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多做準備
花房里搖搖欲墜的花瓣,終于落在了地上。
“我嫁給了他,自然就會做好他的妻子?!?p> 風傾霧冷著聲開口,“單憑一個人是否有被真心對待,就判斷他做人失不失敗。這種人也只能永遠活在別人的眼光中,自己的世界一塌糊涂?!?p> 說完。
風傾霧沒再看薄琛,直接轉身離開。
一路上,她的腦海里好像有千千萬萬的思緒,實則又一片空白。
到最后腦海中唯一浮現(xiàn)的思緒就是,如果被薄易知道……
“?。 ?p> 撞到一堵肉墻時,風傾霧下意識的驚嚇出聲。
“在想什么?路都不看?!?p> 低沉熟悉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薄易順著摟住她的腰,沒再讓她后退一步。
風傾霧一抬眸,剛好對上薄易漆黑的眼。
她整個心瞬間就提了起來,連帶著手心也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薄易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前的兩顆扣子依舊沒有系。松松垮垮中,隱有隱無露出性感的鎖骨。
從薄易第一天去港口的時候,風傾霧順手給他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他后面都穿了白襯衫。
但他身上那股暗黑氣息和壓迫感絲毫不少,反而多了幾分……斯文敗類的矜貴慵懶。
風傾霧被薄易摟在懷里,也不敢有任何抗拒的動作和神情。
她眼睫輕顫了顫,“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在港口怎么樣?!?p> “你才去,他們是不是也會跟銀海的人一樣,找各種理由避開或者直接撂挑子不干了?!?p> 有些話,她說得愈發(fā)的得心應手了。
聞言。
薄易低眸看她,突然喚道。
“傾傾?!?p> “嗯?”
風傾霧剛應了聲,整個身體就被薄易調轉了個方向。
他伸手毫不費力的一拽,就將她壓在墻上,清冷的木質香瞬間密不透風的籠罩了下來。
風傾霧身體不由得緊繃,抬眸看著薄易的眼里明顯有著不解。
薄易寬闊有力的大掌落在她肩上,溫熱的指腹緩緩摩挲過她的鎖骨,慵懶性感的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要是我搞不好海運和港口,最后成不了薄家的繼承人,怎么辦?”
風傾霧目光一頓。
成不了薄家繼承人?
“我相信你的?!?p> 風傾霧輕聲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都能夠做到。”
“萬一我上不了位,被趕出薄家了呢?”
“……”
大概猜到他想要聽什么,風傾霧還是輕聲道,“沒關系,你去哪里,我就跟著去哪里?!?p> 說這話的時候,風傾霧微微錯開了視線。看向了庭院外幾乎籠罩了整個天幕的梧桐葉。
聞聲。
薄易唇角微微勾起,有被她的話愉悅到。但轉念又想到他坐上繼承人位置時,她提出的條件。
他目光微微一深,幾乎是盯著她的眼,問,“那這樣,你豈不是一直有理由不讓我碰你?”
是她親口說的,只有等他徹底掌控薄家的時候,她才放心將自己交給他。
如果他上不了位……
“那你就要快點加油努力?!憋L傾霧順著依偎道薄易懷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視線有些恍惚,“我等你?!?p> 薄琛說要等薄易親手調查她過去的事,那他今天為什么又專程在她面前提那些話?
想要威脅她?
就在風傾霧話音落下的那瞬間,薄易深黑不見底的眸底掠過明顯的波瀾。他低頭,想也不想的就吻上了風傾霧的唇。
但剛一碰到,薄易就皺了皺眉,“去哪了?這么涼?”
風傾霧條件反射的想朝后退。但她后面就是就是白色的墻,退無可退。
最后風傾霧只是縮了縮身體,盡力用一種很平靜自然的語氣,“估計是剛剛在花房里面待久了的緣故?!?p> 花房?
薄易想到那一堆的花花草草,不明白有什么可值得她看的。
但他也沒說什么,只是牽著風傾霧的手進了客廳,開口讓傭人拿一條披肩過來。
“你不出去了嗎?”
