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梅和秦琚吃完飯后還去了南湖書院,這是古代的一個私塾,夏青梅跟秦琚一走到這里就感覺好像瞬間跨過了一個無形的門,回到了那個時候,周圍的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變成了那個時候的古人,這里的一草一木,木頭的房梁和柱子,夏青梅抬頭看著天井上方一片碧藍的天空,陽光灑在白墻和橫梁上,如同陽光照在白發(fā)斑斑的老人身上,她好像在“咔嚓咔嚓”的相機聲和吵鬧的人聲中聽到了他的呼吸聲,那樣悠長悠長的嘆息。
夏青梅與秦琚一起往里走,走過天井對面的有兩根柱子,上面是一副對聯,夏青梅看著右邊的對聯小聲讀了出來:“漫研竹露裁唐句?!?p> 秦琚則看著左邊的對聯讀了出來:“細嚼梅花讀漢書?!?p> 他看著匾額上的‘志道堂’三個字,笑道:“古人寒窗苦讀,今天我們還是寒窗苦讀,他們一心求仕,出人頭地,我們一心求什么呢?”
夏青梅看了他一眼,抬頭看著灑滿陽光的屋頂,說:“人各有所求,求財、求名、求愛,其實無所求也可以,人生如同白駒過隙,自由快樂就好了,何必求太多?到最后反而被束縛得喘不過氣,回首這一生才發(fā)現自己都不曾真正快樂過?!?p> 秦琚看向夏青梅,她抬頭看著天空,整張臉都在陽光里,瞳孔被陽光照得透亮,半邊身子在陰影里,就好像即將要張開翅膀飛上天的天使一般,一株滕蔓從陰暗里往光明之地爬,由死地不屈地向生。
“夏青梅?!鼻罔⑤p聲喚她。
“嗯?”夏青梅轉過臉看他,他看著她的眼睛笑道:“你怎么好像遁世了一樣?你是不是很喜歡老莊?”
夏青梅一笑:“嗯,我是個喜歡自由散漫的人,但是你好像更像儒家,我消極避世,你積極入世?!?p> 秦琚笑道:“那正好互補了,就像晴天跟雨天,一直晴天不好,一直雨天也不好,都有才好,才能讓萬物生長?!?p> 夏青梅笑道:“什么亂七八糟的?!闭f完就轉身往外走。
“我覺得挺有道理的??!”秦琚趕緊跟了上去。
南湖書院外面有滿池的荷花,一陣微風吹過,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書院對面的石橋上都擠滿了人,在那里拍照,夏青梅覺得那小小的石橋已經快要不堪重負,西湖的斷橋也是,她每次去都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她很少從那上面走過,因為不想擠在人群里,現在也是一樣。
夏青梅不禁感嘆:“真可惜?!?p> 秦琚問:“怎么了?”
夏青梅指著石橋說:“你看這湖上的橋,這么美,可惜擠滿了人,無法看清了,這樣的橋還是孤零零的映在平靜的湖面最美,這樣的熱鬧對它來說是一種摧殘。”
秦琚說:“橋的作用就是讓人過的,它在這里獨自守著千百年,數著每一雙腳從它身上踏過的聲音,這是它的責任,也許它也喜歡這樣的熱鬧呢?”
夏青梅搖搖頭,不置可否。
黃昏的時候夏青梅和秦琚坐在月沼邊上的咖啡館里喝著咖啡,看著窗外的月沼與黃昏。
月沼是半月形的池塘,四周青石鋪展,圍繞的都是白墻黑瓦的徽式建筑,塘面水平如鏡,金色的黃昏鋪滿水面,就像太陽被敲碎了盡數跌落進湖里一樣,周邊圍著許多人拍照。
“金色的月牙?!毕那嗝房粗?,眼里倒映著金色的光。
遠處青山被升起的霧環(huán)繞起來,月亮從山后面悄悄探出頭來,青山腳下的城鎮(zhèn)燈火通明,秦琚的眼睛從遠處移向近處的金色湖面,眼神迷離,他輕聲說:“真美??!”
夏青梅在昏暗的燈光下轉頭看著秦琚,他似乎沉醉在了金色的水光中,唇角帶笑,像個看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她唇角漾起微笑,又轉過頭去繼續(xù)看向窗外,傍晚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夏青梅覺得內心無比平靜。
秦瓊和夏清洲做完筆錄后已經是下午了,秦瓊走出警察局伸了個懶腰,她困得不行,回頭看著夏清洲說:“沒想到第一次來警察局是跟你一起,還真是怪事?!?p> 夏清洲像是想起了什么,凝視著她的眼睛,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說:“你上次不是還想送我去警察局?讓我去蹲局子?”
嘿!這小孩還挺記仇!
秦瓊翻了個白眼,他已經從秦琚那里聽說了他爸爸的事,不想揭他的傷疤,于是說:“你這小孩,怎么這么記仇?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總行了吧?”
夏清洲一愣,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只有微微的不知所措,他本來是想激怒她的,按理說秦瓊這個人沒什么腦子,脾氣那么沖,他這么一激她,她應該會朝他發(fā)脾氣才對啊!
所以當秦瓊突然用一雙美麗的眼睛倔強、委屈又有些不服氣的看著他的時候,夏清洲一下子慌了神,他只好移開視線,避開她的眼睛,說了句:“我又沒怪你?!本妥约鹤呦屡_階跑了。
秦瓊看著夏清洲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這小孩怎么這么奇怪?一會兒冷嘲熱諷的,一會兒又跟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合著什么角色都讓你演了唄?”
秦瓊插著腰一臉不高興,搖搖頭不理解的走下臺階,不管了,這小屁孩,搞不懂,她還要回去睡覺呢,困死了!
晚上夏青梅和秦琚沿著月沼往回走,旁邊的白墻黑瓦的建筑上全都掛著紅色的燈籠,紅燈籠又全都映在水里,要是沒人的話,肯定是很詭異的,但是現在人很多,來來往往的,全是生氣,反而有種過年的氣氛了。
夏青梅看著周圍的墻壁,好像被潑了大塊的墨一樣,留下那些斑駁的痕跡,她突然說:“這里真是個適合隱居的地方,如果沒有人的話?!?p> 秦琚笑道:“夏青梅,你怎么二十歲還不到就想著要隱居了?好像活了幾百年的滄桑老人一樣?!?p> “誰是滄桑老人了?我只是看到這里……”她頓了頓,“就好像靈魂找到了棲息之地而已?!?p> 秦琚一笑:“那我們以后就到這邊來定居好了?!?p> 夏青梅轉頭看向他,一臉疑惑:“我們?”
“對啊,我也很喜歡這里,也許以后我們還能做鄰居呢!”他笑著說,眼睛亮亮的。
夏青梅看著他跟看大傻子一樣,忍住笑說了句“誰要跟你做鄰居”就大步往前走了。
秦琚嘟囔道:“不跟我做鄰居?那你想做什么?誒!等等我??!夏青梅!”秦琚笑了笑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