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正月十六學(xué)校就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學(xué)。那天不知道為什么,氣溫驟降,還下起了蒙蒙細(xì)雨,打在臉上全是涼意。再配上刺骨的寒風(fēng),更是凍的人直打哆嗦。
宋嬌嬌本來想開窗通風(fēng),把窗戶打開一小條縫隙,寒風(fēng)立馬就灌了進(jìn)來,爭先恐后的,一股腦全鉆了進(jìn)來。
她打了個寒顫,立馬又給關(guān)了上來。
“嬌嬌,干什么呢,快過來吃飯?!彼文付酥鴦傋龊玫闹嗌献?,熱氣騰騰的,看起來食欲滿滿。
“來了?!?p> 宋嬌嬌搓了搓手,拉開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那冒著熱氣的粥吹了吹,這才小飲了一口。
粥喝到肚子里暖暖的,這讓她瞬間暖和了不少。
宋父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這才開口道:“我得先去看看那群高一的,走的要稍微早些,你跟著我去學(xué)校還是跟著你媽去?”
宋嬌嬌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我跟我媽去吧。”
語畢,又低下頭吃。
“那行,我先走了?!?p> “拿著傘,路上小心點(diǎn)啊。”宋母把傘遞給他,又有些不放心的囑托道。
“嗯,知道了?!?p> 宋父的臉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消失不見。
“媽,爸走的怎么這么急?。俊?p> 宋母笑了笑,嗔道:“他當(dāng)班主任嘛,操心的自然就多了些。還不是留著給你攢嫁妝錢的?!?p> 宋嬌嬌擦了擦嘴,小聲嘟囔:“我才不要呢。”
宋母笑的更歡了。
宋母摸了摸她的頭,“好好好,說不過你,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咱也要出發(fā)了?!?p> 宋嬌嬌吐了吐舌頭,去自己屋里取出自己的書包背在身上,挽著宋母的胳膊。
……
“嬌嬌,我們今天去高一那層吃飯吧,我聽說他們那里出了煎餃,金燦燦的,我們班男生有去的,我聽他們說可好吃了,我們今中午去吧?”
高子惠還沒下課就悄悄給她傳來小紙條,紙條上也藏不住她一顆吃貨的內(nèi)心。
宋嬌嬌龍飛鳳舞的寫上幾個大字——“我們樓層沒有嗎?”
又傳了回去。
宋嬌嬌又望向窗外。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天還是灰蒙蒙的,冷風(fēng)也一直沒停,呼呼的吹,打在窗戶上還跟“唱歌”似的,只不過聽起來不是那么動聽罷了。鬼哭狼嚎的。
沒有一點(diǎn)樹葉的枝干隨風(fēng)起舞,光禿禿的倒像是群魔亂舞。
更別提想要看見鳥這種“珍稀動物”了。
一點(diǎn)也不惹人喜愛。
很快小紙條又傳了回來。
——“沒有哇,我也很想問,難道我們高二的不配嗎?!”
后面還跟了個氣憤的表情。
不愧是藝術(shù)生,那表情畫的憨態(tài)可掬,惟妙惟肖。
——“行啊,今天去嘗嘗?!?p> 忽的窗外溜進(jìn)來一縷冷風(fēng),狠狠的拍打在她臉上,冰涼又刺骨。
宋嬌嬌傳回紙條去,無奈之下,又把脖子使勁往衣服里鉆,以此減少寒風(fēng)的“侵蝕”。
一中教學(xué)質(zhì)量是沒話說,就是窗戶質(zhì)量真的令人堪憂。漏風(fēng)這種事兒可真是太正常不過了,哎,大概習(xí)慣以后就好了吧。
末了,想起開學(xué)考試之后有一次平移,才稍稍振作了些。
“叮鈴鈴——”
“刺啦——刺啦——”
下課鈴聲與椅子在地上摩擦發(fā)出的尖銳聲音一齊響起。
以高子惠為首的一片人一起沖了出去,八百米體測也沒這個速度。
可能是被搶飯恐懼所支配的吧。
宋嬌嬌慢悠悠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不像是去食堂吃飯的,反而像是吃完飯以后出去散步的。
由于寒風(fēng)不停吹著的原因,宋嬌嬌稍微加緊了步伐。
恍惚間瞧見一個背影,特別眼熟。
宋嬌嬌瞇了瞇眼,還沒看清是誰,那人的身影就已經(jīng)不見了。她立馬跑起來,追上去一探究竟,卻在進(jìn)了大廳之后徹底找不見那人的身影了。
嘖。
宋嬌嬌有些煩躁的踢了踢空氣,轉(zhuǎn)身去找高子惠的身影。
高子惠看到宋嬌嬌,立馬揮舞自己的胳膊招呼她,眼里亮晶晶的。
高子惠跟獻(xiàn)寶似的:“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看,是不是很好看,你看看這外酥里嫩的外表,這晶瑩剔透的……”
宋嬌嬌看著桌子上擺著的兩盤煎餃,有著“外酥里嫩”的外表,還有“晶瑩剔透”的...