見薄易拉著自己在他腿上坐下來,風傾霧忍不住問了句。
原本就是要出去的,港口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只不過現(xiàn)在看到了她,薄易又瞬間改了主意。
他捏了捏風傾霧的手指,“陪你吃完晚飯再走?!?p> “……”
風傾霧身形有點僵。
她其實不用陪的。
……
這算是薄琛和薄星妤回來后,薄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用餐。
薄星妤在看見風傾霧進來的那瞬間,騰的一下站起來就要發(fā)作,“你還敢……”
薄易抬眸。
“……”
身體僵住幾秒后,薄星妤又不得不憋屈的坐下去,到口的話咽進了喉嚨里。
甚至下意識的,朝她身側的薄琛靠近了幾分。
“安分點?!?p> 薄琛在那云淡風輕的坐著。對于薄星妤的動作,他恍若未覺,只是低著聲說了一句,音量控制在兩個人可聽到的范圍內。
“……”
薄星妤憋屈死了,她手下攥著的裙子布料幾乎被她生生扯成兩半。
她今天穿了寬松的紗裙,裙子下面好幾處都纏了白色的紗布。尤其是她的右手臂,紗布纏滿了一層又一層。
連著好幾天,她吃飯都是讓傭人喂的。
薄老雖說退位沒再管集團的事情,但在這種家庭聚餐上,他還是坐在主位上。
薄老右手邊朝下依次坐著薄燁霆,姜夫人,薄琛,薄星妤。左手邊是薄老太太。
一看見薄琛,風傾霧的那顆心就驀地提了提。
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她現(xiàn)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薄易和薄琛遇上。
但凡是從薄琛口里露出兩句似是而非的話,依照薄易生性多疑的性子,難免他不會察覺出什么。
風傾霧剛要在薄琛對面坐下,就被薄易一手按住了肩,“你坐另一個?!?p> 薄易讓風傾霧在薄老太太身旁坐下,自己則坐在末尾。
“……”
風傾霧心里驀地一跳,抬眼看向薄易,猜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但他臉上神情依舊散漫慵懶,跟平常沒什么區(qū)別。
姜夫人坐在風傾霧的對面,看著她和薄易坐的位置上,原本溫婉柔和的視線驀地一滯。
在豪門之中,最是講究規(guī)矩,尤其是像薄家這樣的頂級財閥。
想她被養(yǎng)在外面好幾年,也是在給薄燁霆生下一兒一女后,才被允許接進薄家生活。
更是在薄琛取得一次又一次優(yōu)秀的成就后,薄燁霆的身旁,才漸漸有了她的位置。
但這絕對不包括,也絕對不允許,她可以坐到薄燁霆的上位,即便只是無意中的一次。
坐在主位上的薄燁霆,朝風傾霧看了過去。
目光難辨。
風傾霧換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是薄老太太讓人專門給她量身定做的。
挑選了最好的云錦,整個蘇州最有名的老裁縫一針一線耗費整整一個月完成。
風傾霧一頭烏發(fā)柔軟的披在肩側,眉眼如畫。旗袍領口繡著繁復復雜,但精致輕逸的蘭花。
因為是量身定做,旗袍收出纖細溫婉的曲線,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溫柔清冷的美感。
像是寂靜涼洲上的一抹月色,漂亮皎潔得不食人間煙火。
一道道精致名貴的菜肴被傭人擺上了長桌。
“嘗嘗看,我讓廚房專門給你為煨著的?!?p> 薄老太太溫和的聲音在耳旁落下,“最近看你瘦了不少。”
傭人將一盅青瓷盅盛著的人參乳鴿湯,端了上來。用白玉瓷的小碗盛了半碗,放在風傾霧手旁后,再彎腰慢慢退下。
“謝謝奶奶?!?p> 風傾霧沒去看那盅湯,先對著薄老太太道謝。
話音剛一落,對面薄星妤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像是撒嬌又像是委屈,“奶奶好偏心!”
“就她一個人有,讓我們干巴巴的看著……”
姜夫人是當年圈內紅極一時的影后。甚至在她拿遍所有影視界獎項風光無限的時候,有人稱,圈內再也出不了第二個姜笙兒。
遺傳了她和薄燁霆的基因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非一般的漂亮。
薄老太太看著她嬌俏的模樣,還是笑著讓傭人將另一盅人參湯端到她面前去。
“我讓人單獨給你烹制了藥膳,里面加了中藥,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忌下口?!?p> “奶奶……”
薄星妤明顯不滿足,忍不住的撒嬌,“我才不想忌什么口……”
說著,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風傾霧。
都怪她!
