!?p> “如若不然,灰坑里的東西根本不夠我們填飽肚子。也是因為這樣,他被那些人欺負的最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