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嬌的父母都是鎮(zhèn)上一中的老師,一個教語文,一個教數(shù)學。倆人都是溫和的性子,對學生也很有耐心,倆人在學生那里的評價也是好極了的。
宋嬌嬌轉著自己的筆,手托住腮看向窗外,有些苦惱。臨近開學,她爸媽與幾個相交甚好的老朋友在自己家準備了一桌酒菜,打算聚一聚。
可她現(xiàn)在有些煩,不,是一直很煩這些。
“嬌嬌,去幫媽媽買瓶醬油吧,還有你開學要用的那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嗎?也一起去買了吧?!?p> 宋母圍著圍裙,嘴上吆喝著,人還在廚房里忙碌著。
宋嬌嬌聞言立馬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一邊穿自己的羽絨服一邊回應:“好,那大黃我也牽出去遛遛了啊?!?p> 宋父放下報紙,看著她動作,問道:“錢夠嗎?”
“夠的夠的?!彼螊蓩山o大黃套上鏈子,摸了摸大黃的頭,語氣里是止不住的開心:“大黃,我們出發(fā)咯。”
“汪汪汪汪……”大黃晃了晃頭,吐著舌頭,叫了幾聲回應她,跟在她身旁。
宋母這才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囑咐說道:“路上小心啊?!?p> “知道了?!?p> 宋嬌嬌裹緊自己的衣服,拉著大黃出門。
幾乎是一出門,她就被寒風灌了個滿懷,大黃也瑟瑟發(fā)抖,看樣子是不太肯繼續(xù)走。
宋嬌嬌扯著狗鏈,“大黃,快走呀?!?p> 大黃晃了晃腦袋,連舌頭也不想吐了,踩著小步伐慢悠悠的跟上。
一人一狗在路上又磨蹭了許久才到超市。因為超市不讓動物進入,所以她只能把它拴在超市附近的電線桿處。
小超市里琳瑯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
宋嬌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那片區(qū)域,看著面前醬油,一排排一列列的各式各樣。她面對著不同的醬油品種又陷入了沉思。
她一只手拿著千禾的,一只手拿著海天的,一時難以抉擇。關鍵是她也沒仔細看過自家用的到底是什么醬油啊。
“這兩個醬油說實話都挺好的?!币坏缆燥@滄桑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
宋嬌嬌怔了怔,回去看去,是一個生面孔的老太太,以前完全沒見過。
難不成是剛搬來的?
那老太太沖她笑了笑,又繼續(xù)道:“要是單看價格的話,還是海天的更便宜一點,味道吃起來也很不錯的。”
“哦哦,好的好的,謝謝您。”宋嬌嬌連連點頭。把那瓶千禾的醬油放了回去,海天的那瓶自然靜靜的躺在她的籃子里。
她再三道謝后又繼續(xù)轉戰(zhàn)下一個區(qū)域。
磨磨蹭蹭一段時間,又怕還在外面的大黃等不及,急匆匆的去結賬。
收銀員是現(xiàn)在是超市老板的女兒充當?shù)?,可能收銀員有事兒沒在。恰巧,還是宋嬌嬌一級的同學,也算是熟識。
“嬌嬌姐來了啊?!?p> 宋嬌嬌點了點頭,又閑聊道:“寒假過的怎么樣?別跟我說你作業(yè)還沒寫多少啊。”
她撓了撓頭,絲毫尷尬沒有,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這不正準備去問你要嗎,結果你自己送上門來了?!?p> 相視一眼,兩人齊齊笑了起來。
宋嬌嬌想了想,跟她約定:“這樣吧,你明天去我家拿吧,今天不行,有客人來。”
“行,那我明天下午就去。”她很爽快的答應,手上的動作也很迅速。
給她裝起來,結完帳,看了看后面還有人排隊,又道:“那我不送了啊,今天店里人多,走不開。”
“行,走了。拜拜?!彼螊蓩闪嗥鹨淮蟠拥臇|西往外走。
大黃爬在電線桿旁,厭厭的看著路過的一切人和物。見自己主人過來立馬爬起,沖她汪汪叫,像是在呼喚她快把它松開,它要肆意奔跑。
宋嬌嬌把東西放在地上,解開她纏的鏈子,重新拎起那袋子東西。
一人一狗踱步回家。
大黃突然吠叫起來,愈加不受控制。
宋嬌嬌還以為是大黃聞到了什么飯菜香導致的,只道:“大黃,安靜?!?p> 下一秒,大黃竟然掙開了鏈子,往深巷里跑去。
宋嬌嬌人蒙在原地,她也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情況。大黃平時都挺乖的,怎么今日就……跟發(fā)了瘋似的。
她看著一望無際直通黑暗的巷子,咬了咬牙。她在包里翻來覆去終于找出一塊手電筒,只不過因為電池沒太有電的原因,手電筒忽明忽暗的。
