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田螺姑娘的故事!
蔣欽這個話題剛一拋出,就仿佛往觀眾心里扔了一顆炸彈。
現(xiàn)場一片嘩然,除了觀眾,許多嘉賓和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也都為她選定的脫口秀主題感到吃驚。
這個話題,注定是充滿爭議的,甚至還有許多不可言說的內容。
蔣欽能在這樣一個大型舞臺上,坦坦蕩蕩地說起這樣一個話題,已經是許多人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坐在舞臺左側的幾位嘉賓壓低聲音交頭接耳。
一個戴眼鏡的嘉賓小聲問他旁邊身穿黑衛(wèi)衣的朋友:“這話題也是可以說的嗎?”
黑衛(wèi)衣嘉賓一臉不在乎,“嗐!又不是咱們說,你管她呢!她被罵了也不關咱們的事,咱們倒是可以趁機把她PK下去…”
“你可真是人間清醒,本節(jié)目第一事業(yè)批!”
戴眼鏡嘉賓對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在他們對面,也就是舞臺的右側,同樣坐著幾位嘉賓。
第一排的李旦在聽到蔣欽的主題后,也有些震驚地身子往后傾了傾。不過臉上還是帶著笑,眼睛瞇得幾乎看不見。
“真夠犀利?。 彼χ锌艘痪?。
旁邊的池子歪著腦袋,皺著眉似有不解:“男性對女性亙古不變的壓迫?”
下一秒,他就聽到了蔣欽的回應。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p> “在兩性差異中,享受了幾千年特權的男性,早已對這些壓迫現(xiàn)象習以為常,這才是非常諷刺的一點?!?p> “而更加可悲的是,還有許許多多受到壓迫的女性,連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壓迫而不自知?!?p> 觀眾席上,開始有許多女生頻頻點頭,對蔣欽的觀點表示認同。
不過還有一些女生,臉上露出或新奇或茫然無辜的表情,顯然她們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觀點。
而坐在觀眾席上的部分男性,臉上即刻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悅。
“又擱這兒挑起性別對立是吧?”
一名中年男子不滿地抱怨了一句,不過卻被坐他身前的女生回頭懟了,“怎么說點實事就是挑起對立了?一說話就捂嘴,就這么怕女性覺醒?”
坐在那名中年男子右邊的女生也插話道:“真正挑起對立的是你這種只想長久壓榨女性,享受性別帶來的好處,還不讓女性發(fā)聲的人!”
這名男子被身邊兩個女生聯(lián)合起來懟,心里雖有很多怨言,不過也沒好意思繼續(xù)爭論,只是翻了個白眼就偃旗息鼓了。
而舞臺上,蔣欽則正式進入了今天的正題。
“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討一個,古代男性敘事下的純粹顛峰之作——《田螺姑娘》”
“這個故事的梗概大家應該都還記得吧?我再帶著大家一起簡單回憶一下。”
“這個故事的版本其實挺多的,有什么田螺姑娘、海螺姑娘,傳到隔壁小日子國后,甚至還出現(xiàn)了蛤蜊姑娘。”
聽到這里,臺下觀眾忍不住笑了。
導播室內,坐在監(jiān)控器前的導演聽到這里,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錄制脫口秀節(jié)目也這么多期了,他大致能猜到蔣欽的演講會往哪個方向延伸,能想到這個切入角度,卻是非常新穎的。
導演的眼神中透著肯定。
監(jiān)控器的顯示屏中,看到觀眾笑了,蔣欽也笑著調侃,“物種還挺豐富哈,反正萬變不離其宗,故事核都是一樣的?!?p> “一個單身漢,失去了父母,獨自生活。然后得到了一個螺,放在家里,出門以后呢,回來看到家里有飯有菜,干凈衛(wèi)生?!?p> “那很明顯,是有人干家務啦,但是家里就是沒有人?!?p> “后來第二天,第三天…連續(xù)不知道多少天,每天都是這樣。甚至有一個版本,是這樣維持了三年的。”
“三年”這兩個字被蔣欽咬字很重地發(fā)出,臺下觀眾再次笑了。
站在舞臺一側的主持人張少剛也笑了:“這白日夢做得挺久?!?p> “后來的故事是,單身漢發(fā)現(xiàn)了。原來家里的那個螺呀,幻化成了一個女性?!?p> 蔣欽接著講完這個故事。
“她毫無怨言,不求回報,勤勤懇懇地為單身漢做家務。又勤快,又漂亮,又善良?!?p> “然后基本上,每個版本的故事中,那個姑娘呢,就不約而同、莫名其妙地愛上了這個單身漢,嫁給了他?!?p> “于是從那以后呢,不僅要給他做家務,還得給他解決生理需求嘍?!?p> 講到這里,觀眾席又傳出一陣壓抑的笑聲。
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也有人疑惑地挑釁道:“就這?這個故事和壓迫女性的主題有啥關系么?”
在他的注視下,蔣欽接著講下去。
“為什么我開頭認為,這個《田螺姑娘》是男性敘事幻想下的純粹巔峰代表作之一,因為——太爛了!”
蔣欽把‘太’這個字的發(fā)音拖得很長,臉上滿是對這個’故事’的嫌棄。
“別的作品可能多少還有點故事性,多少有點兒反抗權威壓迫的精神。”
“這個故事直接裝都不裝了——我就是要個女人!給我毫無怨言日復一日地埋頭做家務,做完了立馬靜音抹去存在感,不需要思想,不需要靈魂,不需要交流?!?p> 這一段解讀,直接讓無數(shù)女性聽眾瞬間清醒,甚至感到頭皮發(fā)麻。
“我去!以前一直當愛情故事聽,從來沒有深思過這些內核。”
“真的醍醐灌頂,好恐怖啊這個故事?!?p> “這不是純純拿女性當附屬品了嘛!”
“田螺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這個單身漢付出,她又何嘗不是千百年來,各個朝代女性的縮影呢?”
想到這一層,不少先前還有些懵懂的女生開始黯然神傷。
在她們的印象中,自己總是被父母教育要學會做家務,只有這樣,以后嫁去了婆家,才不會被人說沒家教。
但是她們的哥哥或弟弟,卻從來沒有被要求必須學會做家務。
雖然她們也曾反駁,也曾抗爭,但是在家里,類似洗衣做飯洗碗之類的家務活,大家的默認觀念里,仍然是家里女性的分內工作,她們不僅要做自己那份,還需要幫家里的男性做這些。
卻從來不曾有過男性默認這些是自己分內的工作,認為自己需要幫家里的女性洗衣服做飯的,更是鳳毛麟角般罕見。
這些不就是一種父權社會下,全社會約定俗成的對女性的壓迫么?
如果不是被蔣欽點醒,自己還要被這些有毒的思想規(guī)訓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