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以后你說什么,我都信你
……
將房子里類似桌椅、木床、窗子等所有木質(zhì)材料都拆解之后,才勉強生上了一小堆火。
窗子拆掉之后有風雨漏進來,薄易便讓鬼魅用身體將窗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風傾霧靠在薄易懷里,心里一直惦記著事,沒敢讓自己徹底睡過去。
察覺到她的異樣,薄易低聲安撫了句,“你睡,我守著你?!?p> “……”
她怕她一睡,今晚上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薄易的槍又會對準身后那人。
“我不困?!?p> 風傾霧輕搖了搖頭,“我想陪你?!?p> 薄易抱著她的手微微一頓,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格外的深暗。
明明自己都虛弱得不行了,還想陪著他……
薄易看著她的目光里,微不可察的涌出了幾分悔意。
他應該……相信她的。
“傾傾……”
“對不起”三個字在薄易口中繞了繞,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只是低頭吻了吻她額側(cè)。因為從來沒說過,所以說出來時聲音格外艱澀,“以后你說什么,我都信你?!?p> 真正說出來的時候,薄易發(fā)現(xiàn)也不是那么的難。
以往那些最親近他,最后又狠狠背叛他的人,無法就是為了名和利,再者就是為了活命。
但在她這里,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
她名利都不要,只想陪在他身邊。甚至在有危險的時候,她還不顧自己性命的第一時間推開他。
她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聽到薄易的話后,風傾霧身體微微一僵。
她眼神靜了靜,沒說話,只是攥著薄易衣角的手松了松。
灰白又破敗的小房子內(nèi),寂靜一片。只有外面傾盆大雨下得嘩啦啦的聲音,偶爾伴隨著幾聲電閃雷鳴。
靠著墻而坐的霍靳寒,看著對面擁在一起的兩人,深沉如墨的眼底鋪著一層薄薄的涼意。
身上的所有痛覺,仿佛一點點的匯聚到了心臟,密密麻麻的裹住了心臟的呼吸。
有件事情,可能從一開始,他就做錯了。
……
整整下了一晚上的傾盆大雨,直到天光漸漸亮了,雨勢才慢慢的變小。
“薄易,天亮了。”
雨聲好像也停了。
風傾霧眨了眨干澀的眼,想要從薄易懷里起來。
但她才剛剛一動,不可避免的就牽扯到腦后的傷口,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動什么?”
薄易按住她的腰,將她錮在自己懷里,一夜未睡的他臉上沒有絲毫疲色。
“我想看看時間?!?p> 說著,風傾霧就準備去拿自己的手機。但薄易先一步把他的手機按亮遞給風傾霧看。
“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風傾霧掃了一眼薄易的手機屏幕,“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趕上股東大會……”
又沒信號。
薄易低頭,看著她稍稍精神點就是心心念念的股東大會,眸色微微晦暗復雜。
“快了?!?p> 薄易沉聲道。
他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緊跟著。
堅實的堵在門口的“人墻”稍稍側(cè)身,從中讓開一條道來。
一身黑的林南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在薄易面前停下。
“易哥,我們的人到了?!?p> 聞言,薄易直接將懷里的風傾霧打橫抱起,低頭看她一眼,嗓音沉沉,“帶你回去。”
風傾霧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
霍靳寒一個人靠著墻,手上和腿上的傷都只是做了極為簡單潦草的處理。他雙眼闔著,俊美冷硬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血色。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已經(jīng)昏過去了。
“薄易……”
風傾霧還是忍不住伸手輕扯了扯薄易的襯衫,“能不能帶他一起走?”
薄易頓住腳步。
“不用?!?p> 薄易還沒開口,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門”一側(cè)開,外面雨后不甚明亮的光線就泄了進來。
霍靳寒抬眼看著逆著光站的那人,目光涼漠,話卻是對著風傾霧說的,“不用管我?!?p> “聽到了?”
