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儀三十四年,楚儀第一美人出嫁之日。
天氣晴朗,百花綻放,出嫁當(dāng)天,滿城沸騰,婚駕所經(jīng)過之地,皆是人山人海,據(jù)說那一日,有風(fēng)正好吹起了轎簾和喜帕,有才子目睹后回去寫詩贊美曰: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fēng)之流雪。
夜,瑤華宮,宮女們一排排的立在門口。
華鳳蘭坐在鋪滿紅綢的床榻之上,依稀的,能聽到皇宮里煙花綻放的聲音,似乎已經(jīng)放了一個時辰了。
外面的夜一定是極美的,就像她曾經(jīng)幻想過與秦云荻的婚禮應(yīng)是如此,誰曾想…。
她痛苦的捏緊了手中繡帕,外面,突然有輪椅和腳步的響起,姬赫遙看著那抹緋紅的朝霞,仿佛聽見了自己一下有一下的緊張心跳。
曾幾何時,他是最卑微的皇子,連宮女都可以任意欺凌他,曾經(jīng),他羨慕她的驕傲和肆無忌憚,如今,他雖貴為皇子,卻如木偶一般受太后牽制,還是個受人嘲笑的瘸子,在他心里,她便是掛在天邊皎潔的明月,卻不想,如今他終于親手摘下了這抹明月。
“你們退下”,他揮退了所有宮女,祝菀不安的站在華鳳蘭身邊,沒有動。
姬赫遙將輪椅推近,一笑,“你倒是個盡職的丫頭,放心,朕不會傷害華貴妃的”。
他雙目清澈,笑起來時仿佛有煙花般的光芒閃爍,祝菀一直緊張的心無端的放了下來,她默默的走了出去,帶上大殿的門。
姬赫遙挑開那喜帕,比他想象中的更美,美得讓人暈眩,和那日清雅的著裝不同,一襲桃紅嫁衣上繡著大朵大朵的桃花,桃花瀲滟而開,映著眉宇間與生俱來的桃花胎記,妖嬈炫目,攝人心魄,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輕顫著宛如兩把小扇子,精致的眉如柳葉。
紅燭一照,姬赫遙只覺眼前的一切宛若披上了一層朦朧氤氳的胭脂,他微微瞇起癡迷的眼睛,伸手朝她臉摸去。
她忽然抬頭,那雙冰冷且充滿恨意的眼睛讓周圍一切都凝固了,同時,也包括他的心。
“別碰我”,她冷冷又厭惡的看著他。
姬赫遙臉色驟然一變,仿佛自己又變回幼小時那個讓人厭棄的他,“你討厭朕”?
他今日一身玄黃衣袍,上面用金銀等五彩絲繡著龍,金冠束發(fā),和那日不同,露出了飽滿光滑的前額,顯得鼻梁更加挺直,五官俊逸,氣宇軒昂,當(dāng)這樣一個人雙目露出受傷的神情時,華鳳蘭怔了怔,但很快便恢復(fù)理智,抽出衣袖里藏好的簪子抵住自己喉嚨,“你要是敢碰我,今日我便死在你面前”。
姬赫遙一雙眼變得幽邃起來,他手摸上自己的右膝,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你覺得朕這個樣子能強(qiáng)迫你做什么”?
她再次一愣,看著他殘廢的腿,松了口氣的同時又為自己感到一陣深深的悲涼,驕傲如她最后竟然嫁給了一個瘸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你為什么要娶我,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你,如果這是我救你的賞賜,早知道我當(dāng)初就不救你…”。
“華鳳蘭,你在跟朕得寸進(jìn)尺”,他眼睛里仿佛有柔情泯滅了,幽邃的眸再次變得雪亮如劍,語氣冷漠,“你記住,不管你愿不愿意,從今天開始你都是朕的貴妃”。
她火紅含淚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宛如一只驕傲不屈的鳳凰,手里的簪子因為憤怒顫抖的刺進(jìn)肌膚里,鮮血滲出。
姬赫遙手上的玉扳指一彈,簪子“叮”的落地,他推椅上前抓住她手腕,皺眉厲聲道:“以后不許再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