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寒卻歸路(九)
嗯,雖得忍饑挨餓,但主人的腿上真暖和,隔著厚厚的貓毛,那熱意熨得它十分舒適。
它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這時,十一的腿猛地一晃,已將貍花貓甩了開去。
“喵——”
貍花貓萬般委屈,垂落旗幟般高傲揚(yáng)起的尾巴,忍無可忍地瞪向十一。
十一同樣正忍無可忍地瞪向韓天遙。
她的酒袋竟已在韓天遙手中。
也許病中行動太過遲緩,她竟被雙目失明重傷在身的韓天遙劈面奪走了酒袋。
韓天遙淡淡道:“病中,不宜喝酒。”
十一道:“那是我的酒!”
韓天遙自己仰脖喝了一口,依然淡淡說道:“不許喝。”
十一怒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霸道?”
韓天遙道:“有。而且我一向很霸道。十一,你居然不知道?”
“……”
十一終于無言以對。她也不管身子沉重虛軟,踉蹌起身便要去搶奪。
她病得再厲害,也該比還在鬼門關(guān)打轉(zhuǎn)的瞎眼公子強(qiáng)。
韓天遙皺眉,忽手一揚(yáng),已將酒袋甩出。
十一尚未及去接,但見亮汪汪的一團(tuán)如水銀光閃過,隨即“噗”地一聲什么被刺破,然后“啪”地掉落于地。
竟是韓天遙聽聲辨位,出手如電拔出純鈞寶劍,將飛在上空的酒袋割了開來。
絕佳的醉生夢死酒,便也化作亮汪汪一團(tuán)水,慢慢在地面淌開。
酒香四溢里,十一無語凝噎。
她道:“這酒叫醉生夢死酒,千金不換?!?p> 韓天遙道:“若你病得丟了小命,萬金不換?!?p> 十一待要和他爭執(zhí),又覺厭煩。
何況再怎樣爭執(zhí),碎了就是碎了,怎么也回不來;便如當(dāng)年那人,去了便是去了,再怎樣悔不當(dāng)初,也無法活過來……
忽然間又蕭索了心。
十一跌坐于地,臥到胡亂鋪在地面的衣物上,喃喃道:“真該把你丟在那邊喂狼……”
韓天遙不答。
相識兩年,但他似乎并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女子;而她同樣也完全沒去了解過他這個名義上的夫婿又是怎樣的人。
好在十一病勢不輕,厭憎和煩惱沒能持續(xù)太久,便又陷入昏睡。
韓天遙側(cè)耳靜聽,然后坐得離她近些,摸索著將地間的衣袍覆到她身上,又找到一方帕子,從儲水的那只酒袋里倒出水來浸濕,敷到十一的額上。
小瓏兒年少,閱世不深,能不能找到聞府,能不能搬來救兵,都是未知之?dāng)?shù)。他們現(xiàn)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盡量自救。
若十一能退燒,或者病得不那么厲害,他們便能覓路下山。花濃山莊夜間大火,必定有人報官,那些覆滅花濃別居的高手,縱然有著強(qiáng)大的幕后主使,也不敢在越山久留。
只是前來驗看的官員會是哪方的人,持怎樣的態(tài)度,就不是他所能揣透看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