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聞言一愣,又再次走了進去,“你認識黎茉跟林書卿嗎?你為什么要給他們兩個人送攝影展的票?”
阿瑞斯此刻顯得非常頹然,縮在椅子上不敢抬頭,聽到許悠的話愣住,連忙搖頭,“我從來沒給任何人送過票!”
“那他們兩個怎么會收到票?”許悠語氣加重了些。
阿瑞斯還是害怕且茫然地搖頭,“我真的不認識這兩個人!”
黎茉透過盯著阿瑞斯的臉。
他沒有說謊的必要。
那到底回事誰?
阿瑞斯的口供還在進一步核實,許悠倒了杯熱水湊過來,“對了,蘇娜已經(jīng)在審訊室待了幾個小時了,剛剛已經(jīng)把人放了?!?p> 黎茉正在對審核的材料簽字,聞聲轉過頭不解地問:“她真的是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嗎?她為什么過去?”
“去了,阿瑞斯跟她說馮林音在那等她,我估計是想讓蘇娜替他發(fā)現(xiàn)尸體偽造成意外,連蘇娜走的那條路都是阿瑞斯告訴她的?!痹S悠握著溫熱的杯子長嘆一聲,目光飄遠,“她知道了死者的死亡時間以后在審訊室里哭了很久,說她本來可以救下馮林音的,就差那么十幾分鐘,她當時看到馮林音一動不動火紅的長裙在海中蕩漾,她嚇了一大跳,因為她以為她丈夫跟馮林音有私情又怕沾上命案說不清楚,所以她猶豫過后給馮林音收尸,最后還是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案發(fā)地?!?p> 但馮林音卻是她丈夫失散多年的妹妹。
現(xiàn)實荒誕又諷刺,一種名為無能為力的窒息感交織裹挾在她身上,令她痛不欲生。
蘇娜被放了出來,她的丈夫陳平席來接的,兩個人都沒說什么,只是并肩往外走。
“蘇女士?!崩柢允稚夏弥募暮竺娼凶√K娜,她清澈的眼仿佛春日落櫻的柔和,只輕輕說了句,“失溫的致死率是非常高的,到失溫末期能救治存活下來的概率很低。兩位節(jié)哀。”
蘇娜愣了兩秒鐘,眼淚從眼睛里滑落,滑進衣領,帶過涼涼的寒意。
她扯了扯唇角,神色恢復如常,“我知道了?!?p> 那天晚上她很矛盾,看到馮林音躺在那里幾乎沒有呼吸的時候,蘇娜是害怕又心痛的。
馮林音這些年雖然一直在三線徘徊沒有更大的水花和熱度,但她對待工作對待身邊的人都很認真隨和,為人處世完全沒有讓她操心過。
所以那沓馮林音跟她丈夫的親密照寄到她工作的地方時,她并不相信這兩個人之間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蘇娜找人去查,發(fā)現(xiàn)陳平席確實跟馮林音私底下見過很多次,而且維持了一兩個月了,她完全不知道,一股被羞辱過后的氣憤從心底蔓延上來。
馮林音出事的那天晚上,蘇娜本來是要找陳平席說個清楚的,但從案發(fā)現(xiàn)場回來以后,她全然沒了那個心思。
*
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一點鐘,黎茉推開家門走進去,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工作的林書卿。
“怎么不去書房?”黎茉脫下自己的鞋子,換上軟和的拖鞋,終于松了口氣。
“等你回來,”林書卿放下電腦起身,目光探究地看過來,“腰又疼了嗎?”
“有一點點?!崩柢匀ゲ蛷d給自己倒了杯水,順勢坐在椅子上,抬手撫在自己眼睛上,溫熱的觸感稍微緩解了眼皮的不適,一只手搭在她的腰后。
林書卿坐在她身側,動作輕柔地揉她的腰。
黎茉拉開他的手,搖搖頭:“沒事,我拿個熱水袋敷一下就好,我先去洗澡?!?p> 她說完站起身,手腕突然被林書卿握住往后一帶,她被慣性一帶,坐進了他懷里。
林書卿抬頭看著她的眼睛,手不由分說地搭在她腰上力道加重了幾分,卻也剛好緩解腰上的酸痛,他揚起下巴,唇幾乎要抵在她下巴上,熱氣撲灑出來,“為什么不讓我揉?”
黎茉垂眸看見他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緒,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林書卿微微僵住,偏頭想躲她的手。
“別動?!崩柢哉f。
林書卿沒逃,耳根泛起淡淡緋色,就這么仰頭她的臉。
黎茉收回手還住他的脖子,彎腰靠在他脖頸處,“累?!?p> 男人呼吸一滯,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嗯,你先趴會兒,一會兒帶你去洗澡?!?p> 黎茉沒應,趴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睜開眼從他身上下來,“現(xiàn)在就去,待會兒睡著了就不想動了,你先去忙完?!?p> “不忙。”林書卿跟著站起來。
*
黎茉從浴室出來回到臥室,林書卿已經(jīng)坐在床上了。
他像是真的沒有什么要忙的了,手里拿著本拜倫詩集隨意翻了幾頁,聞聲朝她看過來。
黎茉洗了個澡清醒了不少,她關上頂燈將臥室柔和的落地燈打開,鉆進被子里。
林書卿放下書靠過來。
“書卿,那張票不是阿瑞斯給我們的?!崩柢哉f起這件事就不由得皺起眉頭,“那個主管有問題,他為什么會說是阿瑞斯給你的,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阿瑞斯的事情?”
關鍵是那個主管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根本就不認識他,看林書卿的反應也不像是認識的樣子。
林書卿將她圈進懷里,半張臉埋進她頸窩,深吸一口氣,“嗯,我會去查這件事?!?p> “……好,你記得跟我商量,別沖動。”
他沒應,攬著她的越來越手收緊,輕輕點了點頭。
黎茉被他的頭發(fā)刺得有些癢,伸手推開他,靠在他身側沒說上幾句就睡著了。
林書卿睡不著,他心底隱隱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票的事情確實奇怪,從那天馮林音過來跟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就開始奇怪了。
這件事背后不像巧合。
夜深,也不知道是幾點,黎茉均勻的呼吸聲響在他耳邊,像是鎮(zhèn)定劑一般安撫著他隱隱焦躁的心。
林書卿撫上黎茉修長的脖頸,指尖劃過細膩的肌膚,像是有癮一般無法停歇。
黎茉輕哼一聲,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卻并未醒來。
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輕聲喊:“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