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先帝的第二份遺詔
裴祈換好了朝服后，此刻已然是一副德高望重的老者模樣，若說在偽裝這一塊，裴祈還真沒輸給過誰。
她隨著江陵楓一道進(jìn)了皇宮，宴會(huì)的地點(diǎn)設(shè)立在朝堂大殿，也正是裴祈十分熟悉的地方。
“哎？你看，這不是蘇大人嗎？他不是已經(jīng)退隱了，怎么又會(huì)回來？”
“不止如此，你看蘇大人旁邊那位，好像是二殿下！”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
“……”
一路上，看見裴祈與江陵楓的人無不議論紛紛，詫異的眼底，更多的是探究，紛紛互相猜測他們來這場宮宴的目的。
看樣子，有些人并不知道他江逢川即將自命為王。
也是，縱然他大鬧了呂小姐的及笄禮，可又有誰敢宣揚(yáng)出去？
風(fēng)吹草動(dòng)，在他這位“大人物”面前，不還得風(fēng)平浪靜。
只是，有一個(gè)人能來今晚的宮宴，是連裴祈都意外的。
那便是迎面走來的娉婷之姿，長公主，江月憐。
依裴祈的了解，這位公主從來都是只專注于詩書文理的才情之女，朝中哪怕有天塌下來的大事，于她而言都無關(guān)緊要。
雖說她被先帝抬愛，是大晟最為尊貴的公主，可若放在朝中，她絕無一席之地。
也正因如此，容欽才并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不知今日，她是因何而來。
見江月憐就快要走到自己眼前，裴祈作勢就低頭頷首，行了一禮：“下官見過長公主。”
而一旁的江陵楓，則十分不正經(jīng)的朝她笑了兩聲：“皇姐，好久不見。”
“蘇大人不必多禮。”江月憐禮貌性的朝二人笑了笑，還抬手將裴祈扶了起來。
可下一秒，她就敲上了江陵楓的腦袋：“你這小子，離開宮連個(gè)招呼都不打，期間也不給皇姐捎個(gè)信，就連回來了都不差人告訴我一聲，反倒是先找上了蘇大人，還叫皇姐？我哪里像是你的皇姐。”
“唉唉唉！皇姐，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你可饒了我吧！”江陵楓連忙捂著腦袋躲到了裴祈身后，不滿的抱怨：“就這還還人人傾慕的淑女，八成在外面都是裝出來的！”
“臭小子，你再說一句？”
“不說了！”
看著兩人圍著她打打鬧鬧，裴祈捋著胡子，也不禁笑出了聲。
雖然江月憐與江陵楓不是一母同胞，但私下里的關(guān)系確是眾多皇子中最好的。
江陵楓再怎么說也是個(gè)會(huì)武功的人，江月憐想揍他，哪有那么容易？
見事情無果，江月憐瞪了他一眼，把目光重新放在裴祈身上。
“讓蘇大人見笑了?！?p> 裴祈則是搖了搖頭：“無妨，長公主與二殿下姐弟情深，下官實(shí)在羨慕?！?p> “我這弟弟，平時(shí)沒個(gè)正經(jīng)，現(xiàn)在連皇姐都敢調(diào)侃了?！苯聭z指了指江陵楓，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隨后，她低了低頭，像是在斟酌些什么，最后呼了口氣，猶豫了許久才打算說出來：“我聽說，蘇大人曾是國師裴祈的人，手上還有國師贈(zèng)與的一塊金牌令箭?！?p> 裴祈心下一驚，看向江月憐的眼里，也不自覺的多了些正色：“下官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
“你無需與我心存戒備。”江月憐面色淡然，落落大方：“這小子自幼與那裴祈交好，現(xiàn)今裴祈下落不明，他找上你，我便不難猜出那金牌令箭在你手中。”
“老實(shí)說，江逢川那人，我心里也厭棄，你們既要阻止他登基，還請拼盡全力。”
裴祈也沒想到江月憐會(huì)說出這么一番話。
這位公主一向深居簡出，莫說干涉朝中之事，就連平日里幾家貴女約她出游，她都一貫拒絕，今日非但光臨朝堂，還如此坦白的支持她阻止江逢川，實(shí)在讓她想不通到底是為什么。
就連身邊的江陵楓，也面露疑慮。
裴祈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將心里的疑惑說出了口：“不知長公主今日，為何會(huì)出現(xiàn)在這場宮宴之上？”
江月憐捏住胸前披散的一縷青絲捋了捋，她看了看江陵楓，瞧見他眼中與裴祈一樣的困惑，終是沉聲說道：“我雖與裴祈不熟，但也在朝堂之外暗暗佩服她的作風(fēng)，是那少有的廉潔之人，尤其是在得知她是女子后，我便更是敬仰?！?p> “自從玉面莊主劫了法場后，我托人查了許久，卻至今都無法得到她的消息，我知道她現(xiàn)在的處境一定并不好過，更沒有辦法來阻止江逢川登基一事?！?p> “江逢川心思不純，早前便有謀權(quán)篡位的打算，父皇又豈能不知道？他老人家雖然寫下了遺詔要讓太子繼位，可他也料到了江逢川會(huì)在繼位之日有所動(dòng)作，所以……”
“便有了我手中的第二份遺詔?！?p> 隨著江月憐口中說出那第二份遺詔的事，裴祈便震驚在了原地，心里更是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她從未想過，先帝還會(huì)留下第二份遺詔！
不光是裴祈，就連江陵楓也是瞠目結(jié)舌，他捉住江月憐的肩膀，又怕吸引到別人的注意，刻意放低了動(dòng)作，可口中的激動(dòng)卻難以掩飾：“皇姐，你快說，父皇的第二份遺詔上寫的是什么？”
江月憐被他捏的生疼，反射性的皺了皺眉，一巴掌拍掉了肩上的大手，與江陵楓拉開了距離。
“遺詔上的意思，大抵就是，倘若太子繼位不成，那么新帝的人選，必須經(jīng)由容欽與裴祈二人共同參議，也就是說，容欽想要江逢川繼位，也必須要經(jīng)過裴祈的同意?！?p> 江月憐話說到一半，卻突然發(fā)出一陣?yán)湫?，眼中的諷刺意味甚是明顯：“在父皇眼中，容欽與裴祈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是最為信任的臣子，可他卻萬萬沒想到，真正慫恿江逢川謀權(quán)篡位的那人，竟是容欽。”
裴祈的拳頭握的吱吱作響，眸中，也已然熱淚盈眶。
她跟在先帝身邊的這些年，從未想過會(huì)受到先帝如此重用，她只想憑借自己的錦薄之力讓大晟國泰民安，帝王之恩，是她想都不曾敢想的。
沒想到先帝，竟是連新君之事，都在遺詔中交給了她……
裴祈抬起頭，想要將眼淚逼回眼眶，但無意間卻注意到了高高懸掛在大殿之上那顆甚是明亮的星星。
宛若看著先帝一般。
君之重用，裴祈……如何受得起??？
“不過你們也不用高興的太早，現(xiàn)今裴祈身上重重罪孽，人又銷聲匿跡，是黑是白不還得容欽說的算？這遺詔，保不準(zhǔn)會(huì)被他推翻。”
直到江月憐再次出聲，才將呆滯的裴祈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裴祈擦了擦眼淚，朝江月憐深深的鞠了一躬：“公主放心，下官今日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斷不會(huì)讓江逢川登基?！?p> 帝王之命，浩浩君恩，您的江山，臣……
一定竭盡全力去守。