薄易低頭看著風傾霧,淡淡的開口,聲線有些涼薄。
他沒再補一槍都是因為她說他的血還有用,又怎么可能還帶上他。
默了默。
風傾霧沒再說話了。
大不了等出去到了有信號的地方,她再讓人來救霍靳寒。
希望他還能撐到那個時候。
風傾霧這樣的想法剛剛一落,外面就傳來了一陣異動。
“易哥,外面停靠了一搜大型游輪,從上面下來了很多人?!?p> 其中一個剛從沙灘邊回來的手下,急步走到薄易面前沉聲稟告。
風傾霧抬眼看去,可以看到??吭诎兜哪撬野咨屋啠《敫叽?。一眼看過去,甚至好像可以跟天的高度比擬。
十幾個穿著黑衣統(tǒng)一西服的高大男人,正急步朝這邊走。
不出意外,那些應該是霍靳寒的人。
于此同時。
幾架直升機正盤旋在海灘的上空。
“易哥,那些人……”
已經(jīng)急步走過來的十幾個黑衣人,被薄易的人攔了下來。不過一兩分鐘,就形成了一副僵持不下的局面。
薄易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抱著風傾霧朝外走,“走?!?p> 他們要攔……也要看攔不攔得住。
被薄易抱著上直升機的時候,風傾霧看到了被手下扶著走出小房子的霍靳寒。
似是有所察覺。
霍靳寒也看了過來
但視線遠遠相隔。
早就已經(jīng)看不清對方眼底的神色。
……
幾架直升機直接停在薄家的停機坪。
原本是要直接去薄氏集團的,風傾霧怕薄易趕不上薄氏的股東大會。
但薄易執(zhí)意要先把風傾霧送回薄家,讓家庭醫(yī)生先看看她腦后的傷。
薄家的醫(yī)療團隊,是整個帝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薄易將風傾霧放在主臥的床上。
“你快去薄氏吧,時間快來不及了。”
風傾霧看著薄易近在遲尺的臉龐,溫聲道。
知道她在擔心什么,薄易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如果覺得難受,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就馬上回來陪你?!?p> 風傾霧心想他又不是醫(yī)生,回來了也沒什么用。
但她面上不顯,只是輕嗯了一聲,順便提醒道,“記得換一身衣服。”
他身上,還是穿得昨晚上那套。
“記得要打領帶?!?p> 許是知道薄易不喜歡那種束縛的感覺,不習慣打領帶,風傾霧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一遍。
適時。
林南在外面提醒他該走了。
聞言。
站在床前的薄易彎腰俯首,親了親風傾霧的唇角,嗓音低沉且篤定。
“傷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你想要的,我也會給你全部拿到手?!?p> “等我回來?!?p> 薄易抬手揉了揉風傾霧的發(fā)頂,深深的看了她幾秒后才直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沉聲囑托了候在外面的醫(yī)生幾句,大意就是檢查風傾霧傷口的時候要小心,不要讓她感到疼之類的。
“薄易?!?p> 薄易走到門口的時候,風傾霧又忍不住叫住了他。
聞聲。
薄易轉(zhuǎn)過身來看她。
“脾氣收斂一點?!?p> 風傾霧溫聲開口。
如果他要坐上那個位置,就絕對不能只靠狠厲殘忍的手段。
尤其是遇上薄燁霆的時候。
聞言,薄易眉梢微挑,下意識要冷嗤一聲的時候。但在對上風傾霧那雙明澈又認真的眼眸時,他到口的話又變了內(nèi)容,“我盡量?!?p> 說完。
薄易吩咐一旁候著的林南,“你不用跟我去薄氏,留下來守著她?!?p> “好!”
林南立刻謹聲應道。
風傾霧人都已經(jīng)在薄家了,易哥還不放心。
顯然,他不信任何人。
薄易一走,早就等候在外面的醫(yī)生,立刻就進來給風傾霧檢查她后腦上的傷口。
昨晚上怕薄易再對霍靳寒動手,風傾霧強撐著一個晚上不敢讓自己睡過去。
現(xiàn)在薄易一走,再加上回到熟悉的環(huán)境,等醫(yī)生包扎完傷口,風傾霧很快就睡了過去。
……
薄氏集團掌握著H國近三分之二的經(jīng)濟命脈。
旗下產(chǎn)業(yè)巨頭不計其數(shù),地產(chǎn)、航空、海運、鋼鐵,能源、計算機、金融、醫(yī)療等等。但凡在K國稱得上“交易”兩個字的……基本上就繞不開薄氏。
其薄氏集團大廈,也成了帝都著名的地標建筑。
薄氏集團今天要召開股東大會,并且任命下一位薄氏繼承人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商圈。
數(shù)百個身材高大挺拔的黑衣保鏢,分別筆挺的站在道路兩邊,形成厚重的人墻,組織身后大量記者靠近。
在等了五六個小時之后。
從遠及近。
加長版的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大廈門口。
見車停下,早就等候在大門口的經(jīng)理快步上前,彎腰恭敬的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薄少?!?p> 車門打開。
一雙黑色定制的尖頭皮鞋先著地,被熨帖得一絲不茍的黑色西褲包裹著的長腿緊跟著從車內(nèi)跨出。
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一張驚為天人的側(cè)臉,便見身形修長挺拔的男人,邁開長腿直接朝大廈里走去。
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分別站立在兩側(cè),為他開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
經(jīng)理緊跟其后。
一邊走,一邊還在彎腰緊張局促的朝男人說著什么。
早就架好設備的記者,從加長版黑色勞斯萊斯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那一瞬起,就不停的快速按下快門,恨不得將每一幀都清清楚楚的拍出來。
當然,他們今天拍打的所有鏡頭,都必須經(jīng)過薄氏的公關部審核之后才能發(fā)出去,這就是后話了。
……
偌大的會議室內(nèi),一片肅靜。
薄氏的所有股東,以及薄家能夠說得上話的長輩都悉數(shù)到齊。
橢圓形的會議長桌,基本上座無虛席。
會議室的正中央,是一塊巨大的超清液體電子屏幕。上面正顯示這一份總結報告,而原本應該站在上面做陳述的人卻不在。
薄燁霆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他左手邊的重要位置,空缺。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向來在薄家還有幾分威嚴的三叔公,大概掃了眼眾人臉上的神色,手下一拍桌子,沉聲道,“我們還要等多久!”
