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變
“那倒是。”
龍?zhí)觳皇菦]見過東方秋月的實力。她輕輕松松擊敗了關(guān)望天與曹勁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次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龍?zhí)觳孪霒|方秋月的實力應(yīng)該遠遠超過武校的老師,很可能是眾老師中的弟一人。
東方秋月的住處有些特別,既不在武校里面,也不在鳳天城。是在距離武校兩里外的森林里,再往后走是真正的深山老林,遠離人煙。
東方秋月在一座小矮坡的頂上搭了間十分簡易的小木屋,一個人住那兒。剛開始老師們不放心,畢竟那兒太偏僻了,但后來眾人目睹了她顯露出的實力后就再也沒人擔(dān)心了,只是稍微覺得有些奇怪。
雖然距離遠,還很偏僻,但有路通到那兒,經(jīng)常有城里的獵人進山打獵,所以路上并不孤單,龍?zhí)熳哌^幾回。
那兒可以說是鳳天城的“后山”,里面叢林繁密,山勢險峻,群山里渺無人煙,一眼望不到頭。而且大山深處毒蟲猛禽,虎豹豺狼不計其數(shù),獵人也經(jīng)常要三五成群才敢進山打獵。
而鳳天武校所在的那片地域正好是群山的門戶,前方是百萬人口的鳳天城,后方是無窮無盡的山林。
如果說發(fā)生戰(zhàn)爭后還有一處安全之地的話,那肯定就是這兒了。
帶上關(guān)望天給的信,龍?zhí)祀x開了武校,往東方秋月的住處趕去。
一公里的路程不算遠,即使心不在下焉地走,龍?zhí)煲灿凶銐虻臅r間。
頭頂太陽徐徐上升,一縷縷光線如億萬支箭矢射入?yún)擦?。周圍植物越來越茂密,草已達人高,入目之處盡是粗及人腰的巨木,筆直地向上伸展著,似乎每一株都在為爭奪陽光而努力。
越往里走就越能感受到自然的力量。山越來越高,越來越陡,人趟近時才能有這樣的體會。山的挺拔,山的力量,完完全全地展現(xiàn)了出來,人在他們面前就如一只小小的蟲蟻,不管對方做什么,對它們來說都無關(guān)痛癢。
陽光穿過厚密的枝葉照射在地面上,顯出一片片斑駁亮斑。路很寬,可以并列跑兩匹馬。
但地面不平坦,坑坑洼洼,鋪滿了枯枝敗葉,兩旁草木濃密,處處可聞鳥叫蟲鳴,充份體現(xiàn)出荒野之氣。
不知走了多久,龍?zhí)煜朐撚袔资昼娏?。他看了看遠處,已經(jīng)稍微能透過樹林看到東方老師住的那座小山坡了。他摸摸懷中的信確認還在,緊了緊腰帶繼續(xù)快步走去。
城市里與這外面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就拿鳳天城來說,百萬人口的城市不算太巨大,但也不小,百萬人聚集在一處,舉目望去,到處是建筑,到處是人,無論白天黑夜,城里都是人的海洋。
在城市中心地帶聚集了整座城市最有權(quán)勢,最具財富的絕大多數(shù)人,那是城主,將軍們以及社會上各式各樣稱之為上層社會從物的集中地。
宮殿般的建筑,令人留連忘返的人造樂園,繁華的街道,商店。龍?zhí)爝M入過一次,是與葉軍華一起的,普通人根本沒辦法適應(yīng)那種地方,那種高貴與奢華不是他們能駕御得了的。
龍?zhí)炀秃懿贿m應(yīng),他一站在那如黃蟻般的人流中便感到無所適從。四周的建筑每一處都讓他陌生,沒有一處是他可以停留,可以容身的。
他對那感到恐懼。
龍?zhí)熳约阂膊磺宄菑氖裁磿r候開始對城市有抵觸感的。在他生命的前十六年,和其他所有的鄉(xiāng)村孩子一樣,上學(xué)、讀書、識字、勞作、玩樂。平平淡淡,毫無波瀾,也毫不激烈。就如山澗里的小溪水,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從山里流出,不洶涌不停止。
正如所有的普通人孩子一樣,龍?zhí)焓艿竭^嘲笑,欺負與無視。那是在永安城,一個人口僅僅十幾萬的城市,是座名副其實的小城,但即使是在那樣小的一座城市里,那些東西還是存在,權(quán)勢、貧富、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公平、正義早已不復(fù)存在。人分為三六九等,層層壓迫,級級獻媚,人之丑態(tài)一覽無余。
并不是只有龍?zhí)煲粋€人遭受痛苦,感受到壓迫與不公。只不過人們都習(xí)慣了,或者說是麻木了。他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即使受到屈辱與傷害也忍耐下去,繼續(xù)若無其事地生活著。沒有其他什么,只是習(xí)慣了。
但龍?zhí)炝?xí)慣不了,他也在忍,可是他的忍與那些麻木的人的不了樣。正是因為那些一次次的忍耐,那些數(shù)不清的壓抑,最終形成了他現(xiàn)在的性格。
他的童年并不悲慘,也未受過什么重大的打擊或者痛苦,但這并不說明他沒有受到刺激。他沒有嘗過母愛的滋味,從小不知母愛為何物的他已經(jīng)在十幾年生活中磨去了對母親的幻想。
是的,他也曾經(jīng)期盼過,孩童時,每當(dāng)龍?zhí)炜吹狡渌锇樵谀赣H懷里依偎、嬉鬧,他總會想象著那孩子是自己。他曾無數(shù)次地想象過母親的樣子,但總是模糊地淡去,他希望在夢中遇到她。他已不知為此流過多少淚水,常常在淚水淹沒出息沉沉睡去,他似乎看到了那個身影,盡力跑向她,試圖抓住她。每次醒來后都是一次痛苦與失望,每次都一樣……
終于,他也變得麻木了,他不想再在無窮無盡的幻想中痛苦地活著,他想擺脫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漸漸地,他不再思念,不再想象,甚至連夢中也再沒出現(xiàn)過那個他想象中的母親的身影。
他完全地斷絕了對母親的思念。完全地。
