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容止來到偏房，堪堪坐下，就見春桃喜笑盈盈地快步走來。
“大小姐您請移步內(nèi)室，夫人已經(jīng)盼望著大小姐您了。”
來到內(nèi)室，春桃止步于前，“奴婢這就不多送了，大小姐且自行進(jìn)去吧，夫人想與大小姐說些體己話呢！”說完意有所指的看看小五。
“小五就不用跟著了，在外候著?！闭f完，容止跨進(jìn)了內(nèi)室。穿過八仙桌，在拐過一個緙絲玉蘭牡丹屏風(fēng)后，容止終于看到了依靠在床頭的大夫人。
大夫人一看到容止，就遙遙伸出手臂，并開口到：“快讓母親看看止兒可是好全乎了？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p> 容止在看到大夫人伸出手的時候，趕緊三步并兩步的來到床邊，握住大夫人的手：“勞母親掛環(huán)，容止已經(jīng)無事了?！闭f著將手從中欲抽出來，試了兩下未果就放棄了，接著說道“倒是阿止在病期間，阿止不便向母親請安，母親給阿止捎了許多好東西，此次特來感謝母親?！比葜沟痛怪佳郏桓惫郧傻臉幼?。實則在偷摸感受著大夫人時不時的撫摸容止手背的手。手感不錯，嗯，保養(yǎng)不錯。容止如是想著。
大夫人看著容止這般疏離模樣，以為是容止還在怪她?！爸箖哼@是何意？做母親的自是牽掛著兒女更多些。倒是止兒長大了，倒與母親生分起來?！闭f著又是拍了拍容止的手背，看了看容止神色，見容止依舊靜靜聽著，自顧自繼續(xù)道“也是圣上憐愛，讓止兒來年開春完婚，還有機會讓母親為你準(zhǔn)備嫁妝，讓咱娘倆可以在可親可親?！?p> 我是何意？倒是大夫人您今天這般作態(tài)，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您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好的情同親生母女了。您這葫蘆里是賣的什么藥吶？雖是如是想著，容止也只是皺了皺眉，“圣上自是慈善心的?！?p> 看容止這般模樣，大夫人也興致缺缺，“下月元宵佳節(jié)，圣上宴請群臣，與民同樂。屆時止兒與我同行吧?！?p> “是，”相對無言，“那阿止便退下了?！?p> 走出融雅軒，容止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這以后的路可真是難捱啊……
“小五，府里最近可有什么麗色？”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幾日了，卻都一直臥病在床，這好不容易舒坦了，倒也閑的很。
小五一聽這話，俏聲道“東園里的梅花正開的盛呢！據(jù)說能聞到清冽的花香……”
“走吧，我們?nèi)デ魄疲敲坊ㄩ_的美不美！”
“小姐，在這邊！”
“……我就是要考校你一下，看看你知不知道……”越往后說容止聲勢越小，都怪原身不愛走動，整天呆在閨房里繡花……一定是這樣！
“嘿嘿，都是田間野慣了的，故總是往外跑，這府里就沒有我陶小五不知道的地方！小姐這是考錯人啦！”小五明媚的笑直達(dá)心里，這一幅畫面直到許多年后，容止也依舊覺得恍如昨日一般鮮活。
容止走進(jìn)東園就發(fā)現(xiàn)庶出的容蕊正在東園里閑逛，容止不做他想，直奔梅花樹而去。梅花樹上已經(jīng)冒出了許多花骨朵，有些爭艷的已經(jīng)開全了，一陣寒風(fēng)吹來，讓容止攏了攏披在身上的狐貍毛披風(fēng)的同時聞到了縷縷花香?？芍^是領(lǐng)教了梅花花香之冷冽了。
還未等容止再腹語幾句，容蕊帶著其仆從過來了。
“妹妹見過姐姐?！闭f著給容止做了個常禮，“姐姐怎的今日到東園里來了？平日里慣是不愛閑逛的，妹妹想見上姐姐一面可是難呢！”
“這不是前些日子落了水，進(jìn)過鬼門關(guān)一趟，想開了嘛。”容止不留痕跡的避開容蕊欲伸過來的手。心里想著，這家人都什么毛病，說話就說話，總是想牽手是怎么回事？“倒是二妹你不愿到姐姐房里來找姐姐玩，可是嫌姐姐吵鬧？”
府中所傳果真不假，這落了一次水，當(dāng)真是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姐姐如今已是嘉裕公主，而我只是一介庶女，我們?nèi)缃裨颇嘀畡e，我哪敢高攀？”
容止看著容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一時有些心軟，想著自古嫡庶有別，很多庶女的生活都很不如意，故而自卑一些也正常，于是開導(dǎo)道“我們同是爹的女兒，沒什么不一樣的。雖二妹出身低了些，但只要不出大錯，恪守本分，母親自是不會虧了妹妹的。若是妹妹努力些，有一技之長傍身，那是更好?！碑吘勾蠓蛉艘恢倍荚诰S護著持家有度，對待子女寬厚仁愛的世家大族當(dāng)家夫人的形象。
“姐姐說的是，日后我定多與姐姐親厚?！闭f的倒是輕巧，這些年因為是庶女，被強壓著出不了頭。每月的月銀都要被那些黑心的管事婆子們克扣一些，領(lǐng)到手上的所剩無幾。且自己無母族可依靠，將來親事定也做不了主，我可不想隨便指個貧苦人家就嫁了！一個嫡女知道什么！
容止搓了搓有些冰涼的手，“甚好，天氣嚴(yán)寒，我就不繼續(xù)賠二妹賞花了?！?p> 回到自己的住處，陶嬤嬤已經(jīng)將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了，正拿著一個湯婆子守在院中。
“誒呦，姑娘可是回來了！怎的去了這么久？可是大夫人……進(jìn)屋去說?！闭f著就差人幫著容止脫下狐貍毛披風(fēng)，一邊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容止?！笆衷醯倪@般涼，可還記得自己個兒是才大病初愈的人？”
“嬤嬤不用擔(dān)心，閑來無事，去東院兒看了會子梅花?！?p> “小五，這定是你的主意，你倒是罷了，若是姑娘受了寒再出點兒什么癥狀來，定是不饒你！”
“娘！是姑娘想去看的，不信你問姑娘?！?p> “還遇到二妹妹了……”
“姑娘還是少于二小姐來往，整天陰沉沉的，一副怨懟的樣。”
“嬤嬤怎的這般說？”
“上次墜湖據(jù)說下人們就在假山后看到了二小姐，姑娘且看著吧?！?p> “聽嬤嬤的就是?！?p> 絮絮叨叨的說著進(jìn)了屋。有一個人在耳邊絮絮叨叨，時刻為自己著想，容止心里暖融融的，甚是舒坦。
此后日子，每天都會被嬤嬤盯著做作女紅，然后被嬤嬤嘮叨兩句，或是聽小五在耳邊嘰嘰喳喳，閑時看看話本子。倒是自上次東院與容蕊看了梅花后，容蕊隔三差五的上門，說是要與容止可親可親。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平淡且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