“股東大會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能遲到,說明他根本不把薄氏放在心上。要是真的把薄氏的未來交到他手里,你們能放心?薄氏未來的利益能讓你們放心?”
三叔公一直都是跟薄老關系最好的那一個。
雖說他平日里嘴碎了一些,什么事情都要插兩句,但實實在在是為薄氏好。所以他說這話,也有些肆無顧忌,也不怕得罪人。
早就已經(jīng)做完陳述總結的薄琛,神色平靜的坐在那里,仿若對于眼前的這一幕,他早有預料。
坐在主位上的薄燁霆沉著臉,沒說話。
見狀。
支持薄琛的那一派自然見縫插針的開口,“能力先不論,就憑他這個態(tài)度,將來薄氏就算交到他手里,他也不見得一定會上心?!?p> “就是,要成為薄家繼承人必須要謹守的一條準則就是,不管任何時候,要將家族利益置于最上?!?p> “連股東大會都能遲到的人,我不認為他將來會把薄氏的利益看得最為重要?!?p> 聽見這話,自然也有為薄易能力所折服的人開口,“能力先不論?這話說來就好笑了?!?p> “集團最終目的講究的就是一個利益,能夠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就把海運和港口利益翻上幾番的人,你憑什么說他對薄氏不上心?”
“再說,我怎么聽說是少夫人不見了,大少爺是去救人的。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少夫人不見了,引得大少爺離開帝都。某些人心里安的什么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p>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少夫人不見了,是我們做的?”
“我可沒說,這不是你們承認了?”
“你放屁!你說誰承認了!”
會議桌左右,兩個派的人直接面對面的爭吵了起來。
“就大少爺今天這個態(tài)度,要是將薄氏交到他手里,我想誰都不會放心。”
“你說誰不放心?我們就放心!大少爺又不是故意不來的,更何況大少爺?shù)哪芰[在那里,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到?!?p> “能力怎么了?連基本的文憑都沒有。再說,二少爺從小就被董事長帶在身邊接觸集團事務,沒人比他更懂得薄氏的產(chǎn)業(yè)結構了?!?p> “從小帶在身邊?那還不是撿了我們大少爺?shù)谋阋耍扛螞r,大少爺才是薄家唯一的嫡生子,論資格他比誰都有資格繼承薄氏。要不是當初他被弄丟……”
那人激動的說著說著,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的去看主位上薄燁霆的臉色,果然看到的是一張陰沉到極致的臉。
當初,薄易走丟這件事情,一直都是薄家誰也不敢提及的禁忌。
尤其是在薄燁霆的面前,更是連一點點隱射都不能有。
因為——
當初將薄易弄丟的人,就是薄燁霆自己。
果然。
“啪”的一聲,薄燁霆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
“都給我安靜!”
尾音剛落——
“砰!”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從外面被猛的重重推開。
站在門口的男人一身黑色定制西裝,俊美如神邸,身形挺拔修長。
他身后,是站了一走廊的黑衣保鏢,所有人氣場卻不及他十分之一。
薄易站在那里,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看了過來,漆黑的眼里是令人骨子里畏懼戰(zhàn)栗的暗黑跟狠厲。
不聲不響,從容有度,卻又有不可一世的狂妄。
以及……絕對的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