他不知道這樣該不該,這已不是他能決定得了的,他只得如此。
他讓頭發(fā)蓋住半個臉,他不想多言語。這黑色的發(fā)絲讓他更壓抑,更沉默。
那雙漆黑的,深深隱藏起來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一切。
但沉默并不等于無情,相反,龍?zhí)焐钌畹貝壑抑杏H人。父親,叔伯,兄弟,妹妹,每一個人他都關(guān)心著,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幫助、保護他們每一個人。
不知不覺中,剩下的路段走完,已經(jīng)到了。
“咦?怎么會這樣?”龍?zhí)煸尞?,前方的情況有些不正常。走近一看,只見東方秋月的那間小木屋已經(jīng)倒塌了大半,只剩下一根柱子仍然豎立著,上面連著兩根梁木,蓋的茅草七零八落,遍地都是。
這是……被兵器斬斷的。
龍?zhí)炜吹侥绢^上的斷痕,確定自己的想法。
四周也破壞得很嚴重,地面上一道道粗細不一的痕跡,有大量的割斷掉落的樹木枝葉,甚至還有一些樹木都直挺挺地躺下來了。兵器戰(zhàn)斗留下的破壞遍布四處。
很顯然,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戰(zhàn)斗。
掉落的枝葉還很新鮮,龍?zhí)觳聹y這場戰(zhàn)斗就發(fā)生在不久之前。
很可能人還在此地,尚未遠離!
龍?zhí)煅杆俨榭匆环?,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已經(jīng)往一個方向延伸過去了。他尋著痕跡,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探著。
他走得很輕,每走一步都十分謹慎,眼睛朝四方查探著,生怕驚動什么東西。他可以確定,這種程度的戰(zhàn)斗不是他能插入的,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
四周很靜,龍?zhí)炜梢郧宄芈牭阶约旱男优c地面發(fā)出的嚓嚓聲。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有多久,龍?zhí)旃烙嬘袔资搅恕?p> 這時他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人!整整四個人。
在距他百米遠的前方站立著四個人。三男一女,由于距離遠,加上中間草木隔阻,龍?zhí)炜床磺逅麄兊臉用?。但可以看出那女子一身白衣,手握一柄綠色玉劍,肯定是東方秋月無疑。
怎么辦?龍?zhí)煲粫r慌了心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前幫忙肯定不現(xiàn)實,只會送命。
只好回去叫人了,龍?zhí)祛D時打定了主意。
他像來時一樣小心翼翼地退后,這時他注意到遠處又打了起來。透過叢林,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在晃動。
退到足夠遠,確定已經(jīng)安全后,龍?zhí)焖闪丝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額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他必須盡快地回去找人來幫忙。
龍?zhí)鞗]有來時的悠閑,他刻不容緩地飛奔回武校,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的黑衣與黑發(fā)在空中搖擺,衣服很簡單,沒有多余的東西,所以飄起來的只有一片衣角。
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穿黑色衣服,至上而下,無一處不是黑色。他喜歡黑色的深沉、厚重,仿佛在那沉重簡單的漆黑里面包裹著無窮無盡的空間,無論怎么看也看不穿。
那是一個黑洞。
龍?zhí)煜矚g的不僅僅是顏色,還有一種感覺,那感覺他無法形容,能讓他的內(nèi)心安寧、平靜。它沒有其他色彩的濃重和艷麗,但卻比任何一種顏色都要重。那不只是表面,還有一種直達內(nèi)心的力量。
自然而然地,黑色受到龍?zhí)斓溺姁?,他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漆黑一片。這咋看之下有些怪異,但他不在乎。
兩邊的景物在迅速后退著,龍?zhí)爝B喘氣的時間也沒有,一口氣跑回了鳳天武校。
今天武校里幾乎沒有什么人,絕大多數(shù)老師和學(xué)生都往城里去為交流大會做準備了。
想了一會兒,龍?zhí)焱P(guān)望天那兒跑去,因為現(xiàn)在他只能確定關(guān)望天是在武校里,而他也肯定會救人。
終于,他找到了關(guān)望天。
“不……不好了……東方老師有危險……她正……正在被人攻擊!”龍?zhí)齑謿飧嬖V了他這事情。
“什么!”
關(guān)望天沒等龍?zhí)烊空f完就頭也不回地往東方秋月住所沖去。
龍?zhí)煨菹⒘似?,也立即馬不停中蹄地趕過去。他已十分疲憊,速度變得很緩慢。
前面的關(guān)望天早已不見了身影。
這一趟龍?zhí)旎吮然貋頃r多近一半的時間。
龍?zhí)熠s到時,四處悄無聲息。他感到一絲不安,他預(yù)想中的場景不是這樣的。
他再一次躡手躡腳地靠近東方秋月戰(zhàn)斗的地點,一看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他快速走近,立刻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