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后,容欽懊惱的一拳打在宮墻之上,而那道堅硬的宮墻,已經肉眼可見的陷了進去。
陪旁在側的屠攸,自然知道容欽為了今日這場局付出了多少,計劃毀于一旦,換誰都會難受。
身為下屬,他哪敢多說什么。
容欽平復好了心情后,才重新拉回理智,他的事還得繼續(xù),失敗了,就重頭再來。
“通知尉遲衍盯緊江陵楓,裴祈很有可能藏在他那。”容欽收回了拳頭,滿眼的煞氣最后被埋進心底,重新?lián)Q上那一貫的敏銳。
他想了想,又道:“太后如今身在何處?”
“回大人,太后昨日已經抵達幽谷?!?p> 幽谷……
過了幽谷,就是渝江,他們的動作倒是快。
“召集昭嵐殿所有人手,今夜子時,隨本相去渝江?!?p> 想等太后回來主持大權,那就別怪本相讓她回不來。
從千佛山回帝都的那條路,可不好走。
……
……
裴祈再醒來的時候,席卿已經替她重新包扎了傷口。
因為江陵楓來劫走她的時候帶了很多人,席卿醒來時她又昏倒在一邊,所以席卿便很自然的以為是她是在跟黑衣人纏斗的時候崩裂了傷口。
至于容欽,在聽說府里出了亂子后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此時正坐在清心院的主廳里面色陰沉。
不用說,這人肯定不是過來看她的,而是在等小四的消息。
倘若小四被江陵楓劫走,容欽便再沒了牽制她的籌碼,要想在整個帝都尋她,更是難如登天。
今日一番,皇位和小四,他兩利皆失。
本來她想著,就算沒辦法阻止江逢川登基,但能救出小四也是好事,因為如果她如果死在大殿上,那容欽留著小四便沒用了,一定會盡早殺了他。
其實暴露自己身份的時候,她還有另外一番心思。
反正那時自己也要被容欽殺了,只要容欽知道了蘇御史是她假扮的,那么真正歸隱的蘇御史就不會被列入他的報復范圍之內。
蘇御史已經老了,跟了她這么久,也算是個清官,晚年的生活,不該沾染這些腥風血雨。
今晚,真是讓她心驚肉跳,若不是崔少恭……
想到這,裴祈又忍不住在心里多謝了崔少恭幾句,如果沒有他來,大晟恐怕已經成了她最不希望的樣子。
“大人,夫人醒了?!?p> 裴祈前腳剛醒,屋里侍奉的奴婢轉頭就出去稟告了容欽。
這姑娘看著眼生,估計是來頂替邀月的。
容欽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那個奴婢下去,隨后走進了屋里,坐在裴祈的床邊:“如何?”
“傷口還痛?!迸崞淼挂膊淮蛩阌矒沃?,撈過容欽的手十分自覺的放在了自己的腰間,甚至還朝他眨了眨眼,意思十分明顯。
如果不是容欽,這傷口也不會裂開,她討點好處自是理所當然。
因為今晚的亂子太多,所以容欽一直都是心不在焉,自然沒了想要逗弄她的意思,不說二話便將絲絲縷縷柔和的內力匯聚在了掌心。
玉面山莊劫走裴家的小子,裴祈假扮成蘇御史大鬧朝堂,甚至就連一向不予朝堂的崔少恭都帶兵前來,裴祈到底是用什么樣的方法不留痕跡的完成這三件事……
段千鈞回了帝都之后,有人注意到他去了太尉府,這背后定是裴祈出的主意。
可段千鈞到底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與裴祈取得了聯(lián)系?
或者說,裴祈是自愿去見他的?
段千鈞回了帝都不久,他們就在天橋上打了個照面,之后他便派人監(jiān)視著段千鈞,雖然段千鈞手段高明,但卻不至于露不出一點馬腳。
尉遲衍平日里吊兒郎當?shù)牟恢{,可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善茬,怎能連半點風聲都沒有?
他到底將哪里疏忽了……
臥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屠攸提著劍,在容欽面前頷首稟告:“大人,裴家的孩子被人劫走了,我們的人盡數(shù)喪命,無力尋回?!?p> 容欽似乎是猜到了這個結果,并沒有過多的打算。
此時再想辦法,已經為時已晚,玉面山莊既然敢來他府上救人,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何況他在玉面山莊安插的人手還不足以接觸到江陵楓,更別說打聽到那孩子的下落。
相比于容欽的心情,裴祈倒是松了口氣。
雖然她知道江陵楓不會失手,但方才聽屠攸稟報,心里還是揪了一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容欽可是個實打實的老狐貍。
一盞茶后,見裴祈面色稍微緩和,容欽便收回了手,抬眸問道:“這下可好了?”
“好了好了,謝謝夫君!”裴祈回過神,連忙應道。
見她無礙,容欽將被子扯了扯,蓋過她的肩頭:“好了就躺著吧,夜深了,盡早安歇?!?p> “本相有事要離開一陣子,大概會在乞巧節(jié)前回來,有什么事你便同方才那個婢女說,她叫素影,今后便照顧你的起居?!?p> 出府?
這個節(jié)骨眼,他出府做什么?
眼見他前腳要走,裴祈連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等一下……”
“嗯?”容欽瞧了眼被她攥住的衣料,不解的抬眸。
裴祈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
抓著他純屬是下意識的動作,她哪顧得上那么多?
隨后,她只能為了應付,隨口問了一句:“你剛剛才回府,又要急著出去嗎?這么晚了,要不你先歇歇?”
“歇歇?”容欽挑起眉頭,手上一個用力將自己的衣角拽了回來。
隨后他單手撐在裴祈身側,緩緩俯下身,湊在她的耳畔:“跟你睡你又不許,有什么可歇的?”
“你用完了本相的內力,這心里可巴不得本相趕緊走,何必還要這么假惺惺的裝上一裝?還是說……”
“葉柔啊,你想從本相這問出什么來?”
回想起來,那次閣樓遇刺,這女人本來應該躲在雅間內側,他因為要應付那群刺客所以根本無暇顧及葉柔,在他的印象里,葉柔應該一直待在雅間里。
可是他記得清清楚楚,邀月發(fā)現(xiàn)葉柔昏倒的地方,是雅間門口。
這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又憑什么能突破重重刺客,在他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挪到了那個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