宋嬌嬌沒忍住敲了她一下,“還沒吃過就外酥里嫩了?晶瑩剔透形容這……”
高子惠立馬打住她的話,求饒道:“打住打住打住,我學(xué)習(xí)又不好你知道的,別說了,趕緊吃飯。”
……
宋嬌嬌上了一天課,好不容易有個喘口氣的功夫,又被宋母拉去洗頭。洗完吹完,頭發(fā)蓬松的頂在她頭上,她隨手拿了根皮筋扎起來。
宋父把傘放到鞋柜旁,風(fēng)塵仆仆的,身上散發(fā)著寒氣。
“爸,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
宋嬌嬌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翻著電視節(jié)目,突然眼前落下一塊陰影,她下意識抬頭看。
她眨了眨眼,想也沒想,口直心快:“爸,你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大個私生子?”
宋母聽到動靜,也從臥室里出來。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笑了笑,看到這個笑容,宋嬌嬌這才覺得熟悉,突然恍然大悟:這不是大黃咬破褲子的那人嗎?
緊接著皺了皺眉頭,這人來她家做什么?又要錢?
宋父哈哈大笑,“胡說什么呢,這是我們班新轉(zhuǎn)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p> 轉(zhuǎn)學(xué)生?宋嬌嬌還有些疑惑。
她道:“轉(zhuǎn)學(xué)生就可以直接拉到家里來了?”
宋父指了指宋嬌嬌對面那個沙發(fā),用眼神示意讓那人過去坐下。
那人真就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
宋母眼神晦暗不明,身影有些落寞。
宋父立馬解釋道:“想什么呢,雨不是又下大了。我看梁同學(xué)在咱附近避雨,沒拿傘,就讓他上來暖和暖和,然后我給他傘讓他回去啊?!?p> 宋嬌嬌和宋母同時松了一口氣。
宋父繼續(xù)道:“本來他還不愿上來打擾,我想著你高一那些筆記對他可能有用,就硬拉著他上來了。你們這一個個的,凈知道污蔑我?!?p> 宋母臉上有些羞愧。
宋嬌嬌則不以為然:那難不成就這么巧?
“哦,對,他叫梁穗,你們認(rèn)識認(rèn)識。以后有什么事兒鄰里鄰居也能相互照顧?!?p> 梁sui?那個sui?
“歲歲平安的歲?”
宋父搖了搖頭:“不是,麥穗的穗?!?p> 麥穗的穗,梁穗。
宋嬌嬌心里默念了幾遍:梁穗是吧,行,她“記住”了。
宋父看著自己寶貝女兒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趕緊催促:“嬌嬌,愣著做什么,快去找找你的筆記啊?!?p> “奧?!?p> 宋嬌嬌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起身去自己房里找筆記。
“給。”
宋嬌嬌不情不愿的遞上自己的筆記。
梁穗在人前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笑起來陽光明媚,嘴也抹了蜜似的,“謝謝姐姐?!?p> 要不是她見過他另一幅面孔,真就要被他面前的樣子給騙到了。
呵,大尾巴狼。
宋嬌嬌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幕與過去重疊,不過是換了些東西,人還是原來的人。
梁穗接過宋嬌嬌手里大包小包的時候,湊近她的耳邊輕輕道:“姐姐,學(xué)生拜訪老師不可以嗎?”
她壓低了聲音,像是恐嚇人家一樣,惡狠狠的道:“你到底想干些什么?”
梁穗一雙眼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我想要的,姐姐當(dāng)真不知道嗎?”
宋嬌嬌典型的揣著明白裝糊涂,她眼神躲閃,冷冰冰的道:“不知道?!?p> 他自然是沒錯過她臉上躲閃的表情,心中又一瞬的落寞,又很快鼓起精神,好像根本沒有收到打擊。
他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姐姐總會有明白的一天的?!?p> 宋嬌嬌心里泛起一些異樣的感覺,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又說不出哪里怪。
她搓了搓胳膊,假裝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故意膈應(yīng)他。
梁穗看見倒沒說什么,只是輕笑。
宋母端著一盤剛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上面還貼心的插了竹簽。她嬌嗔道:“別那么大驚小怪的,梁穗就是過來看望看望你爸的,哪曾想你們今天能碰上啊。我看啊,梁穗才是你爸的兒子,比你回來的次數(shù)都要多了。”
宋嬌嬌不可置信的看著梁穗,只見他靦腆的笑了笑,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
那看來就是真的了?所以,他真的來了很多次,只是她從來沒有碰見過。
再看看宋父,好像真的習(xí)以為常了。
宋母可沒注意她想些什么,直接拉著梁穗的手讓他坐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問說:“梁穗,你還記得我們家嬌嬌嗎?”