縱然如此,她還是借著微弱的光亮一頭扎進深巷之中。
宋嬌嬌兩手做喇叭狀,一聲又一聲的不厭其煩的呼喊著。
“大黃……大黃……大黃你在哪兒啊……”
本來巷子里還有零星的狗吠聲,此時卻寂靜的不像話。
宋嬌嬌也越來越焦慮,生怕大黃被狗販子們逮住,也加快了步伐,游走在巷子中,一聲一聲不知疲倦的叫著。
“大黃……”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分鐘,始終沒有結果。宋嬌嬌不免更急躁,漸漸的眼中也染上水霧,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
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她甚至感覺自己有種呼吸不暢,只差兩行清淚流下的場景。
要是大黃遇見了平常人家還好,可要是遇見了狗販子,那后果……
宋嬌嬌越想越急躁。眼中聚集的晶瑩水珠下一秒就能如斷線珠子落下。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不想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狼狽,要是被人看去,定要當做笑料的。
宋嬌嬌頭微微抬起,強迫自己把淚水逼回去。
她不能這么無用。
她拍了拍被寒風撫摸已久的臉頰,振作起來繼續(xù)找大黃。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再次聽見了好似大黃的叫聲。
宋嬌嬌沿著那叫聲的來源找去,路上聲音越來越大,心也越安定一分。
宋嬌嬌又拐了個路口,看到了一人一狗的輪廓,有些看不太清。
她聲音弱弱的,還帶著一絲不確定,道:“大黃?是你嗎大黃?”
那人神色懨懨,目光漫不經(jīng)心的落在她身上打量著。
誰也沒說話,只聽見大黃時不時的叫聲。
那人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不耐煩,“你的狗?”
她連忙點頭,“嗯,是我家的?!?p> 宋嬌嬌借著這個機會對上他的視線,目光所經(jīng)之處勾勒出他的容顏。
他一雙眼生的好極了,鼻梁也高高的,別的看的不是很真切,卻驚為天人。不過他眼神漫不經(jīng)心的,看起來有些捉摸不透。
而且,他看著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五。
她打量著他,同樣,他也打量著她。
忽然,他勾了勾唇,玩味的道:“我怎么知道這是不是你的狗,還有,你怎么證明這是你的狗,畢竟這狗可是一直跟著我啊。”
宋嬌嬌先是瞪大雙眼看著他,仿佛覺得不可思議,真是沒想到,他竟然倒打一耙??杉毤毾雭硇闹杏钟X得很不快。
宋嬌嬌看著那人一幅自己不說出什么不罷休的模樣,她不自覺的鼓了鼓腮幫子,心底很是煩悶:這要怎么證明啊,難不成還要叫它一聲看看它答不答應嘛。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宋嬌嬌撿起狗鏈,直接不講理的說:“這就是我的狗,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梁穗失笑。
宋嬌嬌還鼓著腮幫子瞪著他,倆人就這樣對峙,倆人之間有股特殊的磁場覆蓋。
最后還是那人先敗下陣來。
梁穗語氣十分冷淡,甚至冷哼了聲,“行,是你的狗。那請你管好你的狗,別再讓它追上來了。”
宋嬌嬌皺了皺眉,她有種感覺,剛剛他那幅表情更像是曇花一現(xiàn),而現(xiàn)在,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那人也沒指望她再搭話,邁開長腿往前走。
宋嬌嬌看他高高在上的樣子也忍不住哼了聲,牽起大黃就準備走。可大黃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又追了上去,任憑她怎么呼喊都沒用,她只能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大黃平時的溫馴蕩然無存,此刻就像發(fā)了瘋似的,竟然直接咬住他的褲子硬拽。
宋嬌嬌也變得警惕起來。
“你是誰?”如果沒有什么的話,大黃為什么要追著他。
那人眉心突突跳,眼里全是寒霜,還有一絲狠意:“我是誰好像還輪不到你管吧。從現(xiàn)在開始,管好你的狗,不然我可保不準做什么。”
