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倒是沆瀣一氣。”容淵冷哼一聲,直直瞪了容月出一眼,“你出去跪兩個時辰,回寢殿罰抄《女誡》兩百遍,禁足一個月?!?p> 容月出剛準備起身謝恩時,喝著茶的容羲和出聲了。
“這個時辰天正熱,罰跪就免了罷?;市郑野⒃氯蘸筮€要到我府上上學,禁足也一并免了罷?!蹦腥舜鬼?。修長的手端起茶盞,語氣淡漠的說道。
容淵無奈,這才真正正視自己的多年不曾管教的女兒。不曾想她居然真的能拜師容羲和字初旭,還能讓他開口為她求饒,且確實他向那個人保證過的。
“罷了,就依阿旭所言罷?!彪S后又撇了一眼下方眸中滿是復雜的少女道,“還不快謝過你皇叔?!?p> 他這個弟弟什么都無所謂,但就是護短,此舉是將少女歸入自己的羽下。
“兒臣多謝父皇開恩,多謝皇叔?!比菰鲁龃鬼谌ド裆Ь吹?。她沒想到此事會驚動多少年未出府的容羲和,更沒想到他會為她開口,一時間心里有些復雜。
“既如此,這幾日你先養(yǎng)傷,過幾日朕將重新派人去你身邊伺候,你退下罷?!比轀Y走到容月出面前扶她起來,仔細查看一番后又嘆氣道,“稍后,朕遣人給你送一盒凝脂膏,并讓御醫(yī)替你仔細把把脈。哪有父親希望自家女娘受傷的?!?p> 聽容淵說重新派人伺候容月出有一瞬的呆愣,她沒到過容淵會開口關心自己。又想起什么隨即問道,“父親指的舊人是?”
雖說容月出問出口,但她心里已知是何人,頗有一番明知故問之姿。
“白楊辦事不力。當罰,過些日子朕會派他人前來?!比轀Y一甩袖回到案前,不能罰她還不能罰別人了么。
“父皇,還請父皇收回成命。白楊他并不知我偷偷出宮,求父皇責罰兒臣,不要牽扯無辜”容月出咬了咬唇,有些無措的出聲道。
那日出城是她將白楊找出來讓他不要跟著,因為她并不想自己的一舉一動在皇帝的監(jiān)視下。也著急拜師一事便沒考慮到自己安危問題,此事是她的錯怎能連累別人。
“退下罷?!比轀Y沒有接話但面上瞧著隱約有些要發(fā)怒道樣子,他頓了頓復又面無表情道,“你帶回來的女娘是個好的,好生待她罷。”語畢便不在說話開始批奏章。
少女倔強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企圖改變一些局面。
但聽容淵這番話不由得出了身冷汗,便知是容淵在敲打自己。這皇宮無事能瞞得過這龍椅之上的九五至尊,更不要妄想能瞞過,自己的這點小聰明原來早就被他看穿。
沈渚在一旁焦急的給容月出連連使眼神,少女低下頭,沒做反應。
“阿月,你送送我?!弊谝慌詻]說話的容羲和開口道。
隨即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鶴氅。整個人長身如玉,挺拔如松。
少女聞言一愣,點點頭起身,“是,小皇叔?!?p> “皇兄,瞧見阿月無恙我便安心了,這就先行回府?!比蒴撕凸笆值馈?p> 容淵擺了擺手,“阿旭,回府路上小心?!?p> 容淵行禮后便轉身向屋外走去。
容月出望著一拐一拐走在前面的容羲和懵了,自己確實未見他站起來過,不曾想竟是……
他是跛子…他竟是跛子……
那宛若山間青竹爽朗清舉般的郎君,竟是跛子…
容月出不知為何竟覺得心尖猛然一疼,只覺呼吸一窒。
原來是這樣,驕傲的人怎會讓自己這幅殘缺的模樣讓人瞧了去,怪不得閉府不出。
神從神壇跌下來,得該多疼啊…
“阿月,跟上?!币娚倥行┌l(fā)呆停在原地容羲和身形頓了頓。他知道是她對他這幅樣子感到震驚,寬大的袖子下修長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但隨即又松開,狀若無物的喊道。
“哦,這就來。”回過神的容月出低低應了一聲跟上容羲和,抬腿前還轉身瞧了瞧還立在那邊的沈渚。
只瞧沈渚朝她眨了眨那雙瀲滟丹鳳眼,薄唇輕啟無聲道‘放心,我沒事’,見此容月出才轉身離去。
走出御書房,容羲和已然在外等候,見容月出出來蕭棠梨與李江便擁了上來。
“你跟著李公公去龍衛(wèi)將白楊帶出來罷?;市帜沁呂易詴ジf,你不用擔心?!比蒴撕娃D過身望著少女來輕聲說道,那雙盛著少女的影子,讓容月出心微微慢了半拍。
“下次出門時記得保護好自己,莫要讓自己受傷。你父皇今日正值氣頭,他…身上擔子也重?!彼nD片刻。
復又望著少女認真道,“女娘的名聲何其重要,更甚本朝公主,你好生養(yǎng)傷罷。”說完不等少女反應便一拐一拐往宮外走去。
容月出望著他的身影出神,待不見男人身影才帶著蕭棠梨跟上李公公去龍衛(wèi)提人。
殿內,容淵正一絲不茍批改奏折,邊上站立的沈渚有些蠢蠢欲動。
“津渡,你可知錯?!比轀Y睨了一眼不安分的少年。
“容伯伯,津渡知錯,不該私自帶阿月到處跑,更不該護不住阿月?!鄙蜾疽幻胝?,隨即笑嘻嘻的認錯道。
“容伯伯,您罰我罷,都是我的錯,不怪阿月的?!鄙倌隂]了往日的不可一世,滿臉求饒的可憐巴巴望著容淵。
“你呀,潑皮猴兒,你可知這世道女娘的名聲有何等重要。這要是一國公主失蹤數(shù)日傳出去不知世人該怎樣評判阿月,更甚朝中那些老頑固死盯著朕還有朕的后宮。本朕不納后妃已引起世家不滿,現(xiàn)朕處理民生國事而暫無力處理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比轀Y放下手中豪筆輕嘆。
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響才出聲,“且…朕與皇后皆虧欠于阿月,出于阿月聲譽之重,故而不想阿月背負罵名。因此今日須得你來背這個鍋,還望津渡諒解朕此舉?!蹦腥嗣媛稛o奈,語氣竟有些歉意。
“不敢不從,平日里容伯伯待津渡如親子。如此津渡斗膽待阿月如津渡親妹妹那般,兄長應仔細護著阿妹?!鄙蜾臼掌鹦?,一副‘我的錯,罰我’的表情,作揖道。
“如此,津渡應知如何應對?!比轀Y含著笑挑了挑眉望著沈渚道。
“臣因自身玩心之重,擅自攜公主出宮上莊園游園致公主受傷。臣沈渚愿請陛下責罰臣失職之責?!鄙蜾咀x懂男人的意思,一秒入戲跪地叩首大聲道。
見此,容淵好笑的望著少年,隨即狀似惱怒大聲呵斥道:“大膽沈渚,竟敢私自教唆公主出宮。傳旨,罰沈渚五十軍棍,閉門思過一月,康王教子無方,罰俸祿半年。”
門外聽到聲音的禁衛(wèi)軍首領張遠快步走了進來瞧見是沈渚不由得一愣,心道這世子殿下又惹禍了。隨即將沈渚快速的押了下去,臨走前沈渚還朝容淵眨眨眼。容淵看著又一陣無奈加好笑,這小子!
果然不出半日,整個長平城百姓都知曉康王世子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