梁穗表現(xiàn)的很乖,再次露出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我記得的,老師。姐姐之前還借我她筆記,在學(xué)校里也幫助了我不少,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呢?!?p> 宋嬌嬌越看他越像是一直披著羊皮的狼,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又撇了撇嘴——瞧瞧,說的多好聽啊,比唱的還好聽。
想當(dāng)初她就是要回自己的筆記都廢了老大勁才拿回來。那時候她也不知道為啥,她派人去問他們班問他要筆記,他硬是壓著筆記不給她,故意捉弄她似的,非要讓她自己去拿,假借他人手還不行,真的是煩死了。
宋嬌嬌瞥了他一眼,看他對自己露出的笑容,補(bǔ)充著——現(xiàn)在也是,煩死了。
宋父一轉(zhuǎn)頭看她還站在原地,連忙招呼她坐在他身旁,“嬌嬌,愣著干什么,快坐下啊?!?p> 宋嬌嬌在宋父旁坐了下來,卻總感覺如坐針氈。
莫名的,還有種丑媳婦見公婆的即視感?!
關(guān)鍵是,那個丑媳婦好像還是形容她?
呸呸,她這是胡思亂想些什么呢,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但她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梁穗和她爸媽就跟一家人似的,而她就是個局外人——離譜。
緊接著她找了個稍微偏遠(yuǎn)的小沙發(f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自己窩在那兒。
這小插曲一過,宋母又繼續(xù)跟梁穗閑聊:“我記得,穗穗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大四了吧?”
宋嬌嬌也不清楚宋母為什么突然變了稱呼,但是如果那兩個字到了自己嘴里,估計又是一陣惡寒。
“對,現(xiàn)在大四。”
他表現(xiàn)得真的很乖巧,像是本來他就是這個樣子的。
宋嬌嬌心里吐槽。
他們之間好像根本沒有分開過七年,只是再見又成了當(dāng)初針鋒相對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們相互看不順眼,不過現(xiàn)在,只是她一人看不順眼罷了。
“都出來實(shí)習(xí)了吧?”
“嗯……”
宋嬌嬌聽著他們嘮實(shí)在是太過難熬,自己又插不進(jìn)話去,也不是很想插進(jìn)去,就決定打開游戲先整一把再說。
但她沒想到打游戲也有催眠功效,可能是真的太困了,以至于打著打著就窩在角落的沙發(fā)里睡著了。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那一局怎么樣了,不知道隊(duì)友是不是罵她菜了,也不知道隊(duì)友有沒有舉報她,反正她是睡過去了。
宋家父母看到這一幕,怕梁穗誤會她不尊重他,道:“害,讓你見笑了。你不知道,嬌嬌一到周五必定熬夜,周六就困的起不來,每次來都是先睡到中午才起的?!?p> 宋父也不留情面,在他面前揭她的老底。他哈哈大笑著:“其實(shí)今天算是堅(jiān)持的最久的一次了,以往這個時候她睡的正香呢?!?p> 梁穗也跟著笑起來。
笑完,宋母又有些愁眉苦臉的:“不過這個毛病可不好,雖然一個一星期熬一次也沒什么,但總歸是不好的。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改?!?p> 梁穗點(diǎn)了點(diǎn)頭,附合著說:“會改掉的?!?p> “哎,但愿吧。”宋母又拉過他的手,輕輕的拍打著,“穗穗啊,你可不能跟我們嬌嬌學(xué)啊,不能熬夜,年輕覺得沒什么,老了就出問題啊?!?p> “嗯,我一般不熬夜。”梁穗又看了看她,不經(jīng)意的提起,“讓……咳,嬌嬌姐睡在這里沒事兒嗎?”
宋母大手一揮,“沒事兒,不用擔(dān)心,你們聊,我去給她拿個毯子蓋蓋?!?p> 梁穗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本意也不是這個...
宋母找出毯子給她蓋上,又邀請他一起吃中午飯。
“穗穗啊,中午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你能來看我們已經(jīng)是很好的了,也別嫌老師家里飯菜不好,就留下來一起吃吧。”
宋母“擠眉弄眼”的看向宋父,宋父接受到信號,立馬咳嗽了聲:“對啊,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你師娘做飯還是很好吃的,你也嘗過,家里也沒什么外人,就留下來吧?!?p> “還次真的不了,我今中午都約好了人的,就是順路過來看看老師?!?p> 梁穗面對自己老師的“盛情”,雖是不忍,還是“忍痛”離開了。
……
宋嬌嬌迷迷糊糊的醒來,睜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一時愣住,這時也才覺察到被子的重量。
她在床上。
這個認(rèn)知讓她更加迷惑。
她們不是都在客廳里的嗎?所以后來她睡著了??蓡栴}是她怎么回的房間?難不成她還能夢游嗎?
宋嬌嬌搖了搖頭,打消自己的念頭。她感覺到一絲渴意,穿上拖鞋到客廳里倒水喝,轉(zhuǎn)眼對上自己“父皇大人”的笑容。
那笑容看的她心底發(fā)毛,看的她不禁疑惑。
“怎……怎么了嗎?”
“咳,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