“還有,”薄老太太無視薄星妤的,溫和慈祥接著道,“什么她不她的,傾傾是你們大哥的妻子,自然也是你們的大嫂?!?p> “剛好趁著今天都在,你和薄琛都來正式敬你們大嫂一杯。”
因為沒正式辦婚禮,所以風傾霧被薄老帶進薄家的時候,她也就沒叫在外面的薄琛和薄行予回來。
“不要!”
薄星妤脫口而出,看向風傾霧時,眼底一直都壓著的怒意就沒有收住,“我才不要叫她大嫂……”
先不說他們跟薄易是對立面。就憑風傾霧比她還要小一歲,她就開不了這個口!
“我午飯都沒吃多少,我現(xiàn)在好餓……”
說著,薄星妤就低頭扒飯試圖躲過這一劫。
但情急之下,她忘了自己被燙傷的右手,剛一碰到筷子,就痛叫一聲。
她立刻順著道,“奶奶,你看!我手還沒好呢,現(xiàn)在也好痛……哥!”
薄星妤話還沒說完,就被薄琛一把帶了起來。
風傾霧一抬眼,就對上薄琛那雙清潤溫和的眼。他臉上仍舊掛著溫雋有禮的笑,恍若他們之前在花房里的爭辯并不存在。
“大嫂。”
薄琛溫聲叫道,從一旁傭人的托盤上拿了一杯紅酒遞給風傾霧,“這杯酒,我只代表我自己,敬你。”
風傾霧沒接,只是端起桌上的果汁,“我不喝酒。”
見風傾霧拒絕,薄琛神情也沒有半分尷尬,而是微微頷首,帶著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了?!?p> 說完,薄琛將手里原本要遞給風傾霧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緊接著薄琛轉頭,看著身側被他帶過來的薄星妤。
“大……大嫂……”
感受到薄琛正在看著自己,薄星妤不情不愿的低低叫了兩聲。
“星妤?!?p> 薄琛清雋溫和的聲音再次落下,但也僅僅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辨不清情緒。
卻不想。
薄星妤身體瞬間一僵,然后端端正正的站好。
原本要鞠躬的姿勢她還是憋屈著沒做,只是將自己的頭埋得更低,“回來那天我不應該伸手推你,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大嫂,對不起?!?p> 說著,在薄琛的催促下,薄星妤又將風傾霧杯子里的果汁倒?jié)M,“喝下這一杯,就當是大嫂你原諒我了?!?p> 風傾霧還沒說話,旁邊就傳來一聲淡嗤,“你說原諒就原諒?”
薄易閑適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唇畔勾出若有若無的弧度,盛極邪肆的眉間毫不掩飾的不屑,直截了當?shù)拈_口,“你少站在她面前,礙她的眼?!?p> “……”
薄星妤氣急手下忍不住的一動,下一瞬,她的手腕就被薄琛緊緊攥住。
“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p> 風傾霧淡淡的笑了笑,溫婉開口,“星妤還小,辨不清是非很正常?!?p> ?。?p> 誰做錯事了?
誰辨不清是非了?
薄星妤氣得內傷,還想爭辯兩句,卻見風傾霧已經(jīng)坐了下去。她手還被薄琛攥著,跟著一道被他帶回了座位。
坐在主位上的薄老,看著那一幕時,沒說話。
吃飯途中。
風傾霧一直吃得有些心緒不寧的,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薄琛跟薄老太太閑談時,偶爾一個很正常的視線掃過來,風傾霧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都緊繃了起來。
“不合胃口?”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很突兀的在風傾霧耳旁響起。
“嗯?”
風傾霧拿著筷子的手一緊,下意識的朝身側的薄易看去。
薄易抬起下頜示意了她碗里幾乎沒怎么飯菜。
“不是?!?p> 風傾霧笑了笑,眉眼柔和,“我之前吃了點甜品,現(xiàn)在不怎么餓?!?p> 聞聲,坐在她們對面的薄琛,溫和清雋的說了句,“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大哥居然也有了關心的人?!?p> 在風傾霧看過來時。
他唇角的笑意愈發(fā)溫和了幾分,“大哥跟大嫂的感情真好?!?p> 提到這,薄老太太就順口說了一句,“要是你想早點定下來,也不是不可以?!?p> 薄琛唇角溫和的笑意,微不可覺的凝固了一瞬。
“讓你母親近期給你物色幾個,如果覺得合適,可以先訂婚,然后再慢慢培養(yǎng)感情?!?p> 頓了頓。
薄老太太看向薄琛,“如果你自己有心儀的女孩子,只要她身家清白、人品端正,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我們薄家也不是什么……”
“他沒有!”