宋嬌嬌一瞬間也被這目光給懾住,下意識退后一步。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并不是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次她死死的拉住大黃的鏈子,不讓它再造反。
宋嬌嬌深吸一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標準的九十度鞠躬,“抱歉,是我的錯,我沒看好它?!?p> 那人冷眼看著她,沒說話,直接走了。
大黃再次暴走。
咬住他的褲腿拼命扯。
宋嬌嬌心中忐忑極了,立馬去牽大黃的鏈子把它拉開。
她使勁扯著大黃,大黃卻不肯松口,依舊賣力的往她這邊猛拽。
“撕拉——”的一聲在這巷子里顯得十分突兀。
借著微微月光,宋嬌嬌清楚的看見,大黃把他的褲子給咬破了,那破損的布料還堪堪掛在上面。
可能她的視力太好了,她甚至還能清楚的看見里面的棉褲都圖案——大紅色為主且?guī)в芯G色憤怒的小鳥圖案。
宋嬌嬌揉了揉眼,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再看到他殘缺褲腿露出來的棉褲,確實是憤怒的小鳥圖案的,這是她五歲小侄女才穿的那種。
她真的特別想笑,但是現(xiàn)在明顯不合適,只能憋住。
結果,她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噗……”
宋嬌嬌僵硬的看向他。直覺能感覺他的氣息現(xiàn)在十分不穩(wěn),有發(fā)火的跡象,而且愈加嚴重。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可真完了……
宋嬌嬌心中只留下這個念頭。
四周本來就靜,現(xiàn)在更靜了。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
那人忽然大口呼出一口氣,她的心也跟著一顫,都快提到嗓子眼來了。
宋嬌嬌高速運轉著自己的大腦,妄想找到一個解決辦法。
誰曾想,他竟然抬腿就要走。
宋嬌嬌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服袖子,心不斷撲通撲通亂跳,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那,那個……”
那人甩開她的手,目光冷冷的看著她,那眼神只差一點就能把她給吃了。
不過這樣的畫面再想起他穿的棉褲,又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宋嬌嬌心中很是忐忑,拽住他之后又不知道如何才好了。突然,靈光乍現(xiàn)。
她眨著眼睛,很真誠的道:“我……我覺得我應該可以稍微補救一下?!?p> 那人沒動作,冷眼旁觀。他以為她可能會針線活稍微補一補,結果,她從那一大袋東西里找出了一個……訂書機。
訂書機補褲子?這怎么補?那人眼中全是抗拒和質疑。
都這個時候了,她快速拆了訂書針裝上,撓撓頭,“那個,這個弄的可能不太好看,但肯定比現(xiàn)在好?!?p> 那人目光更冷了幾分。
宋嬌嬌不敢磨蹭,立馬蹲下身來在他褲子上用訂書機“咔咔咔”訂了幾下。
她擦了擦莫須有的汗,反復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一個倒“J”型字母,訂書針被光反射后還泛著銀光。
看著好像還行。
那人沒說話,臉色倒沒有那么難堪了。
縱然如此,宋嬌嬌還是很愧疚。她掏了掏口袋,把逛超市剩下的錢全都找了出來,有紙的,也有硬幣,也不管是什么樣的,總歸是一股腦全塞進他的手中。
那人盯著自己手里多出來的一把零錢愣了愣,像是沒反應過來。
“對不起?!彼螊蓩蓮澗攀妊?,非常誠懇的道歉。
也像是沒臉再見人,一頓操作行云流水,拉著大黃就跑了。
大黃可能也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沒有猶豫的跟著自己主人跑了。
那人看著一人一狗離去的背影,好像后面有什么猛獸奇鬼一樣。
……
梁穗回到家中,借著燈光看清楚她塞給自己的錢一共有六十六塊六,好似嘲笑他一般。
他嗤笑。
梁母目光停留在他的褲子上,滿臉困惑:“穗穗啊,你這褲子是怎么回事兒???”
梁穗又嗤笑一聲,道:“狗咬的?!?p> 梁母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們穗穗現(xiàn)在魅力都大到讓狗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