姜夫人嚇得臉都白了,第一次不顧禮數(shù)的打斷了薄老太太的話,“阿琛從小時候識字開始,就一心一意的認真鉆研學業(yè)。”
“在他懂事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父親學習處理集團的事情,一心只想把薄氏做得更好。”
“對于感情的事情,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p> 不知道為什么,風傾霧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側的薄易。
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好似并沒有聽到姜夫人說的話。
微微靜了靜。
風傾霧伸手,從桌子底下握住了薄易的手。
從手掌傳來柔軟的觸覺。
薄易的目光忽地一頓。
他低眸,看著堪堪握住自己的那雙小手。柔軟,白皙,小巧,好像還沒有他的半個手掌大。
看著看著。
薄易忽地笑了一下。是從他那雙永遠暗黑不見光的眼底,溢出的笑。雖然很淡,淡到微不可察。也很快,快到轉瞬即逝。
但存在。
在那些麻木不仁被當做牲口一樣的日子里,他從來沒妄想過會有人來救自己,也從來沒想過……會有一雙手伸向他。
不過轉瞬,薄易就捏了捏風傾霧的手心。
“……”
手心傳來癢意時,風傾霧想要收回手,卻被薄易攥得更緊。
另一邊。
聽到姜夫人說的話后,薄老太太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好像并不意外。
只是溫聲道,“你這么一說,倒是我心急了?!?p> “原本我還想著,看看那墨家和商家的千金。尤其是墨家的那位千金,跟星妤的關系也還不錯?,F(xiàn)在看來也只能看你們自己的想法了?!?p> 墨家,墨曦和。
帝都五大家族里唯一的千金。
商家,商青雪。
南城第一名門商家的小女兒。
無論薄琛娶了其中哪一個,都是在他成為薄家繼承人的進程上加碼。
“……”
姜夫人臉色瞬間滯住了,第一次恨自己口快。同時也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故意的。
誰都不知道,當初薄老硬逼著薄易娶風傾霧的時候,她高興得一整晚都沒睡。
風家破產(chǎn),風傾霧一個孤女,未來能夠幫得了薄易什么。
這樣一來,她兒子成為薄家繼承人的幾率又要大很多。
“老夫人說的是,感情的事情總不好勉強,還得看他們自己。”
都已經(jīng)說到這里了,姜夫人只能話趕話的順著薄老太太的的話說下去,順便給薄琛在處理薄家事務上加分。
“更何況,阿琛現(xiàn)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學業(yè)和一些邊緣的集團事務上面,暫時還分不出其他心思來?!?p> 說完,姜夫人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薄星妤。
“……父親?!?p> 得到提示,薄星妤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薄燁霆,身體不由得挺直了幾分,說話的語氣也正經(jīng)了很多。
“哥哥已經(jīng)拿到圣安學院的畢業(yè)證了,再加上他去海外公司也歷練了差不多一年?!?p> “現(xiàn)在不如讓他去薄氏試試吧,憑借他的聰明和能力,肯定可以做得很出色?!?p> 眼看著薄易都能接觸到薄氏的核心業(yè)務,薄星妤都替她哥哥著急。
安靜了會兒。
薄燁霆看向薄琛,“金融是你已經(jīng)得心應手的,就不用再去歷練了,你去醫(yī)療。”
“好,父親?!?p> 薄琛沒有任何異議。
醫(yī)療,不算薄氏集團最核心,但也很重要的產(chǎn)業(yè)。
一旁的姜夫人微微怔了怔,她還以為薄燁霆會安排薄琛去礦產(chǎn)和地產(chǎn)。
但不管怎么說,薄燁霆對于薄琛還是很重視的。至少一提這件事,薄燁霆就直接安排了下來。
并不像薄易之前,還有很多的前提條件。
“對了?!?p> 薄琛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薄易,嗓音溫和清雋,轉話題轉得無比自然,就像只是隨口一問,“大哥的港口怎么樣了?”
“我聽說港城霍家新上任的那位掌權人,對地亞那片海域很感興趣,大哥可以多做準備。”
隨著薄琛最后一個字的尾音落下,風傾霧手中的湯勺忽地一下磕在瓷白的碗壁上。
發(fā)出很輕微的聲響。
……
……
……
ps:此小說內所提及的所有人物和地名皆虛擬,不涉及現(xiàn)實中的任何一個人和任何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